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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護機構而輸掉靈魂,對基督徒有什麼好處?

問題不在於你將會發現自己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而在於「你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已經開始往那個方向去。」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7, 2023
Illustration by Ūla Šveikauskaitė

已故牧師畢德生(Eugene Peterson)在寫給他同樣是牧師的兒子的信裡說,基督徒領袖的首要任務是,不僅要對追求達成的目標負責,也要對我們引導人們追求這些目標的「方法和手段」負責。「魔鬼對耶穌的三次試探都與『方法和手段』有關,」他寫道。「魔鬼的每個目標都很好。牠有個卓越的異象宣告。但牠採取的方法和手段配不上牠的目標。」

正如畢德生所說,耶穌呼召我們的門徒生活是在「個人及團體裡進行的,且內外連續一致的生活。在這樣的生活裡,我們對於『如何做』和『做什麼』同樣謹慎及專注。」

畢德生敦勸人們,「如果我們想要有耶穌的生命樣式,我們就必須用耶穌的方法來做事,畢竟,祂是道路、真理和生命。」在十字架的道路上,沒有緊急逃生條款。

我們現今正流行的似乎不再是成功神學(prosperity gospel ),更像是「墮落神學(depravity gospel)」。在這種墮落的神學裡,當人們呼籲基督徒對自身的品格或道德有所規範,基督徒的回應不再是「(這樣做)並不是罪」,而是以「讓我們實際一點!」回擊。

並且,這種墮落的神學試圖引誘我們加入它——無論你是毫不猶豫地採取它的方法,為著殘忍粗糙的處理事情方式高興,或者你因此憤世嫉俗、不再期望(基督教/教會)能有什麼更好的表現——都一樣。

因為這條路通向虛無主義。你會發現自己處於一些情況中,或是你可能已經身處其中了,你有責任為某個機構負責任。也許你僅僅是某個機構裡能投票的成員之ㄧ。你可以聳聳肩,隨意的支持你的小黨派告訴你要支持的任何人。但隨著時間推移,你會慢慢的被改變。這可能發生在某個教會或教派裡,或某個基督教機構裡。

我們千萬不可以把恩賜與品格混在一起看,無論是對自己還是他人。我們不應該以爲我們的屬靈領袖是無罪之身。他們會犯罪,但一個犯罪又悔改的人,和一個「不斷重複的腐敗模式」有所不同。如果是後者,你必須問自己該如何面對它。是留在原處,想辦法努力改變它,還是離開,去新的地方生活和服事?我不知道。很多情況取決於我們無法知道的各種因素。我建議你問問自己:你的弱點是什麼?

你是那種遇到錯誤的事時通常會選擇離開的人嗎?如果是,那麼在你離開前,找到所有你應該留下並做出改變的理由。你是那種出於責任、忠誠或情懷,通常會傾向讓自己適應某種事的人嗎?如果是這樣,我強烈建議你考慮離開。

監督我們所屬的機構非常重要。因為他們形塑了我們對於何謂「正常」的認知。當某種可怕的行為開始讓你覺得正常時,處於危險中的不會只有你。

良心(conscience)不僅僅是內心裡促使著我們「做正確的事」的聲音。良心是一種「知」的方式,就像理性、想像力和直覺一樣深植於人類心靈裡。

良心提醒我們,我們生活在一個有道德結構的宇宙中,我們的生活存在於一個時間軸上,這個時間軸正帶著我們走向我們將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的日子(羅馬書2:15-16),我們將在那位為我們承受審判的人面前被審判。(約翰福音19:13)。

良心存在的目的是使一個人對宇宙和自己的生命有長遠的視角。如果從短期來看(例如一百年左右),人們可以輕易地得出「野心是人生的推動力」的結論。人們可以像詩篇作者和約伯那樣得出結論:惡人的生命興旺。因此,「成為惡人」是通往繁榮昌盛的道路。但若良心健康的運作,它會指引人們有更廣泛的視角——指向那日,當萬物都將被追究責任時——一個人的生命才真正的開始。

並且這始於一個人的「存在(本質)」而不是他的「行為」。這正是各種福音派運動裡所強調的。「你們得救是本乎恩,也因著信。這並不是出於自己,乃是神所賜的; 也不是出於行為,免得有人自誇,」(以弗所書2:8-9)。這句經文接下來立即說到:「我們原是祂的工作,在基督耶穌裡造成的,為要叫我們行善,就是神所預備叫我們行的。」(第10節)

道德雖然很重要,但道德根植於生命裡,而不是生命根植於道德。如果你在基督裡,你的罪已經得到赦免。你與基督同釘十字架,也與祂一同復活。你無法靠自己賺取什麼。這就是為什麼在基督教福音派最好的狀態下,會用道德(或更貼切的聖經詞彙,「成聖」)來形容我們在基督裡的樣貌,而不是我們為了得到神的喜悅的手段。

因此,道德(成聖)與道德主義及律法主義相對。如馬丁·路德所,「我們不是透過行義或行善而成為義人,而是在成為義人之後,我們行義行善。」

道德必須在人和事以外被定義。十字架對於人們自己「客觀定義」的罪有最終極且明確的判斷。地獄也是如此。罪不僅與你正在做的事情有關,更與你「正在成為什麼樣的人」有關。我們每個人有不同的弱點/盲點,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必須承擔彼此的重擔。我們需要在自己的生活裡觀察我們的弱點是什麼。驅動著你為人處事的,是什麼樣的野心/目標?你希望什麼樣的人喜歡你這個人?

一個沒有正常運作的良心由自己的野心、安全感、以及歸屬感為優先順序。這也是為什麼彼拉多最後會成為釘死耶穌的人。這不是因為他密謀要殺彌賽亞,而是因為他想要「叫眾人喜悅」(馬可福音15:15)。馬太形容彼拉多「見多說也無濟於事,反要生亂,」就撇清自己與這個決定的責任關係(馬太福音27:24)。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彼拉多以「自己的得與失」來衡量跟判斷事情——無論是在那一刻,還是在他一生的脈絡裡。他以野心跟安全感來定義自己的人生使命,而不是以良心來定義。因此,他的良心逐漸被他的野心影響,而不是野心被良心改變。

同樣的情況也可能發生在你身上——無論你是在雜貨店工作、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在編劇協會工作,還是身為一名宣教士。我們總是被吸引著要叫自己的良心閉嘴,因為我們害怕良心要求我們做我們不想做的事。但往這個方向走去只會走向災難。

問題不在於你將會發現自己真的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而在於「你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已經開始往那個方向去」。你甚至看不到自己正在追求你想要有歸屬感的那個群體的認可,或追逐著自己想實現的某個目標。只有在為時已晚後,你才會發現你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對野心和歸屬感的渴望並不會導致你失去良心,而是導致你開始有「錯誤的良心」——一種對不可恥的事感到羞恥,對可恥的事卻毫無感覺的良心。一個人品格的形成正是由內而外的。耶穌說:「善人從他心裡所存的善就發出善來,惡人從他心裡所存的惡就發出惡來;因為心裡所充滿的,口裡就說出來」(路加福音6:45)。

一顆清晰的良心並不會像我們想像的那樣立即帶來「心裡的平安」。一顆清晰的良心是一顆有生命力的良心——隨著每一下跳動產生悔改之心、調整我們心之所求,並呼求著憐憫。當然了,從長遠來看,一顆清晰的良心終能帶來心裡的平安,因為它把懼怕除去。(約翰一書4:18)

如果你的野心是你的標準,你會被任何能奪走你野心的東西所奴役。如果在某個群體裡的歸屬感是你的標準,你就會被任何要驅逐你的威脅所嚇倒。但如果你的人生使命與你的良心一致,而你的良心與福音的教導一致,你就沒有必要活在會癱瘓你的恐懼裡,也沒有必要活在隨時要為自己辯護的狀態下。

這也是為什麼耶穌告訴祂的門徒:「所以不要怕他們,因為掩蓋的事沒有不露出來的,隱藏的事沒有不被人知道的。我在暗中告訴你們的,你們要在明處說出來;你們耳中所聽的,要在房上宣揚出來。」(馬太福音10:26-27)。

如果你時時刻刻意識著終將有個審判日,你就不需要現在就為自己辯駁什麼。如果有人要求你做任何會犧牲你的正直的事,請知道,這個代價太高了。

羅素·摩爾(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的主編。本文改編自羅素·摩爾的《失去信仰:美國福音派的祭壇召喚》(Losing Our Religion: An Altar Call for Evangelical 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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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性試探」終必失敗

為何以壓抑和迴避的態度來面對慾望不是合乎聖經教導的方式?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4, 2023
Image: Illustration by Rick Szuecs / Source images: Getty / Envato

我人生一開始處理慾望的方式就是順從它。青少年時期的我認爲探索人生的方式就是尋找並滿足自己的各種慾望。我在學術成就及性生活上尤其展現了這一點。我的生活隨著歌手雅瑞安娜·格蘭德(Ariana Grande)反覆吟唱的歌詞一同搖擺:「我鎖定,我喜歡,我若想要,就能擁有。」我認為,回應慾望的正確方式就是放縱於其中。

當我還是非基督徒時,我不知道純潔運動正同步進行著。近年來,不少曾經歷過這場運動的人開始分析這場運動及其中做錯的事。他們的(也是我的)結論是:以壓抑和迴避的態度來面對慾望不是合乎聖經教導的方式,並且,這種方式也不會比青少年時期身為無神論者的我的放任態度還更接近基督教。

當這些討論反覆出現在公共領域時,放縱派和壓抑派論述間的張力讓不少人盼望找到合理的中庸之道,一條能避免兩種已然失敗的極端選擇的路。在這兩派之間,是否存在一個符合聖經教導的「慾望神學」呢?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我認為,基督教的禁慾主義(asceticism)雖然古老,但為我們提供了可行之道。禁慾主義獨特的主張視上帝為我們慾望的終極滿足,而不是我們「慾望得以被滿足的手段」。

禁慾主義也避免了壓抑與迴避態度會導致的缺點。我這裡說的迴避不是聖經裡說的明智地逃離試探的方式。將自己置於我們明知會受到強烈試探的地方既不安全且愚蠢。試探本身雖然不是罪,但對我們而言很不安全;耶穌教導我們要禱告遠離試探。同樣的,保羅告誡我們要「逃避淫行」(林前6:18),這些都是再清楚不過的教導了。

我想指出的是,「壓抑」和「迴避」雖然字面上看起來很基督教,但卻是異教的應對方式。這兩種都是以意志力為中心的策略性回應。一個壓抑慾望的人可能會試圖以「假裝慾望不存在」的方式無視它。或者他會避免和充滿吸引力的人相處。其他人則不願承認自己有任何性慾(女性或同性戀比較傾向此種方式),因為這樣的坦承可能會帶來社群內的羞恥感。

首先,這兩種策略都試圖透過賄賂上帝來得到回報。這種策略常見的思維方式是這樣的:如果我在性關係上保持純潔,上帝就會賜給我一位既迷人同時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配偶——像這類「性純潔成功神學」既不符合聖經的教導,也不正確。不僅如此,這對那些努力忠於信仰卻一無所獲的年輕男女來說,是毀滅性的痛苦。他們就像在神蹟醫治特會裡沒有得到醫治的人,懷疑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其次,壓抑和迴避策略往往源自於為了迎合社會對自己的期望。但是,若取悅牧師、朋友或父母是我們保持性純潔的主要動機,我們就陷在謊言裡了。僅僅在我們最終的行為上符合上帝的命令,並不意味著我們已真實活出基督徒的美德。

壓抑和迴避的策略也會導致這種內心結論:人們不需要耶穌基督就能活出這些美德。一些基督徒發現,只要正確地合併使用獎勵和懲罰機制,就能讓他們忽視自己的慾望;或者,他們可以藉著安排自己周圍的環境,讓慾望的種子不會那麼容易發芽。自此,自我成聖、自以為義的感覺悄然潛入,讓他們開始有能「教育他人」的衝動。基督在他們生命裡成了名義上的存在。他們逐漸僅僅視基督為遙遠的「審判官」——在人們失敗時祂會感到失望,並獎勵那些做得好的人——但基督本應是我們在永生裡的獎勵,而不是審判官。

換句話說,一個不需要耶穌的信仰體系並不是個有具有實際意義的基督教信仰。如果基督的主權被人類的權柄取代,如果這些信仰操練的終極目標不是得著基督,而是克制性慾——或是得到「童貞」獎牌——當耶穌慢慢消失在視野時,又有誰會注意到呢?

同樣地,我需要再次重申,真正合乎基督教的性慾觀、逃避試探和避免慾望讓我們分心的概念,本身的確是實際且有用的方法(工具)。然而,當我們單單倚靠這些方法時,就行不通了;和枝子從葡萄樹上被剪下就會枯乾同樣的道理。

最後,壓抑和迴避的策略不屬於真正的基督教教導的第四個原因是:它們在單身及婚姻之間劃下極深的分界線。

如果面對性慾時,你主要採取壓抑或迴避的策略,那單身生活本身就成了一個陷阱。當你忙於忽視、自我懲罰,逃避這些感受,你終有一天會過度疲勞、沮喪並失敗。許多單身基督徒都背負著這一沉重的軛。另一方面,婚姻因此被視爲有如應許之地,是一種獎勵,是上帝旨意的實現。「進入婚姻」是跑完這場充滿壓抑和迴避的殘酷競賽的終極獎勵及祝福。

這種「婚姻」及「單身」之間錯誤的二分法與聖經教導背道而馳。這種看法失敗於沒有體認到婚姻本身正是我們操練與慾望共存的訓練場。已婚者面臨著喪失對自己配偶的慾望、對不是自己配偶的人產生慾望,以及因著種種原因不願意與配偶行房等問題。性功能障礙甚至婚內強暴皆是這個墮落的世界裡痛苦卻常見的事。

然而聖經裡並不存在這種錯誤的二分法。我們反而會在聖經裡看到,上帝既看重單身也看重婚姻。耶穌終其一生活在一個「婚姻是必需品」的文化處境裡。但在馬太福音第19章,祂肯定了敬虔的單身生活和婚姻生活皆是美善且值得尊榮的事。將這兩種狀態相互對立,絕對是非常「不基督教」的行為。

見到壓抑或迴避策略在以上四種層面的失敗,我發現應有一種簡單的替代方案:我們需要一個明確屬於基督教的觀點,明白身為帶有慾望的人,我們能如何在這墮落的世界以合神心意的方式生活的願景。更直接的說,我們需要耶穌基督祂自己。祂所在之處,永遠有盼望和生命。

我們能在基督教禁慾主義的神學實踐裡找到耶穌嗎?英國聖公會神學家莎拉·科克利(Sarah Coakley)在其著作《新禁欲主義:性慾、性別和追求上帝》裡表示:「這是可能的。」雖然她的一些結論超出了聖經的範圍,但是,對於慾望,她展示了一幅美麗的聖經景象。

透過對佛洛伊德、尼撒的貴格利(Gregory of Nyssa)和她自己的神學探索之旅,莎拉鼓勵讀者思考真正的禁慾主義能如何使人仰望那唯一能滿足我們慾望的事,以及當慾望無法以任何方式被實現時,我們唯一能見到的畫面:上帝。這種「看見」只有透過禱告和屬靈操練才能見到。這些操練能幫助已婚和獨身的基督徒轉化他們的慾望至上帝本身。

正如莎拉大膽地總結:思念著上帝並信實於祂的獨身人士和已婚人士「透過禱告將他們那無可避免會在世上受挫的慾望交托於祂,」這兩種人之間的共通點比那些不願思想上帝且不信實於祂的獨身人士、或那些不在乎上帝但過得開心,或即使痛苦但仍不尋求上帝的已婚人士——還要更多。

因此,這正是基督教禁慾主義的核心所在:透過視基督為至寶的屬靈根基來看待自己每一種慾望。

在基督教禁慾主義的視角下,我們首先必須根據上帝所宣判的善惡來審視我們每ㄧ種慾望。我們是有罪的、破碎的,我們不能會是可靠的善惡判斷者。僅僅只因為某種慾望/渴望感覺起來是對的,並不代表它真的就是對的。上帝對於善惡的指引很明確,當我們倚靠聖靈所賜的能力逃離試探時,是對上帝的尊榮。

其次,我們每一種慾望不僅僅推著我們往慾望的目標走去,同樣也揭示了只有上帝才是每種慾望的真正終點。是的,我們追求慾望的努力常常受到阻礙,但這一事實並不會讓我們陷入絕境。相反的,我們這些無法實現的慾望能引導我們找到在上帝裡面的美麗和滿足。祂是創造我們、使我們有「慾望」的神,因為祂同樣也有慾望。我們是祂以自己的形象所造,我們所有的慾望最終都指向上帝——在基督裡——祂渴望成為滿足我們慾望的那位。

慾望在創造之初原是好的。但我們的某些慾望受到罪的扭曲而失序。我自己受同性吸引便是一個例子。其他的慾望在一般情況下是有秩序的,但在程度或範圍上卻是失序的。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慾望可能在某種層次上是有秩序的,但當它成為淫慾、通姦或放蕩的渴望時卻是失序的。無論哪一種,基督賜給我們的禮物是能夠悔改罪惡,在面對誘惑時尋求聖靈的幫助,並在信任的基礎上——相信上帝全然理解我們並愛我們——喜樂的順服祂。

壓抑和迴避本質上是以人為中心的策略。它們把慾望塞住,讓它慢慢窒息、或是把它趕跑,卻很少成功地產生真正的純潔。相較之下,基督教禁慾主義提醒我們,慾望比我們以為的還要強大,因此邀請我們將目光投向那位比慾望更強大的主。讓基督徒跟隨慾望的視線——如同順著槍管的方向看過去那樣——訓練著控制慾望的方向,將其最終定睛在唯一能滿足一切慾望的事物上:上帝在耶穌基督臉上彰顯的榮光(哥林多後書4:6)。

基督教的禁慾主義破壞了「賄賂上帝」的體制,因為我們學到,追尋上帝是我們的目的,不是我們的手段。我們學會渴望祂,而不僅僅以追求純潔或滿足性慾為目的。在這個模式下,那些有屬靈權威的人,不是幫助我們實踐這個更小的目標的手段,而是和我們有同一位阿爸天父的兒女。耶穌是我們視線的中心,基督教的禁慾主義幫助我們因著跟上帝愛的關係,理解我們的每一種慾望。如同莎拉指出的,禁慾主義使單身者和已婚者之間有平等的關係。無論我們已婚或單身,我們所有受到阻礙的慾望,都能在基督裡找到安慰和供應。在我們等待著新天新地到來的同時,我們的慾望在祂的教會裡能以各種不同的方式被祂回應。

說到底,性是一份禮物,但它並不是重點。身為基督徒,我們可以因著性生活而慶祝,也可以因著沒有收到這份禮物而傷心。但當性成為我們視線的中心——無論是透過放縱它還是壓抑它——我們最終都是在透過「非基督教」的方式來追求基督教的目標。耶穌必須成為我們視線的中心,祂是我們最偉大的「好」,足以平息其他較小的「好」。直到基督足夠滿足我們前,沒有任何其他的「美好」能夠滿足我們。

瑞秋·吉爾森(Rachel Gilson)目前在學園傳道會的神學發展及文化部服事。她的部落格是 rachelgilson.com,可以在 Twitter @RachelGilson追蹤她。

翻譯:Yiting Tsai, 榮懌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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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心能改變我們的渴望

「學習感恩」是我們在學習如何和基督一樣有「聖潔的渴望」的巨大工程裡的一部分。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2,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Pexels

近年來,「感恩的心」成為人人熱烈討論的話題。

自2005年以來,在正向心理學家羅伯特·埃蒙斯(Robert Emmons)的著作引起一股風潮後,一整個「研究感恩」的產業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許多研究計畫、學術期刊參考文獻、書籍專題 專書都投入研究這個主題。還有數百種期刊、手機應用程式播客都在提供實用的建議,教導人們如何過著感恩的生活。

基督徒應樂見這一切的發生。畢竟,我們都應該成爲懂得感恩的人,甚至可能比其他人更懂得感恩。況且,考慮到疫情後種種生活上的不適,以及令人厭惡的政治兩極化現象、當今尖酸刻薄的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此時若不加把勁提倡感恩的價值,更待何時?

對基督徒而言,我們感恩的起點和終點皆是指向上帝。然而,我們當中有許多人,無論在感恩的頻率、熱切程度和時間長度上,與神浩大的恩典相比,卻是渺小虛無。

爲什麼「時常感恩」對我們來說是件這麼難的事,即使我們相信(或至少口頭上說自己相信)我們各樣美善的恩賜和祝福都是從上帝而來的?(雅各書1:17)

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們沒有經常花時間思考這件事。我們可能在抽象的層面上知道上帝是最偉大的贈與者,但除非我們開始關注祂所賜予我們的恩典,我們不太可能會有感恩的感受。另一個問題則是我們心裡有所抱怨。我們知道上帝通常對我們很好,但是,當祂沒有給我們想要的東西時,我們也會很氣憤,不想感恩祂。

如果我們想要增長我們對上帝的感恩,我們就需要更多留心祂所給予的恩典,並處理我們心裡的抱怨。但是,即使我們努力留心神的美善,甚至對祂毫無怨言,要活出時常感恩的生活仍然不容易。

正向心理學的風潮往往預設著:我們已經知道要為哪些事感恩了,我們只不過沒有花足夠的心思在感恩上。但對上帝的感恩並不是一種會自然從人類心裡湧現的感受。

想一想,那些會讓你不由自主感恩的事有哪些特點?當一位送禮者在我們預想之外付出巨大的個人代價,賜予我們一個能滿足了我們某種渴望的好處時,我們會最自然且強烈地體驗到感恩的心情。

然而,神對我們的恩惠包含並超越所有我們常見的感恩情境。雖然神賜予我們恩惠的方式偶爾是我們意想不到的,但由於神的本性,祂所賜的ㄧ切必是全然良善的——不像我們的朋友和配偶。換句話說,我們又怎麼會對神的恩惠感到特別驚訝呢?

不僅如此,與我們親人不同的是,上帝不受時間、能量、金錢或知識上的限制——因此,對上帝而言,慷慨地對待我們哪需要祂付上什麼代價?

我們甚至會想批判,上帝雖然會賜予我們禮物,但仍對這份禮物擁有所有權。例如,祂可以明天就治好我們的癌症,但卻允許它在六個月後復發。

正如約伯的生命所見證的那樣,即使是神的祝福也隨時可能變成悲劇。約伯意識到,「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約伯記1:21)。這意味著,如果我們的感恩事項全是與「數算自己有多少恩典」有關,那麼,我們最後肯定會走到詛咒神這一步,如同約伯的妻子。

並且,最令人困惑的是,神有時會賜給我們沒人想要的「禮物」——如試煉與災難——保羅說上帝使用這些禮物來增長我們的信心。

當我們思想對上帝感恩的事時,若我們想的全是常見的與人生經歷有關的感恩,我們也會變得只專注於祂所賜的「每日祝福」——如健康、一份好的工作、好的家庭。但這種心態有把上帝視為來自宇宙的自動販賣機的危險,視上帝的工作為賜予我們心裡渴望的東西。

相反的,保羅說,他已經學會「在甚麼情況」都可以知足(腓立比書4:11),同時也提及自己因基督受苦(1:29-30; 3:10)。保羅的話顯示了神國度的寶藏與這個世界視為寶藏的東西有天壤之別。

保羅進一步鼓勵腓立比教會的基督徒,視以下幾項特質為神的禮物:「凡是真實的、可敬的、公義的、清潔的、可愛的、有美名的,若有什麼德行,若有什麼稱讚,這些事你們都要思念。」(腓4:8)

因此,合乎聖經教導的感恩,根基於神所認爲可愛的、真實的、可敬的、公義的、值得稱讚的事物。希臘教父金口約翰(John Chrysostom)在他的腓利比書講道裡所:「什麼是『凡是可愛的』?就是所有對基督徒和上帝而言可愛的事物!」

這些來自天國的禮物使我們擁有一切成為神的朋友所需的特質——但它們往往與世界重視的祝福很不一樣。當耶穌讚美父神將這些事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時,祂指的就是這一點(馬太福音11:25)。

神的禮物往往既不簡單,也不那麼顯而易見。事實上,它們可能會動搖我們,揭開我們內心的脆弱、空虛、匱乏和任性。正因如此,對上帝的感恩之心是需要努力培養的。如同詹·波洛克·蜜雪兒(Jen Pollock Michel)在《教導我們感到匱乏》裡所說的,「學習感恩」是我們在學習如何和基督一樣有「聖潔的渴望」的巨大工程裡的一部分。

神學家山姆·威爾斯(Samuel Wells)曾在一篇聖誕講道裡誇張地說,上帝是最終極的唯物主義者,因爲祂將我們對玩具和瑣碎小玩意的渺小慾望轉化為對那位與我們同在、道成肉身,真實有形的耶穌的神聖渴望。

當保羅在歌羅西書3:17裡說:「無論做甚麼……都要奉主耶穌的名,藉著祂感謝父神」,保羅感恩的根基超越了以被造物所做成的禮物,扎根於在耶穌基督裡的新生命的禮物。如同邁克爾·戈爾曼(Michael Gorman)所指出,保羅教導我們,基督徒全人的生命必須「按著基督的形象」被更新,包括我們對上帝所賜的那些世界無法理解的禮物的感恩。

唯有一個被更新、轉變的生命——是保羅所說的「在基督裡」的生命(林後5:2 )——並且能在我們裡面創造出一套全新的永恆渴望,以及不同的感恩之心。

這並不是說,基督徒應該比普通人更懂得感恩,這乃是說,跟隨耶穌能使我們感謝神那出乎意料的禮物——即使這些禮物可能會讓一個不信神的世界感到驚訝、不滿和困惑,甚至讓我們的老我感到掙扎。

因此,基督徒的感恩之心是一個受到聖靈滋養的新生命的標誌,因爲我們受過訓練,生命被轉化(有時會經過痛苦過程)成為擁有特別的渴望的人,能滿有喜樂的接受這位特別的神所賜的特別的禮物。

這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一種全新的方式。巴特說,「我們不該理解感恩為一種特質或行動,因為它是基督徒最真實的本質。」

在基督徒感恩的核心裡,最重要的是學習從神的角度接納我們自己。基督教本身是一種長時間的操練,教導我們如何為自己的本貌感恩:我們本是匱乏的受造物,倚靠恩典而活。我們學著接納自己的生命是份禮物——即使這確實是份難以讓人心存感恩接受的禮物。

當我們學會接納自己的生命為神的禮物時,我們便能開始更清楚地看到神所喜悅的事物有哪些。這使我們能欣賞在基督裡感到喜樂的新方式,以全新的視角看待及享受所有美德及值得上帝讚賞的事。

肯特·鄧寧頓(Kent Dunnington)是加州拉米拉達(La Mirada)拜歐拉大學(Biola University)的哲學教授。班潔明·偉門(Benjamin Wayman)是伊利諾伊州格林維爾大學(Greenville University)基督徒合一祈禱(Christian Unity)的 James F. 和 Leona N. Andrews 主席。

翻譯:榮懌真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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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讓兒子遺傳到我的罪

我對孩子身體健康的擔憂不應超過對他靈命健康的關心。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2,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WikiMedia Commons

過去幾年,生物技術有些突破性的進展,尤其在人類細胞治療和基因編輯領域。

今年3月,專家們齊聚一堂,召開第三次全球會議,討論他們的工作所涉及的倫理困境——在此之前不到5年,一位中國遺傳學家宣布,他已為一對雙胞胎進行「基因手術」來防止他們遺傳到父親的愛滋病。目前,對胚胎進行多基因疾病(包括第1型糖尿病)篩查的相關研究正引起激烈的辯論。

一些人擔心這種篩查能力有朝一日會導致一種「科技優生學」和「設計嬰兒」,即未來的父母可以挑選他們未來孩子的遺傳特徵——或者乾脆編輯掉他們孩子的遺傳疾病,盡可能讓他們過上最好的生活。

身為第1型糖尿病(T1D)患者的母親,我理解保護孩子的潛在衝動,儘管我知道他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的。我時刻意識著並擔心我的兒子會患上和我一樣的慢性病。

第1型糖尿病是一種改變人生的自體免疫性疾病,目前尚無法治愈。目前對此病因的最新研究表明,此病有很強的遺傳因素——複雜且多基因的遺傳——這增加了父母患有1型糖尿病的孩子也罹患糖尿病的風險。在我自己的家族中,我比我姐姐晚14年被診斷出T1D,從而鞏固了這一診斷背後的遺傳連結(原本認為這是隨機性的疾病)。如果我兒子患有第1型糖尿病,這種連結就更顯而易見了:他是從我這裡遺傳到此病的。

知道我的孩子有遺傳T1D的風險後,我每天都在禱告,求主保守我的孩子健康成長。我願意做任何事來讓他免於遺傳到這種影響著我生活各個層面的疾病。

除了這種恐懼,我很快就因著我跟兒子共同的性格特點和技能與他建立連結,每當人們注意到我們的相似之處時,我就會陶醉其中。他長得好像妳;他有妳的鼻子!如果他長大後喜歡打棒球,我們會因他爸曾經的少棒聯盟生涯而感到驕傲。如果他最終喜歡上了科學,我會為自己和我的工程學位自豪。

然而,我的鼓勵有時會超越孩子客觀上的正向特質。當他過分的固執和驕傲時,或當他在憤怒時做出草率的回應時,我發現自己對這些反映出我性格上特有的意志力和果斷特質的「回音」感到有趣,而沒有意識到它們是我兒子從我這裡繼承和學到的罪惡傾向的萌芽期。

今天,我們之中許多人把自己和家人的身體健康視為安全感的最高來源。但身為一個母親,我對「遺傳罪」的恐懼(如果沒有耶穌給的盼望,這些罪是致命的)應該要遠大於我對遺傳病的恐懼。當我敏感而警惕地注意著糖尿病的每一個可能的征兆時,常常忽略了一個更危險、更有可能遺傳的東西:我頑固且有毀滅性的罪。

人類真的會遺傳到罪嗎?科學和聖經皆回答了「會」。 想在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縮影不僅僅只是種自戀的渴望,研究表明,個體的基因組成可能決定了其性格高達60%的比例。此外,一個孩子的環境和照顧者無疑地(雖然難以量化)也對他的個性產生影響。

在我們養育孩子的過程中,很難回答先天與後天的問題——因為孩子們在呈現先天性的行為時,同時也已開始模仿後天習得的行為。但是,無論我的兒子是遺傳了我的驕傲基因,還是僅僅觀察著我驕傲的行為、內化了我的情緒並模仿我的反應,這些性格特徵肯定都是從我這裡傳承下來的。

身為父母,我們很容易忽視自己孩子的罪,尤其是當這些罪對我們來說很熟悉時——這既是因為我們自覺意識到自己的罪,也是因為我們滿懷盼望的故意忽略他們身上出現相似的罪。但《聖經》指出,遺傳性的罪會有持續性的傷害。

因著亞當的緣故,所有人類都繼承了罪性(羅5:12),但就像特定的遺傳特徵一樣,父母也會將某些特定的罪傳給後代。

《列王紀》和《歷代志》追溯了以色列和猶大王室的弱點。約坦王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只是未能除掉百姓為其他神祭祀的邱壇(王下15:34-35)。這個疏忽成了他兒子亞哈斯的網羅,亞哈斯隨後在每個城市建造偶像(代下28:25)。父親的部分悖逆成了兒子的致命弱點,最終導致他完全的毀滅。

儘管大衛王以對神的忠心而聞名,但他也因兩件決定性的罪行被世人銘記——強暴拔示巴並謀殺她的丈夫(撒下11章)。大衛親自為這些罪負起個人的責任,但他被動地忽視了他兒子們身上的這些罪:暗嫩犯了強暴罪;押沙龍謀殺了暗嫩,後來還發動軍事政變。

聖經裡的這些記載不僅告訴我們罪會代代相傳,而且具有毀滅性。父母所忽視的罪可能會導致家庭破碎、身體受傷和與上帝的分離。聖經指出,就像任何致命的疾病一樣,所有的罪都會導致死亡(羅馬書6:23;雅各書1:15)。

罪是我們與生俱來的一種病,我可以選擇縱容或改正它。雖然我無法防止兒子的罪性,但我可以像重視他的身體健康那樣重視他的靈命健康。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對自己生命裡罪惡的衝動負責。

就像亞哈斯毀滅於一個似乎沒有影響約坦的罪那樣,我兒子也可能被我不經意示範的一些悖逆的行為深深地影響。我一直想停止收看的八卦或垃圾電視節目可能對我來說無傷大雅,但這些種子卻可能在我兒子身上發酵並且有更深的影響力。

如果有一天他被診斷出患有糖尿病,我可以預想到自己會有一種撕心裂肺的內疚感,同時要為他將來肯定會遭受的痛苦向他道歉。但對於我可能會在無意中傳給他的任何罪惡習慣,我是否同樣感到自己應負上責任?

其次,我需要認真對待哪怕是最微弱的罪的跡象。

如果我注意到我兒子有糖尿病的早期症狀,我會立即跪在地上禱告。但是當我在他身上看到嫉妒的跡像或苦毒的表達時,我卻視若無睹。我很熟悉第1型糖尿病的早期症狀,我能迅速發現它們是因為我親身經歷過。對於我和兒子可能共同犯下的具體罪行,也是一樣的情況。這使我有一種特殊的責任(和能力)去理解和處理他的罪。

堅持不懈地辨認我們生命裡的罪——無論是我們自己的罪還是我們孩子的罪——是個令人不舒服的過程。但最終,這使我有機會將兒子引向耶穌的恩典裡所應許的「卸下重擔」,而不是忽視兒子同樣有被基督憐憫和成聖的需求。

身為父母,在教導孩子我們需要恩典時,我們往往得先正視自己和他們的罪。在教導他們應該要相信什麼的時候,許多教育學派都強調父母不能逼孩子逼得太緊。雖然我並不想故意給兒子帶來羞愧感,但我更願意面對一些不舒服的感覺——如果我確定這樣能保護我的兒子免受罪行的後果,甚至是防止他遭受長期痛苦的話。

將兒子指向那位看顧我們、寬恕我們並愛著我們的上帝的良善,實際上應該能讓我放鬆對兒子健康狀態的控制。我對家人健康程度的執著在在提醒著我,我無法控制他們的健康。我可以參加每一個研究、監測每種症狀、每晚禱告,但我兒子仍可能患上第1型糖尿病。事實上,他甚至可能會患上更可怕、更迫切的疾病,讓我完全措手不及。所以我們該怎麼辦呢?

說到底,這世上不是僅僅有著那些比慢性病更可怕的事值得我們恐懼,而是有比身體健康更好的應許值得我們期待。在馬可福音2:5-12裡,耶穌饒恕了一個被朋友放在祂面前的癱子的罪。眾人很困惑,等待著耶穌醫治他的腿。

身為父母,我也犯過同樣的錯誤。我常常忽視兒子對耶穌的信心和被祂赦免等永恆裡真實的需求,僅僅在意他暫時性的健康安好。

我會繼續禱告我的孩子永遠不會遺傳我的糖尿病,但我可以安心地知道,我們在永恆裡的身體將會是強大且不朽的(林前15:42-43)。我安息於這個事實:身體上的痛苦是暫時的——但認識罪、認真對待罪並將兒子引向耶穌的寬恕,會對他產生永恆的影響。

就像我為孩子的健康禱告那樣,我最迫切的渴望是讓我的兒子認識主、認識他自己的罪,並被基督挪去他罪的重擔。如果他能從我這裡「遺傳」到什麼,我希望是對恩典的理解。

安娜・泰勒(Anna Taylor)是一位母親、生物醫學工程師和作家。她在臨床試驗方面的經驗,加上科學與宗教學的碩士學位,幫助她將聖經與科學、苦難和懷疑論相協調。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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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位無神論者信主,研究者歸納出幾個原因

珍娜·哈蒙(Jana Harmon)詳細描繪了懷疑論者走向信仰的原因。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0,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Getty

每當聽到曾經的無神論者將生命獻給基督時,基督徒都會歡欣無比。但我們經常只看到最後的結果。除非我們本身認識這位懷疑論者,我們很少能清楚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們最終願意對信仰開放。在《無神論者找到上帝:當代西方歸信基督教的奇恩故事》一書裡,C.S. Lewis機構的教學研究員和Side B Stories播客主持人珍娜·哈蒙(Jana Harmon)呈現了她與50名歸信基督的前無神論者訪談的結果。《世界觀公報》的編輯克里斯多佛·里斯(Christopher Reese)採訪哈蒙,談論她的研究結果以及此結果能為我們向懷疑論者分享福音有什麼樣的啟發。

Atheists Finding God: Unlikely Stories of Conversions to Christianity in the Contemporary West

你採訪過的無神論者在認信基督前,普遍持有的信仰是什麽?

一般而言,他們透過一個比較負面的視角來看待基督信仰和基督徒。由於他們未曾接觸過基督信仰真實的形式,許多人經由不友好的、有距離感的文化視角形成他們對基督教的看法,導致一種過度簡化的荒唐刻板印象。或者,對於那些與宗教或宗教人士有些接觸經驗的人來說,他們發現基督教思想有所缺乏或沒有吸引力。信仰常常被人描繪為迷信、幻想和教育程度低的結果,與科學、現代思維及生活方式無法相容。基督徒則常常被視為沒有寬容性、偏執、愛論斷人和虛僞的人。

有趣的是,這些前無神論者中幾乎沒有多少人有特別足夠的理由來支持自己的無神論觀點。他們似乎更清楚知道自己不相信什麼,而不是更清楚知道自己相信什麼。許多人能輕易地將上帝和信仰拒之門外,但未曾仔細分析自己究竟在拒絕或相信什麽。他們僅僅根據自己在周圍文化裡聽到的,或受人尊敬的權威人士的一些說法就形成某種觀點。

對許多前無神論者而言,艱辛的人生經歷讓他們相信不可能有一個美善的、與人同在的、或大能的上帝存在。其他人則對信仰內容、聖經、科學和信仰間的不可調和性、對“糟糕的”宗教和宗教人士以及對基督教在道德上的各種主張持有可以理解的異議。

在研究這些懷疑論者重新考慮基督教的過程中,你是否發現任何模式?

在我訪談的前無神論者裡,有接近三分之二的人認為他們永遠不會放棄無神論者的身份和觀點。他們並不積極地尋求上帝,也對關於靈性的對話不感興趣。那麽,是什麽突破了他們心中抵觸的牆呢?一般而言,除非有什麽原因造成了現狀的崩壞,人們對於質疑自己的觀點會感到不舒服。而在這些案例中,通常有一些催化劑,造成某種形式對現狀的不滿,導致他們質疑自己的無神論信念,或者開始更仔細地認識基督教。

我們都希望能理解這個世界,並對自己的人生感到滿足。對生活的不滿足會使我們重新思考自己的世界觀,並去尋找現有的世界觀所能提供的之外的東西。當一個人開始尋找對他周圍的世界或他的人生更好的理解方式時,內心的不安會逐漸增長。

你採訪的對象在接受基督教信仰後面臨的挑戰有哪些?

西方文化普遍存在對基督徒不利的文化刻板印象。在這種背景下,信基督教要付出巨大的社會代價。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受訪者報告自己在朋友和家人間收到負面的反應或被拒絕。他們發現自己找到的新信仰在社會上被人以成見看待,帶來尷尬感以及人際關係上的疏遠。

一位前無神論者回憶到,“說實話,我們失去了很多朋友。即使在一開始時,我們在信仰上持有更自由派的神學觀點,某種程度而言,這個時期的我們在各種議題上的想法與無神論者更接近,而不是基督教。但只要提及『我們這禮拜天要去教會』或『耶稣是上帝』就已足夠讓很多人仇視我們,甚至不會再和我們說話了。這真的很不容易。”即便如此,他在基督裡新發現的喜樂和平安仍支撐著他的信心。

是否有一個你認為特別令人驚訝或感動的改信基督的故事?

每個改變信仰的故事都很令人驚訝和感動。不過,對我而言,最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境下尋見信仰的故事。

以傑弗瑞為例。他在童年時期遭遇火災並失去了兩個兄弟後,成為了一名無神論者。他心裡深深的痛苦造成了他對上帝尖銳的仇恨,以及他自己生活的不穩定性。在接下來的20年裡,他發展出強而有力的論據來支撐他在情感上對信仰強烈的抗拒。當他的妻子意外地成為一位基督徒時,他對上帝的憤怒只變得更加強烈。

一天晚上,他的妻子打來電話,請他到帶領她信主的基督徒朋友家裡接她。傑弗瑞以為與基督徒接觸會引發一場尖銳的交流,卻意外地受到大家的熱情款待。在感受到被珍視的同時,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大家充滿意義的對話吸引。隨著時間推移,他內心抵抗的牆開始軟化,友情和信任逐漸建立起來,他與知識相關的問題也得到解答。最終,他失去了對上帝的抵抗,找到了他長久以來渴望的平安和喜樂。

談到與懷疑論者分享福音時,我們可以從你的研究裡學習到什麽經驗?

就許多方面而言,和懷疑論者分享福音與和任何不認識基督的人分享福音是相似的。首先要認識到的是,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僅僅因為一個人稱自己為無神論者,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準確的推測他是什麼樣的人,或他相信什麽。信仰總是在我們自己的人生故事背景下慢慢形成及確立的。因此,最重要的是,要花時間傾聽每個人的觀點,聽聽他們相信什麽,以及他們為什麽如此相信。這不僅能使你尊重他們“這個人”以及他們的想法,還能幫助我們發掘經常潛伏在表面理性反對意見下更深層的問題。這為我們提供一條途徑,讓我們能更真實的認識他人。

參與在懷疑者的生活裡也很重要。你的生活為真正的基督信仰提供了一個具體的示範,成為與他們負面刻板印象所認定的相反的活例。參與在某人的生活裡也讓你有機會在他們開始對基督教持開放態度時,與他們對話。

在同樣的思路上,請記住,要讓一個人認真考慮上帝或信仰,可能會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成形。這需要一個前無神論者所說的“人際關係上的耐心”。在等待的期間,我們應做好該有的準備,才能在適當的時機好好的回應他們,如同使徒彼得所說(彼前1:13)。我們需要在思想上準備好能認真回答大而困難的問題,這樣,當機會來臨或面對反對的意見時,我們才有充足的準備,以深思熟慮的回應進行有效的交流。

最後,我們需要不斷為那些離基督還很遠的人禱告。只有透過聖靈的愛的工作,人的心靈、思想和生活才可能被改變。我們參與上帝已經在做的工作,完全依靠祂使用我們來讓福音充滿吸引力。

你希望讀這本書的無神論者能從中學到什麽?

我寫這本書是為了真實地觀察無神論者是“如何”以及“為何”接受無神論,以及為什麼會變得願意改變、相信基督教。我希望任何讀這本書的無神論者都能認識到,為什麽有些聰明的、受過良好教育的無神論者會相信基督信仰能為真實世界提供合理且有意義的解釋。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他們能認真考慮基督教的信仰內容,思考信仰對他們的意義,並被本書裡紀錄的天翻地覆的人生變化故事所激勵。

翻譯:Harry Chou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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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福音」是基督徒在職場上的首要任務嗎?

在洛桑運動的全球職場論壇上,專家們對此問題發表不同看法。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0,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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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週(原文刊登於2019年),洛桑運動聚集了來自109個國家的700多名基督徒領袖在馬尼拉參加全球職場論壇(GWF, Global Workplace Forum)。在眾多的討論題目中,有一題是關於在職場上的基督徒應該把「傳福音」排在什麼樣的優先順序。

以下為各國領袖對於「職場事工的主要任務是傳福音嗎?」的回應(回答範圍涵蓋「是」及「不是」):

Gea Gort,宣教學家和《BAM全球運動》一書的作者(來自荷蘭):

是的,沒錯!因爲每個基督徒都繼承了我們主耶穌基督的「DNA」,都有一個使命,就是在基督裡,並藉著基督,使世人回到神原本的創造目的。這是我們的好消息,也是我們所傳講的——與基督和解並恢復人們的生命、我們身處的社群、制度和思維方式。如果我們在工作領域的各個層面都能有意識地、認真地尋求神的啓示,我們便可以實踐這一點。我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研究領域——商場即是使命的禾場——見證這一點。當我們在我們的態度、商業文化和工作行爲裡呈現我們想傳講的信息時,我們的信息——無論是有聲還是無聲的——都會變得強大且有說服力。我們用自己的生命講述福音的故事。讓我們提醒自己:在我們傳福音的努力中,我們並不孤單。上帝渴望在我們的工作時段,在交易場上,在我們的辦公室裡作工,讓人們認識祂,因爲萬事皆屬於祂。

Joseph Vijayam,Olive Technology和洛桑Catalyst for Technology的首席執行長(美國/印度):

職場事工與透過我們的言語和行爲來分享福音有關——這是傳福音最直接的意思——但它也與過著一種能見證福音果實的人生有關。換句話說,職場事工既是有意識地傳福音,包含「做(doing)」的部分,同時也是非刻意地生活著,也就是我們的「存在本身(being)」。我們的存在和行爲都指向基督和祂的福音。如果是這樣的話,是的,職場事工等同於在職場上「傳福音」,雖然並不總是非常刻意的去做,但傳福音絕對不僅限於「拼命說服人相信救恩」此種狹隘定義。職場傳道人在任何時候都是福音的使者。若根據這個定義,職員他/她的首要任務是傳福音沒錯。

法蘭西斯·徐(Francis Tsui),投資公司總裁、洛桑財富創造及整體轉型諮詢委員會委員(香港):

耶穌教導我們禱告:「願祢的國降臨,願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所以,無論身在何處,所有基督徒都應聽從這一呼召。在職場上,基督徒的目標和呼召是活出「道成肉身的耶穌與我同在」的生命樣式。耶穌引用《以賽亞書》呼召我們把好消息帶給窮人、被擄的、瞎眼的和受欺壓的人(路加福音4:18-19)。同樣的,我們也應該在職場向人們宣佈好消息。傳講好消息的目的是要把耶穌的同在(透過我們的生命樣式、行為)帶給處在任何境遇裡的人們,讓人們在他們的境遇裡遇見耶穌,經歷到祂的憐憫、愛和重要性。當我們如此做時,「傳福音」就會發生。傳福音不僅僅是背誦福音內容、呼籲人們相信耶穌,或帶來屬靈的轉變。在職場上,身為基督徒的我們應該幫助人們遇見耶穌,讓耶穌親自感動他們的生命,並讓他們看到我們與耶穌和好的關係為我們的新生命帶來實際且全人性的祝福。這比我們對傳福音的傳統理解更有活力和影響力。

Timothy Liu,健保業主管,洛桑職場促進事工,全球環境基金會主席(來自新加坡):

職場事工與傳福音有關——但還有更多可以做的事。如果職場僅僅是個傳福音的平臺,我們就大錯特錯了。或許我們可以反過來說,如果我們把職場事工做得對且好,那麼傳福音會是個自然的副產品。2004年在芭堤雅舉行的洛桑會議上,市場事工小組定義了「三個使命」:文化使命,愛的使命,和福音使命(見洛桑論文第40期)。這三者是分不開的一個整體,是我們從三位一體的神那裡得到的啟發。如果我們過分強調其中一者,我們實質上是在傳一個失衡的福音。在後現代的世界裡,福音不僅可以被聽到,還可以被看到、被感覺到、被經歷到。我們需要更深地理解,基督不僅僅爲世人而死,也為著天父所有的創造而死,這創造因著亞當和夏娃的悖逆而被破壞。上帝愛整個「宇宙」。因此,基督的救贖需要拯救並恢復所有創造物,祂是第二個亞當。基督透過世上的基督徒的日常工作,不僅恢復了上帝的創造,也修復了這個世界裡所有錯誤和破碎之處——並期盼著聖城降臨那日帶來全面性的修復,包括屬靈的及物質的存在。復活的基督進一步證明這種修復既有肉身的又有屬靈的層面。因此,我們日常修復及轉化身邊事物的努力,是對終極修復的事實及基督的再來的盼望及期待。

Kina Robertshaw,GWF講員(來自英國):

這完全取決於每個人對「傳福音」的定義。我對傳福音的理解是用言語和行動分享耶穌的好消息。我們透過自己的言語和行動向他人作見證。這兩者必須是一致的。若我們自己不是耶穌忠心的跟隨者,我們無法讓別人成爲耶穌忠心的跟隨者。在我的研究中,我採訪了英國50位基督徒企業家,當他們被問及是否相信自己的工作能爲神的國度做出貢獻時,我得到四種不同的答案。他們的回答皆是肯定的,但他們認爲自己用不同的方法為神的國貢獻:第一種回答是「透過提供優秀的產品或服務」從而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第二種則是將基督教的價值觀和高標準的商業道德融入公司的文化裡;第三種則是公開地向在職場上遇到的人分享信仰;第四種則是透過慨地捐款支持慈善機構和基督教事工。雖然第三組人顯然是最「直接」傳福音派的類型,但其他人的回答對於證實我們研究的論點也很重要。我們的話語非常重要,但它們需要我們透過行動來支持;只有如此,傳福音才會成為職場事工的優先事項。

威利·科迪奧加(Willy Kotiuga),曾在25個國家宣教,Bakke Graduate University董事會主席,GWF專案團隊主席(來自加拿大):

人們是因著感受到基督的愛而來到祂面前,而不是因為被人說教!我們是試圖說服人們與神「簽」合約以獲得進入天堂的門票,還是在他們開始與永生的神展開充滿活力的盟約關係時與他們同行?神呼召我們帶領萬民成為祂的「門徒」,而不是成為「基督徒」。我們是否過度拘泥於「傳福音」的方法,而不投身於創造一個有利於人們「遇見神」的工作環境?當我開始每天禱告:「神啊,幫助我帶領我今天遇到的每個人與耶穌的距離更近一步」時, 我背負著的那個必須「去傳福音」的重擔就被卸下了。信仰之旅不是單一一次的事件而已。如果傳福音僅僅只是宣揚神的話語,那它永遠不應該是職場事工的最高優先順序。但是,如果傳福音包括鬆土的過程、影響公司的策略,預備人們的心在神真實的愛裡發現祂的恩典——那麼,它就應該是職場事工的優先事項。然而,若根據我們現今對「傳」福音的狹隘理解,它並不是一個優先事項。

Wendy Simpson,溫吉奧集團主席(來自澳洲):

身為一名商人,我渴望見到那麼一天,地方教會能視裝備及差遣工人為教會的呼招,並推動職場事工為地方教會的重要事工。所謂的「職場事工的優先事項」必須是教會首先培訓出能在地方教會裡推動職場事工的人。如果全球教會沒有教導基督徒「如何將信仰融入佔據他們日常生活時間最多的工作時段」,教會怎能期望自己能完成大使命,帶領出願意24小時/一週七天跟隨耶穌的門徒呢?在職場的人們渴望在他們的日常工作中發現神對他們人生的目的。我相信,當地方教會教導人們如何將默想、禱告、禁食、簡樸、悔改、敬拜和歡慶等屬靈操練融入他們的工作生活裡時,這個世界將會看到一個有吸引力的正統基督教。如果僅僅創造出會在「週日上教會」的基督徒的話,那我們完全不需要做什麼職場事工。反之,如果帶領出願意一生跟隨基督的門徒是教會的使命,那我們就迫切需要教會的職場事工。

Jerry White,導航會(The Navigators)國際名譽主席、美國空軍退役少將(來自美國):

對於這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我的回答是堅決的「不」。職場事工比傳福音更廣泛得多。它肯定了工作和工人的神聖和尊嚴。傳福音是在職場上真實活出基督生命的自然結果——當基督的同在及目的充滿著基督徒時。我們透過我們的職業道德和工作態度展現基督的同在。因爲神是作工的神,我們透過工作在我們所處的地方供應我們的家庭和鄰舍,以此來實踐祂的命令(創世記2:15)。神呼召我們進入職場。祂使我們有能力及有優秀的工作表現,讓我們在使用祂所賜的技能時感到快樂。職場不僅僅是我們傳福音和作門徒的平臺。確切的說,它是神對基督徒和非基督徒的偉大計劃的一部份。在生活、職場和鄰里環境中,我們帶著基督的愛和盼望與人交往,吸引我們的同事來發現那位賦予生命真正意義的主宰。傳福音會發生嗎?肯定會。在職場上,我們隨時準備好向人說明「我們心中盼望的根據(彼前3:15)」。因此,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榮耀神,讓人們在我們身上看到耶穌。無論是在國外宣教還是在自己家鄉,基督徒手裡的工都映射著基督的光,成爲引向福音的自然途徑。

翻譯:江山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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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關愛台灣客家人三十多年的美國「媒婆」

美國女宣教士尊重客家文化、注重信仰處境化,以極大的愛心在台灣鄉下傳揚福音。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0, 2023
Courtesy of Brenda Carter / Edits by CT

在台灣苗栗鄉下,有一個叫做「三義」的小鎮,是客家人聚居的地方。在三義住著一位相貌明顯與當地人不一樣的外國人,她在客庄定居了30多年,這裡早已成為她的家,她也融入這裡,成為台灣鄉下的一道風景。當人問她是否來台灣「傳教」時,她回答:「我不是來『傳教』,我是來當『媒婆』。媒婆的工作是介紹兩個人,給他們機會互相認識,建立關係,但不能勉強他們。我來讓人有機會認識創造及愛他們的神,與神建立美好的關係。」

摯愛客家

她叫葛欣如(Brenda Carter),來自美國弗羅里達。她回憶說她剛到台灣時,爲了學中文,住在一位客家人基督徒朋友家。朋友的媽媽撫養8個孩子長大,是典型性格剛強的客家人,雖然女兒信主,但她多年堅持拜拜的傳統,女兒也從未在談到信仰時使用客語。一次葛欣如以英語暗示這位朋友以客語帶媽媽禱告,媽媽禱告完驚訝感動到流淚,問:「你們的上帝也聽得懂客家話?」這讓葛欣如體會到語言的重要,但她說到如今仍然很慚愧沒把客語學得更好。

很多客庄教會現在都不講客語了。聚會用客語有些難處,包含牧者不一定會講客語,會友不都聽得懂客語,等等。雖然有難處,但葛欣如覺得,特別是在鄉下,如果不使用客語,儘管可能比較會吸引非客家人,卻沒有幫助到當地的客家人——他們很可能會把基督教信仰當作非客家人的信仰。

葛欣如早期多年堅持三義崇真堂主日崇拜時必須將華語翻譯成客語,但年輕的客家人都講華語,連長輩幾乎都能流利使用華語,客語翻譯慢慢就無以為繼了。「其實很多長輩心裡的語言還是客語,我覺得有點可惜,」她說。25年前,有一位70歲的客家鄰居是她傳福音的對象,某個主日難得自己進到教會,結果那一堂剛好沒有客語翻譯,他一聽到講華語,轉頭就要走。葛欣如趕緊挽留他,他說:「我還以為你們是客家教會。」

葛欣如回美述職時,會以「東方的猶太人」來向美國人介紹客家人。她說,美國人對猶太人有一些既定的看法,和客家人非常類似,「就像硬幣兩面,好或不好是一體兩面。」譬如節儉是美德,小氣卻不好;硬頸可以是擇善固執,也可以是頑固、倔強。她還介紹客家婦女有「三大」──女人腳很大,因為要下田工作,讓男人考取功名,所以不能裹小腳;口袋大,因為很節省;手帕大,因為生活很艱苦,常常要擦汗水和眼淚。「客家族群就像他們的土樓,為了保護自己,對外窗口很少,外人很難打進去。但與其說客家是福音的硬土,不如說他們是被忽略的一群人。」

1986年,葛欣如初次到台灣,在台北基督書院教兩年書後,回美國募款一年,1989年底回台,「我決定繼續當『媒婆』,介紹台灣人與上帝建立關係。」起初她在師大國語中心學華語,常和客家朋友坐野雞車或開一輛破車一個禮拜南下兩趟,以英文班和當地人建立關係,也協助剛成立的三義福音中心。來來回回持續一年半後,她確定以客庄為禾場,於1991年與客家朋友一起搬到三義,協助那裏的一對宣教師士夫婦。1993年,以客家宣教為異象成立的跨教派「崇真堂」改名為「三義崇真堂」,葛欣如加入其中成爲主要同工之一。

葛欣如坦言,外國宣教士比較容易適應基督書院的環境,所以那裡比較不缺外國人服事。但她看到的是三義的需要,這裏有許多人從來不知道耶穌、沒有讀過聖經。雖然耳聞客庄是福音硬土、客家人硬頸,但她認為父親也說她從小很頑固,所以也許神就是要把她放在這個地方。接觸客庄後她也覺得一切都很好,「神非常自然地把我的心轉到三義。」

謙卑服事

三義自日治時期即以木雕聞名,但在地木雕70%和民間宗教有關係。事關生計,加上客家人很難放棄祭祖傳統,傳福音碰到很大的困難。葛欣如說,許多人接觸福音後覺得很棒,但因為要付的代價太大,考慮到要面對的壓力之後就退縮了。

無論環境如何,葛欣如都努力做撒種的工作。她幼時其實頗內向,在5個兄弟姊妹中,常常安靜到讓人忘了她的存在。但宣教讓她無時無刻想著如何和人建立關係、傳福音,開始變得愛説話,和誰都能聊。

2012年從加拿大返台落腳三義的陶藝家吳菊是崇真堂核心同工,參加葛欣如的讀經小組好幾年,她認為葛欣如最大的恩賜莫過於高度親和力,「她總是讓人一見如故,非常有魅力,三義的老人一半以上都認識她。」

然而,同工之間看法不同在所難免,和在地同工的磨合成了一門不容易的功課,讓她學習如何定睛在神身上。二十年前,她一度因為各方壓力接踵而至,感到極度痛苦,正當她很想離開三義,神在一次聚會中,藉著取自以賽亞書53章的詩歌歌詞讓她專注於主耶穌,思想耶穌的榜樣:「因祂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祂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她想到耶穌來到世上,沒有得到他配得的榮耀,該有的尊敬與順從,反而被羞辱、誤會和辱罵!耶穌可以不來,他來不是為了從人們身上得到什麼,而是單單為了人們的需要:「那一刻,好像耶穌在邀請我說:妳願不願意單單因為這些客家人的需要,回三義繼續服事下去呢?即使他們繼續不尊重、不感謝妳,但單單為了三義的需要,妳願意嗎?」

當與同工起衝突時,她一開始只看到她的「對」與他們的「錯」。直到神終於攻破她自以為是的心,讓她看到即便她是對的,若缺乏愛,看不到聖靈的果子,她在神的面前還是錯。她深深省察自己:「我發現多年來我是用肉體去努力成就屬靈的事。但是基督徒百分之百是靠著耶穌為我們成就一切,當我想證明我對或為自己辯解,從而建立自己的義,就是把福音和耶穌丟掉,變成行善積功德的心態。」

聖靈不斷地提醒葛欣如福音的內涵,她也不斷傳福音給自己,並經驗到在福音的好消息裡,她是安全的,可以面對真實的自己,不再防備、不再為自己辯解。爾後當她聽到別人的批評,她會說:「如果你真的認識我,你會知道我比你所說的還糟糕。」因為在福音裡有安全感,她能夠在人前承認自己的不堪及驕傲。

曾經受苦那麼多年,讓她更能同理他人的掙扎,當她為許多台灣的牧者上課時,總會先問他們:「你會用安息、輕省、容易來形容自己的事奉嗎?」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她會提醒他們耶穌說:「勞苦和背負重擔的人哪,到我這裡來吧!我將使你們得到安息。」雖然有擔子、有軛,但它們是輕省 的,是容易的!耶穌不會騙人,為什麼人沒經驗到這種生活呢?「因為我們沒有專心向神,我們想避免或脫離患難,但很多磨我們的事,就是在塑造我們,讓我們越來越像耶穌。」

在地情深

1999年九二一大地震第二天,葛欣如必須參加四年一度的亞洲區宣教士會議,於是飛去泰國。回來後才知道別人以為她被嚇跑了,她卻覺得那幾天不在台灣很痛苦,因為家和家人有難,很多人聯絡不到,不在他們身邊讓她很難受。

葛欣如早期開英文班與居民建立關係,所得學費一毛錢也沒放進自己的口袋,而是成立一筆基金供應教會的不時之需,曾有幾年是用來支付幹事的薪水,也用來做宣教事工。「葛老師扮演母親的角色,帶著孩子們成長,教會多年來跌跌撞撞,持守實在不容易。」崇真堂客家人前傳道楊于民肯定她的努力、認真,也認爲這是她能招聚很多人進教會的原因。

自2004年開始,崇真堂聘請本地傳道人,葛欣如適時放手,給傳道人成長空間,以三義為據點開展事工方向。客家神學院於2000年成立後,她有機會便教課,也參與建校小組;鼓勵及陪伴國外的客家宣教師,幫忙培訓該地同工;寒暑假也參與客家福音協會的「新世代短宣福音隊」到各地客庄短宣,鼓勵年輕人走出去。

葛欣如在宣教中特別重視信仰與客家文化的關係。慎終追遠原本就是華人的傳統,客家人尤其重視祖先。在台灣鄉下地方,由於家人不一定是基督徒,所以喪禮要特別謹慎,否則是不好的見證,「不是要花很多錢,但是一定要有尊嚴。」她曾聽鄉下的長輩說基督教的喪禮「簡簡單單草草辦完就走了,沒有尊重長輩」,她也頗有同感。

為了盡可能讓未信者聽到福音,三義崇真堂使用「追思三禮」做福音橋梁已有20多年,不僅詩歌改用客家調詩歌,也按傳統在喪家門口搭棚子,讓人毋需進教會就可以聽到福音,並邀請家族的權威人士參與。

此外鄉下的傳統是看日子出殯,日子到之前將冷藏棺材停放在客廳,葛欣如就會利用那一、兩個禮拜的時間陪伴家屬,而且以前守靈的時候不准睡覺,她常常故意晚上12點到喪家陪著守靈,她笑說:「那是探訪、傳福音最好的時刻,因為別人不敢來。」但家人難得都在,可以帶著他們彼此分享。

此外,葛欣如也推崇清明節的時候使用「三禮」──倒水禮、獻花禮、點燭禮來緬懷祖先,也尊崇上帝。雖然有基督徒反對,覺得太看重本土傳統,但她認為「用這樣的儀式讓人感受到莊嚴,也沒有違背聖經,非基督徒也願意參與,然後基督徒就有機會傳福音。」

身為宣教士,葛欣如深諳「白白恩典、白白捨去」的道理,非常慷慨好客,車子、房子隨人用,車上還貼心地放著儲存上千元的悠遊卡,方便使用的人可以扣停車費。常有短宣隊借住她家,所以她家裡有足堪十幾人使用的床墊、毛巾及棉被,即使她不在家,也開放給有需要的人。她的家被戯稱爲「葛氏民宿」,在三義有口皆碑。

旅居客鄉三十二年,葛欣如用生命見證了她對客家人的愛,也見證了耶穌的愛——她之所以能夠如此去愛,是因爲耶穌先愛了她。

方雅惠《台灣教會公報》編輯。

本文是根據《台灣教會公報》的一篇報導改寫,感謝台灣教會公報允准刊登。

你最美好的歲月仍在前頭

神需要的工人是「願意的人」,而非僅僅是「年輕的人」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2, 2023
Resolution Productions / Getty Images

我已經不再是25歲、45歲、甚至65歲了。但上帝毫不在意我的年紀。就拿今天星期一來說,我的電話整天響個不停,我的e-mail信箱充滿新的郵件,我的工作量絲毫沒有減少。正如聖經所說,莊稼已經成熟,上帝不斷有新的工作讓我做。對於步入老年生活,我最大的驚喜是──上帝並不在意我們的年紀,祂需要的是願意做事的工人。我在老年生活裡遇到的最大的問題,不是我是否應該把頭髮染黑、我的大腿肌肉是否鬆弛,或者我要不要打肉毒杆菌。相反的,我只問自己:我是否仍願為神工作,直到最後一刻?

我從來不會糾結於人生的各種階段及年齡的增長,因為我一直都在工作。無論我們幾歲或處在什麼樣的人生階段,無論我們的呼召或膚色是什麼,「工作」都是件有趣且神聖的事。我曾經以為每個人「最美好的年歲」是依據我們的恩賜及時機而定。但事實證明,我們最美好的年歲與我們神聖的目標有關——以及我們是否願意為這個目標賣力奔跑。正如《紐約時報》最近關於一位89歲的布魯克林藝術家的文章所說:「她長壽的秘訣是什麽?『大量工作是件好事』」

我父親很早就教導我這一點。他沒有兒子,他有著「女孩們」──我的妹妹和我。我們是他和母親在仍有種族隔離政策的1950年代所生。在他自豪的黑人家庭裡長大的我們,每天天一亮就得起床,整理床鋪,收拾碗筷,掃地毯、整理浴室,還要搬石頭。

是的,我們需要搬石頭。這發生在60年代,公平住房法案通過之後。我勤奮的父母將我們這個「有色人種 」家庭,從我們所熱愛但狹小的內城區房子搬到郊區一間乾淨的新房子裡。我們在郊區千篇一律的景色、光禿禿佈滿石頭的院子展開人生新的篇章。但沒有人敢說我們不屬於這裡。所以爸爸在一個星期六清晨叫醒了我和妹妹,讓我們開始撿光所有石頭。他想要儘快在前院鋪上草皮,鋪設一個符合「郊區標準」的完美草坪來讓鄰舍心服口服。於是我開始了搬石頭的工作。搬了整整一天。

我當時才14歲,身材瘦弱,石頭很重,但天空很藍,陽光明媚。而這份工作──就像其他的勞力工作一樣──讓人感覺很好。當一天的工作結束後,我們站在夕陽投射的長影下,看著鋪好草皮的院子,不由得相視而笑。爸爸說:「你做得很好。」我對他說:「謝謝爸爸,你也做得很棒!」

在父親教會我的所有事情裡,最重要的是基督和祂的十字架能滿足我們的一切,第二重要的,則是「工作是美好的事。」至於年齡?一點也不重要。在我們今日這個推崇年輕的文化裡,人們視年齡增長為一件可嘆又沒有價值的事。人們嫌惡皺紋,想把白髮藏起來。

很明顯的,我們的流行文化沒有讀過出埃及記。就在出埃及記第三章中,當摩西照顧他岳父葉忒羅的羊群,攀登在西奈山時,他已經80歲了。但上帝並不在意他的年齡。祂看著摩西,對這個寄居者說了他可能聽過的最親切的話──脫下你腳上的鞋子。這是什麼意思?上帝要摩西不要再在葉忒羅的羊群上浪費時間了。不要繼續在不聖潔的土地上拖著那佈滿塵土的鞋。相反的,「在我面前脫掉你的鞋子。」然後呢?上帝要摩西開始做正事。儘管摩西不太相信,但上帝告訴他,這樣你才能改變一切。

想當然的,摩西提出他的反駁。他說他不夠資格:「如果他們不相信我或不聽我的話呢?」、「我是拙口笨舌說話糾纏不清的」(出4:1,10)。我們完全可以理解摩西的感受,因為他聽起來就像我們大多數的人──自我懷疑、沮喪、缺乏勇氣。

然而,摩西沒有提出的問題也很重要。即使已經80歲了,摩西也沒有問過:「如果我太老了怎麽辦?」他反而擔心其他的事──他的口才以及帶領那些難以駕馭的人的能力。他甚至懇求帶上他的兄弟亞倫──同樣的,83歲的亞倫也不是年輕人了。

摩西從來不把年齡放在心上。為什麼我們卻會為此憂心呢??

我們當中許多人常預設,在幾年幾年之後,我們終將成為「這樣的人」或實現「那樣的目標」。我們夢想著走下人生的舞台,在走向高爾夫球場或家裡陽台的路上,說服別人「我們已經老了,無法再做更多的事了。」但聖經裡幾乎完全沒有提過「退休」的概念(除了民數記8:24-25裡的利未人祭司)。上帝似乎並不在意年齡的問題。身為歲月與時間的創造者,上帝建議我們不要倒數計時,計算著何時可以退休,而是要「數算我們的日子」,為要「得著智慧的心」(詩90:12)。

聖經裡充滿了在老年時期經歷「美好歲月」的英雄人物。亞伯拉罕和撒拉,分別為100歲和90歲時,蒙召生下一個能承載聖約並開創國族的兒子。挪亞在600歲時建造了方舟。撒迦利亞和伊利莎白成為施洗約翰的父母時已「年紀老邁」(路加福音1:7)。女先知亞拿在聖殿裡服事,直到她「很老邁」的時候,仍在尋找並等待著彌賽亞。當她終於見到彌賽亞時,她並沒有脫下鞋子,安坐下來,然後退休。相反的,她更加努力地工作,向「所有盼望耶路撒冷得救贖的人」傳講這個孩子(路加福音2:36-38)。

正如慕安德烈(Andrew Murray)所說,我們的任務是避免混淆 「工作和成果」的概念。有可能很多我們「為基督做的工作,無法產出天上的葡萄樹的果實」。我那勤奮的父親明白這個道理:帶著負面心態、由野心或其他自我利益所驅動的工作缺乏國度的目標與恩膏,以及國度的喜樂。

每個週日他都帶我和妹妹去教會,希望我們認識這位永恆之神,若我們將所有的年歲都交給祂,祂能使用我們每個時刻成就美好神聖的事。他想讓我們認識這位木匠——祂成年後依然花費數年做著勞力活——直到30歲後,祂才在加利利開始祂的事工,並改變了這個世界。祂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工人。祂了給我們一個驚人的應許:所有信靠祂的人都能行出「比這更大的事」(約翰福音14:12),這些事都會是奇蹟。

當我們在搬石頭時,父親說,我們不僅能搬石頭,還能挪動大山(馬太福音17:20)。怎麽做到呢?耶稣說:「因為我將要與父同在」(約翰福音14:12)。這個好消息意味著,聖靈將從基督那裡降臨到我們身上,賦予我們力量,釋放我們的潛力,使我們有能力為祂的國度奔跑不停歇。

我所認識的最年長的女士,今天已經105歲了,但她仍然活躍不衰。她的見證證實了這個真理。她曾給我一個人生建議(是她給過我最好的建議):「想要有個美好又長壽的人生嗎?你得好好分配自己的時間,保持忙碌。但讓聖靈來做工。」

當我逐漸邁入6字頭的尾巴,我的電話仍不斷響起,而我懷著感恩之情接聽所有來電。我持續以喜樂來回應,因為我知道,每一年的收割將會更加甜美。為什麼呢?因為上帝正在我們每個人的生命裡結出美好的果實。

派翠西亞·雷本Patricia Raybon)是一位獲獎作家,她的書包括《我的第一個白人朋友》(克裏斯托弗獎(Christopher Award)得主)和《不可分割: 一個穆斯林女兒以及基督徒母親,他們之間的和平相處之道》。本文摘自《神奇歲月:40位40歲以上的女性關于衰老、信仰、美麗和力量》,經授權改編: ,由萊斯利-萊蘭-菲爾茲Leslie Leyland Fields編輯,克裏格爾出版社Kregel Publications,2018年。www.kregel.com

翻譯:Harry Chou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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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迫饒恕」的危險

我們必須警醒,千萬不要錯誤地曲解聖經教導來堵住受害者的口。

Christianity Today June 30, 2023
Illustration by Nate Sweitzer

饒恕是上帝救恩歷史的核心,也是耶穌門徒應有的美德。然而,有些人卻會利用此教導來控制和操縱別人,扭曲福音的樣貌來服事自己墮落的目的。

我的一位朋友曾經歷過這種情況。她度過一個地獄般的童年,被包括父親在內的幾個家庭成員虐待。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或為她說話。成年後,她終於鼓起勇氣面質施暴者。然而這些人濫用聖經,曲解神學來為自己的行為開脫,並要求她不再發聲。

施暴者引用以弗所書4:32和歌羅西書3:13,強迫她必須饒恕,因為「主怎樣饒恕了你們,你們也要怎樣饒恕人。」他們堅稱,上帝為我們承擔刑罰並赦免了我們,因此她應該要「饒恕並忘掉」,不去向警方報告他們的罪行。在最初「饒恕了」家暴她的人後,我朋友便與家人保持距離。但當她這麼做時,他們卻說她的行為是不饒恕且充滿苦毒,這加劇了她的道德衝突感。

我朋友不是唯一一個案例。在各個基督教宗派裡,我們一次又一次地聽到「饒恕」的概念被用來為施暴者平反 ,以及堵住受害者的嘴。一旦這種「強迫性的饒恕」發生,似乎就不可能收回了,這也是為什麼施暴者會利用饒恕來堵住受害者的口。

那麼,我們該如何讓「饒恕」不再成為一種武器呢?我認為教會至少有四種方法,可以破解施暴者的假饒恕武器,同時又持守真正的饒恕在基督信仰裡的核心位置。

首先,教會可以幫助倖存者們增加他們的自主感(sense of agency)和自我價值感。自1980年代以來,赫曼(Judith Herman)和范德寇(Bessel van der Kolk)等研究人員已證實 ,兒童時期經歷性侵會嚴重破壞受害者的自尊和獨立意識。如果一個人的自主感和自我價值感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恢復(這個過程往往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在愛中被人支持、輔導和內心的努力),「饒恕」的行為往往無法是出於自主意識的控制,並會延續性侵害的影響力。

只有當受害者開始真實醫治的過程,重新獲得自我價值感,並獨立於犯罪者的影響範圍外,這樣的饒恕才是上帝所樂見的。正如哲學家沃爾特斯托夫(Nicholas Wolterstorff)所說,「表達饒恕」是在向犯罪者傳遞這樣的信息:「你對我做了錯誤的事,你不公義的侵犯了我的權利。」對犯罪者及其罪行表達適當的憤怒,意味著受害者尚且保有其自我價值感,這種方式非但不違背饒恕的概念,反而是饒恕的一部分。

第二,我們必須明白,饒恕並不意味著作惡者不需負任何責任或不用受到懲罰。公義的行為本身展現了聖經所教導的「對鄰舍的愛」。饒恕是愛的一部分,是律法的實現,是上帝透過基督和聖靈的力量賜給我們的(羅馬書13:8,馬太福音22:34-40)。

保羅在羅馬書的愛的篇章一開頭便勸勉讀者們當以善勝惡(12:21),不可自己尋求報復,而要「聽憑主怒」(第19節)。對保羅來說,愛仇敵包括放下復仇的想法。然而,非常重要的是,這句話並不意味著放棄對他人行為的問責。

在羅馬書13:4裡,保羅形容政府是上帝的僕人,負責對作惡者施行懲罰。虐待兒童既是一種罪,也違反了法律(crime),是一個社會性問題。既然違反了法律,政府就需要讓犯罪者付上代價,因為政府是人民的化身及上帝的僕人。換句話說,「聽憑主怒」和「要求身為上帝僕人的政府施行懲罰」是完全一致的。

事實上,報案舉發性侵/性騷擾是一種愛的行為。對受害者來說,報案意味著受害者在上帝眼裡是珍貴的,並宣告性侵是不公義的行為。因此,報案能糾正性侵事件裡權勢上的不平衡。一個公正的判決能駁回費爾波特(Daniel Philpott)所稱的 「作惡者不公義的永久性勝利」(the standing victory of the wrongdoer’s injustice)。透過譴責性侵犯的行為,整個社會為受害者平反,一同證明加害者才是做錯事的那一方。

報案也是一種對更廣泛的群體的愛的行為,因為它可以防止施暴者繼續傷害別人。報案也可以是對施暴者的愛的行為,因為它讓施暴者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並引導他或她悔改。

第三,當我們能正確的理解「和好(reconciliation)」的意義時,也能減少濫用這個概念的可能性。施暴者往往會強調和好的必要,使受害者的良心受到譴責,迫使他或她不敢出聲。面對不公義的行為,最正確的回應不是和好,而是悔改。

真正的和好要求施暴者完全承認其暴行裡的罪惡,以及所造成的傷害,並對自己的罪行展現出積極的悔改、賠償受害者。這些行動並不會阻礙兩人和好,反而應是和好的前提。如果施暴者拒絕面對自己的惡行,這證明他們尚未完全承認受害者的人格尊嚴、自己犯下的惡行,以及造成的痛苦。

我們與上帝的關係也是類似這樣。只有當我們承認對上帝所做的惡、積極悔改,並將生命交託於基督為我們賠償時,我們的生命才能蓬勃發展(箴言 28:13)。

唯有透過悔改,我們才能經歷上帝的赦免,並預備我們的心去等待——當我們的罪(無論是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罪)再也無法使我們與上帝的關係隔絕的那天。那些試圖強迫受害者饒恕的人,不僅對受害者進行了二次傷害,還操縱了聖經,違背基督的教導,並逃避去做他們真正應該做的事:負責任、悔改及賠償。

最後,一個真正悔改的施暴者會認識到,「饒恕」是他不配得的禮物,必須由受害者在自由的狀態下給出。施暴者無權「要求」上帝或上帝以祂的形象所造的人饒恕自己。這種要求是種脅迫。

但上帝從不會脅迫軟弱的人。相反的,祂承諾會保護他們、醫治他們,並邀請他們進入祂豐盛的國度(詩篇37:27-29)。教會必須為祂的福音作見證,使饒恕不再被用來遮掩罪惡、阻止受害者發聲。

德弗里斯(Wilco de Vries)是荷蘭坎彭烏得勒支神學大學(Theological University of Utrecht Kampen)的助理教授,也是杜克大學神學院的研究員。本文改編自德弗里斯在哈佛大學的演講 「信仰與繁榮研討會:如何預防兒童受虐並醫治受虐兒童」(Symposium on Faith and Flourishing: Preventing and Healing Child Abuse)Speaking Out是《今日基督教》的特邀專欄。

翻譯:思慕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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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如何」留在教會和「為何」留在教會一樣重要

曾受到屬靈虐待的倖存者,重新加入新教會時仍需治療自己的傷口。

Christianity Today June 29, 2023
Denys Amaro / Unsplash

今日,人們因著各種不同的理由離開教會——從教會領袖的屬靈虐待或甚至性侵、教會的分裂、律法主義,到過度政治化。根據最近一項巴納調查發現,對多數基督徒而言,令他們質疑自己信仰的兩個主要原因為過去曾在宗教機構有著負面的經歷,以及宗教人士虛偽的言行。

但是,並不是所有曾在信仰群體裡受傷的人都會選擇完全離開教會或基督信仰。有些人仍然留在曾經傷害他們的教會裡,往往出於珍惜原本有的關係或因著對教會的忠誠而留下。其他人則試圖重新開始,在新的教會宗派或傳統中重新出發。

無論是哪ㄧ種選擇,曾經的傷口都不會消失。事實上,將新的教會經驗疊在舊的傷口上可能會加劇那些人的痛苦。教會今日的座位上充滿帶著傷疤的人——有些甚至還滲著血——因著來自教會的傷害。我們經常討論「人們為什麼應該留在教會」,但有時,這是個錯誤的問題。相反的,我認為我們需要更多地討論我們是「如何」留在教會。

身為曾經被教會傷害的倖存者,我不得不為自己回答這個問題。我如今參與在一間新的教會裡,但在受到傷害後努力不脫離地方教會的旅程並不容易。

我也向那些曾被基督裡的弟兄姐妹傷害的人學習如何應對與地方教會的關係。我發現,那些受到傷害仍選擇連結於地方教會(即使換了一間)的人,在信任、寬恕和屬靈洞見上有著智慧的見解——這些見解不僅對受傷的人很珍貴,對整個基督的肢體也極為珍貴。

明確辨認你所受到的教會傷害的具體內容

在面對教會傷害時,知道自己並不孤單,並且其他人也有類似的經歷,是很有幫助的。但同樣重要的是,要辨識自己創傷的來源,並將其與整個教會裡其他傷害的敘事分開來看。

瑞秋·貝克(Rachel Baker)是一位牧師的妻子。她如此描述自己經歷前教會的痛苦後的反思過程:「為了開始癒合和寬恕的過程,我必須找出造成傷害的是『誰』。一旦我能辨認是『誰』真正傷害了我,我就能將他/們與整個教會區分開來。突然間,我認識到我經歷的不是『教會的傷害』,而是『關係間的』傷害。」

辨別這些差異的不同非常有幫助。與一個教會成員關係的破裂可能會留下深深的傷痕,並擴散至和其他會友的友情。這種傷害可能是ㄧ位在屬靈層面上濫權的領袖所造成的更大傷害關係的一部分,也可能僅限於兩個會友之間的紛爭。這也是為什麼確定傷害的來源和其範圍很重要

但對許多人來說,要精準的定位傷害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雖然並非每一次在教會受傷的經歷都會導致宗教創傷,但道德傷害和屬靈濫權虐待重複發生的比例遠比兩人間關係的破裂更普遍。

一位女士告訴我,她曾見過許多男性領袖濫用權力、說謊和隱藏自己不道德行為的情況。如今,她努力保持自己的心胸開闊,對抗憤世嫉俗和退縮隱藏起來的衝動。她認為,尋求一位有執照的專業諮商師的幫忙,對於她維持連結於教會很有幫助。她說:「我哭了很多,承認我自己罪惡的回應方式,選擇順服而不是選擇絕望。」

在一些教會圈子裡,人們越來越意識到,教會及會眾需要對創傷有更多的了解,以便能更好地服事曾受到屬靈虐待的倖存者。

在我經歷屬靈虐待後的最初幾年,基督教諮商及和成熟的屬靈導師的談話幫助我承認和處理我的痛苦,並開始癒合——包括學會如何應對他人錯誤的建議。

一些出於好意的朋友在面對我的困惑、憤怒和悲傷時,會說一些陳詞濫調,例如:「你知道的,沒有完美的教會!即使有,你或我一進門就會毀了她。」我讀過使徒書信,我確實知道聖經裡充滿了不完美的教會的案例。

但ㄧ位很棒的諮商師幫助我明白,這種陳詞濫調的回應是一種屬靈轉嫁的行為,其目的不是為了安慰我,而是為了減輕「我的痛苦為他們帶來的不適感。」類似的本能反應也影響了約伯的朋友們,使他們以錯誤的方式回應他的苦難。

然而,要從教會造成的傷害裡全面的治癒,需要我們誠實地承認我們痛苦的本質和程度——而不是試圖以最快的速度從痛苦中走出來並「向前看」。

在《馬斯山的興衰》播客的特別篇中,Mike Cosper採訪了基督教治療師奧恩迪·科爾伯(Aundi Kolber),她的研究方向為屬靈創傷經歷對我們身體的影響,並引用了貝塞爾·范德寇醫生(Bessel van der Kolk)具有影響力的著作《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我們帶著傷疤,我們背著曾受過的傷害。⋯⋯而在某些時刻,我相信我們的身體會說,夠了,」范德寇說。「我相信是上帝的恩典讓我們身體說出這句話。」

也如同羅素·摩爾(Russell Moore)所指出,同樣的事情也可能會發生在整個基督身體上:「沒有被修復的事會重複發生——沒有經歷過改革的事物不可能迎來復興。」

換一間教會、教派或傳統

然而,對許多傷害倖存者來說,他們最終決定留在教會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加入了一個不同的群體、教派或宗教傳統。

屬靈虐待往往會重新塑造我們的優先事項、視角和偏好。例如,如果一個倖存者被一個自戀的領袖或浮華屬世的大型教會傷害過,他或她可能會尋找一間領導結構及權力均衡或較小型、更簡單的教會。或者,在有眾多分會的教會聚會的倖存者可能會找一間更像個家而不是企業的社區型教會。

然而,也有些人是受到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像個健康的家,內部功能卻失調的教會的傷害。不幸的是,僅僅有著堅實的教義教導並不會自動創造出一個健康的屬靈社群。

心理諮商師傑夫·范溫德倫(Jeff VanVonderen)提醒我們,新約聖經對一間健康的教會的標準,是一個「充滿支持、有愛,並給人成長空間的地方。」他建議人們先觀察教會成員間的互動,以此判斷這是否是一個強壯的社群,還是個容易引至屬靈虐待的溫床。

溫迪 ·阿爾薩普曾是位於西雅圖一間已關閉的無宗派巨型教會馬爾斯山(Mars Hill)教會的一員。十多年後,她搬到別州,在一間小型的教派教會裡聚會。

「我如今對自己想要尋找什麼樣的屬靈領袖有了更成熟和智慧的方向,這是我多年前沒有的,」阿爾薩普說。「我曾經迷戀於充滿活力的佈道和快速增長人數的教會。這些東西如今讓我很緊張⋯⋯我對週日早上有著龐大製作的主日舞台不再感興趣,而且幾乎無法忍受身處其中。」

即使如此,仍有許多倖存者離開了充滿屬靈虐待的教會後,出於各種因素,包括COVID-19等,至今仍未找到或加入另一間教會家庭。事實上,正如邁克·摩爾(Mike Moore)所,過去這混亂的幾年讓許多基督徒被困在「教會煉獄」,不知道如何重新參與在教會裡。

一位我認識的朋友在一間被一個自戀的牧師主宰的鄉村教會待了七年後,在COVID-19爆發前不久,和丈夫一起拜訪城裡另一間教會。在前一間教會經歷了那麼多年的孤獨之後,這對曾經的宣教士夫婦希望能享受到一個真實交流的溫暖社群。但由於一些嚴重的健康因素,他們一直無法參與實體的聚會。

我問我的朋友,是什麼讓他們與教會保持連結並在屬靈上得到滋養,她列舉了幾個方面。除了觀看主日崇拜和與那間教會的領導團隊交流外,他們也與長期的屬靈朋友有著團契交流,並善用網路上的各種聖經資源和靈修材料。

她說:「我們深信,即使地方教會不一定總是信實於我們,但我們信實的與地方教會維持連結是很有力量的。我們相信,無論我們經歷了什麼或受了什麼傷害,上帝可以在我們身上工作,以及透過我們的生命工作。這很難,很痛苦。我們也希望情況能有所不同。但我們會堅持不放棄。」

在我經歷教會傷害的初期,因為出席主日崇拜對我來說是太大的負擔,我透過參加社區查經班和尋求其他方式與基督的肢體一起服事上帝,來維持與基督身體的連結。我的目標不是「永遠的離開教會」,而是想知道我能如何留在基督身體裡。

當我在尋求神的智慧,向前邁進時,我知道我必須保護自己的心,避免對以前的教會產生怨恨,並持續饒恕的工作——這樣我才不會把這些包袱帶到我下一個群體裡。

在教會受到傷害後,對「信任」的理解不再一樣

然而,即使我們能辨識出我們的創傷,在治療中處理它,並找到一間讓我們感到舒適的新教會,留在教會裡仍然會讓我們這些倖存者對未來認識的教會領袖採取一種防禦性姿態。

這種情感上的距離是種預警系統,為了能在教會濫權對我們造成傷害前識別出它。這種自我保護機制來自生活經驗裡的智慧,但它也可能成為未來建立ㄧ段新關係時的障礙。這是倖存者必須長期面對的微妙平衡。

雖然我們可能永遠無法找回我們曾擁有的那種純真的信任和美好的樂觀態度,但我們可以學習掌握我們的不信任感。

多年前,一位經歷過痛苦的教會傷害的前牧師告訴我,他並沒有試圖消除內心懷疑的聲音,而是學會管理它——承認它是對潛在傷害的一種自我保護形式。當我們與心中的懷疑家一同進入教會時,我們實際上能「適當地調整」這個聲音的影響力,試圖忽視或壓抑它反而更沒有果效。意識到內心懷疑的聲音的存在,反而能幫助我們保持與上帝和身邊的人的連結及陪伴,而不是在情感上疏遠他人。

對傷害倖存者而言,我們要記住,我們的敏感性和屬靈識別力,就長遠而言,實際上能服事於教會的大使命。

「勇敢的男性和女性會挺身而出,說,『這(某些行為)不是基督對教會、領袖和關係的教導。』這些人對教會領袖的標準更高。」在《今日基督教》的一次訪談裡,教牧關懷專業諮詢師查克·德格洛瓦特(Chuck DeGroat)指出。「他們願意做這件難做的事:拆除有毒的體制和關係,揭發正在傷害羊群的事實,在愛中步向盼望和真理。」

有個人告訴我,在辭去長老職務前,他有著內部的消息,知道一位腐敗的牧師在財務上的不當行為和濫權。「我再也不會只因某人有某種頭銜、職稱或影響力而自動的信任或尊敬他。」他如今加入一間新的教會——儘管除了週日禮拜外幾乎沒有參與其他活動——但他仍然對權力濫用的跡象保持高度警覺。

儘管他常常想著要悄悄離開他現在的教會,但他仍選擇留下:「我知道有朝一日,我將會向教會的頭(基督)負責,祂所受的苦遠遠超過我的痛苦。」

另一位朋友說:「我不想把我經歷『以西結書第34章的牧者』的經驗當作與耶穌斷絕關係的藉口。」她在經歷了痛苦、長期性的衝突後離開了她在一間中型教會的職位。「一想到要拋棄耶穌本人,我就想哭。」她的話顯示出,儘管她在禱告中繼續處理著悲傷(或者正因為她正在處理這樣的悲傷),追求與基督更深的連結有多麼重要。

使徒保羅至少向兩個苦苦掙扎的教會強調了基督的元首地位。他在以弗所書1:18-23的禱告裡強調,復活的耶穌擁有對每個人所經營的機構及政府的終極權柄及統治權——即使當下的主流文化正講著不同版本的敘事。

保羅寫信給歌羅西教會的時候,歌羅西教會正遭受傳講不同福音的假教師的攻擊。保羅再次向他們申明,基督是「教會全體之首。祂是元始,是從死裡首先復生的,使祂可以在凡事上居首位,」(歌羅西書1:18)。

倖存者比多數的人更清楚,在一間教會裡發生的一切並不能全然反映出耶穌的品格和權柄。但是,謹記著基督是祂的教會的頭,能讓我們對地方教會裡的基督徒肢體的行爲有清晰的看法和視角。正如Benjamin Vrbicek牧師所,我們對「壞的牧者」的高度警覺心使我們更深的渴望遇見「好的牧者」——並最終將我們指向那位永活的好牧羊人

聖經清楚地表明,如果祂的教會辜負了祂,上帝並沒有B計劃——即使在過去的兩千年裡,我們以無數種令人驚愕和可怕的方式辜負了祂。我們在信仰裡的歷代屬靈父親和母親們皆提醒著我們,教會永遠都需要改革。而我們這些被傷害過的人也是改革任務裡的一份子。

米歇爾·範隆(Michelle Van Loon)是七本書的作者,包括《Becoming Sage: Cultivating Meaning, Purpose, and Spirituality in Midlife.》。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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