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拒絕成功神學的同時,是否錯過了上帝的供應?

身為教會領袖,對於上帝所賜的物質祝福,我們能為他人樹立健康心態的榜樣。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8, 2023
Image: Photo by ZenShui Odilon Dimier

我知道去臉書上問別人的建議可能是件冒險的事。

但我和妻子已經花太多錢在修我們的車了,所以我們想買一輛新(或二手)的車。事實證明,在我們的預算範圍內,在網上很難找到低里程數且保養很好的車。然後——我以為我找到一筆很好的交易。那輛車大約開了15年,但車主似乎很少開它,它的狀態很好,簡直是物美價廉!

唯一困擾我的是,它是一輛BMW。

我像是會開BMW的人嗎?我暗自思考。我必須承認,我首先在意的是別人會怎麼想。所以我到臉書上問:「大家覺得像我這樣的人開這樣的車是有問題的嗎?」我很擔心,如果其他人看到一個神學院教授或傳道人開這樣的好車,是不是會顯得不合宜,甚至是虛偽。

我在臉書上盡可能地描述所有能讓我解脫於這種罪惡感的細節 ——這台車不是新的、很便宜⋯⋯等等。多數的朋友都說我開這樣的車是不會有問題。有趣的是,一位評論者說,光是看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就意味著(買這種車的行為)已違背了我的良心。另一位評論者補充道,若看到我開BMW到我教授「教牧學」的學校,會「絆倒」他。

最後,我和妻子選擇繼續找其他車子,但主要是因為朋友警告我們舊型的BMW維修費極其高昂,而這正是我們最初試圖避免的事。但這段經歷讓我想起基督徒對金錢的看法,以及對奢侈和成功的看法——無論是對的或錯的。

我們與「成功」的複雜關係

每當提及「成功」時,福音派內部有不少衝突對立的聲音。一方面,美國郊區的超大型教會(並非以節儉或精簡的建築設計而聞名)不斷地成長及擴大規模,而我們也透過支持他們的電視頻道、讓他們的書暢銷、以及讓他們創立的品牌大紅大賣來推廣基督教和基督教版本的網紅和心靈大師。

另一方面,我們也喜歡嘲笑這些人對自我形象的癡迷和毫不掩飾的奢華、炫富行為。其中一個例子是Instagram帳戶PreachersNSneakers——裡面刊登著知名基督教人物穿著昂貴球鞋的照片,直白地揭露他們不適當的奢侈生活方式。不少福音派人士發現,「健康與財富運動(或稱,成功神學運動)」裡的知名人物能為他們帶來源源不絕的反諷及批評素材。

美國人癡迷於金錢,但他們也同樣癡迷於批判那些被認為擁有過多金錢的人。而美國基督徒也不例外。也許這是一種偽善的雙重標準。

更確切一點的說,成功神學 —— 一種基督教次文化的神學,主要由(但不限於)五旬節派和靈恩派信徒為主。他們認為金錢物質上的祝福和身體健康是上帝對基督徒的旨意—— 確實是已遍及全球的特別有害的瘟疫,是對真實的基督教的侮辱。成功神學的問題不僅僅是神學上的。成功神學運動以各種隱晦或明確的方式踐踏著窮人和其他許多人,甚至進入了屬靈虐待的範疇。

當我們把這種真實存在的宗教流行病與社會正義、收入差距、經濟劣勢等更廣泛的(但也是非常真實的)議題結合起來時,福音派對金錢問題的質疑聲就完全有其存在的道理了。成功神學 ——「健康和財富(health and wealth)」、「禱告就必得著(name it and claim it)」之類的口號 —— 把上帝的命令變成公式,把忠心的順服變成一種魔法。成功神學將聖經真理扭曲成迷信和實用主義的混合體。這種異端神學應該被徹底拒絕。

但是,在我們對成功神學的正當的關注裡,以及在我們熱誠的討伐它的同時,是否也可能創造一種對於金錢及物質祝福的焦土政策、同樣也是有問題的神學應用呢?

聖經中關於財富的平衡

難道上帝的供應只能從純粹的屬靈角度來思考——也就是說,我們是否拒該絕任何物質上的繁榮,認為這不是上帝的祝福之一?我們對成功神學的錯誤所做出的反應,是否會導致我們錯過聖經真理裡關於「上帝的供應」的敘述?

當然,聖經有不少關於金錢和物質財富的教導,但現代基督徒對這個主題的思考似乎總帶有選擇性。例如,我們都知道愛錢是一種偶像崇拜,會帶來毀滅(傳5:10;太6:24;提前6:10:來13:5)。保羅把貪愛金錢並列在包括虐待和殘暴等可恥不道德行為的清單裡(提後3:2-5)。耶穌也經常警告財富的危險。富人似乎在認知到上帝的榮耀及國度裡永恆的財富這方面處於明顯的劣勢(馬可福音10:25)。

但聖經也有很多關於財富的正面評價 —— 當然不是關於對財富的熱愛或從中獲得滿足感,而是單純對「富有」的實際描述。特別是在舊約裡,我們能找到充足的證據來表明,金錢和物質供應被視為是上帝祝福的一部分。智慧文學裡似乎特別認為財富(時常)能代表某人良好的管理能力、勤懇工作和忠心的結果。箴言12:27就是一個例子:「懶惰的人不烤打獵所得的,殷勤勞的人卻得寶貴的財物」。財富也經常被比喻為神對人信實行為的獎賞(詩篇112:3; 箴言14:24; 賽60:5)。

約伯是一個非常富有的人,也是一個明顯的例子,但他被認為是義人(約伯記1:1-3)。在他經歷了無法言喻的痛苦以後,神對他的恢復包括他曾擁有的財富的兩倍。這實實在在是出自主的手(42:10)。

在新約裡,對財富的警告則似乎更為急迫,儘管如此,我們依然能見到在經濟上支持著基督和門徒事工的富人。亞利馬太的約瑟擁有家族墳墓事業,他提出用來埋葬被釘十字架的耶穌的屍體,並在馬太福音27:57中被提及為「財主」,這還只是一個例子。另有一群婦女因其經濟上的富裕支持著基督的事工(路加福音8:3)。呂底亞和其他富有的信徒支助了初代教會使徒的宣教工作。

因此,成功神學的問題似乎與成功本身無關。這種神學屬靈上的錯誤在於現實主義,它將聖經原則變成曖昧可疑的財富積累公式。將金錢和物質財富視為上帝的祝福是一回事,將它們視為上帝對我們信實的回應(或將缺乏財富視為「不夠信實」的指標)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當然,聖經裡「獎賞」這個詞的使用方式可能會讓與這議題有關的討論更複雜。當我們遇到關於祈求和接受的經文時,我們必須注意不要將它們誤解為關於個人自我的滿足感,或將它們從屬靈層面和神國度的上下文裡移除。同樣的,關於播種和收穫,或投資回報等的經文往往會被人立即應用在財務或個人生活裡,但它們的主要動機往往與屬靈上的投資、天堂的獎賞或身為靈魂的管家有關。

我們可以知道,我們的財務、經濟不是對於我們在信仰上的信實的獎賞,因為聖經裡有太多信實忠於神的窮人!我們可以(並且應該)去拒絕任何認為物質財富是上帝虧欠/應該給我們的之類的神學。我們可以(並且應該)拒絕任何宣揚貪婪、嫉妒、虛榮和不合宜的物質財富異象,更遑論對窮人吝嗇或剝削了。罪的淺在性不在於金錢本身,而在於我們如何看待它以及我們如何使用它。

思想的貧困如何影響我們的教會

身為教會領袖,我們對金錢的看法 —— 尤其是我們如何談論金錢 —— 對我們個人的門徒訓練和教會的門徒訓練文化有著深遠的影響。例如,如果我們拒絕成功神學,但卻在無意中製造了對「接受財富」的羞恥感,我們會錯過些什麼?

我們可能會無意中低估/輕視了那些比其他人擁有更多的人的慷慨行為。如果維持財富本身被視為貪婪或有罪的,我們似乎在告訴我們中間比較富有的人:教會及福傳不是你投資金錢的地方,你應該把錢用在別的地方。

想想看:當我們為了財富自創一個不符合聖經教導的罪的類別時,我們當中較為富有的會眾會怎麼想?他們是否會感到不受歡迎、羞愧,或甚至遠離教會的價值觀嗎?如果我們對財富產生一種不健康的汙名,較富裕的教會會友可能會重新考慮對教會財政的支援,轉為支持那些樂於接受他們的慷慨的福利機構和組織。

或者他們甚至可能完全脫離教會。如果一個教會的核心文化讓人對錢財感到羞恥,可能會反向的刺激較富裕的會眾乾脆自我放縱跟滿足,對宣教在財務及捐贈上的需求產生深遠的負面影響。

同樣,也想想住在低收入地區的人們。成功的企業可以創造就業機會,並產生社會水平提升等其他連鎖效應。因著羞辱財富,教會可能會讓剛嶄露頭角的企業家感到困惑,降低了他們長期而言能為社會帶來所需的系統性改變的熱誠。

此外,將金錢或物質財富視為罪惡的想法,幾乎近於一種諾斯底主義(Gnosticism),與聖經關於現實世界的屬靈層面的教導背道而馳。

另一方面,將金錢視為工具則更為貼切。工具可以帶來幫助或傷害。世界上有許多人都因對這個工具畸形的思維和邪惡的使用方式而受到傷害。但也有不少人因此得到幫助。借用馬丁路德的一句話:我們在矯枉過正時要格外小心,不要從馬背的另一邊摔下來。

福音派在財富問題上的糾結,可以透過謹慎且符合聖經教導的呼籲,提醒人們要警醒及有所平衡、有恩典及透明度。牧師應提醒他們的會眾 —— 以及他們自己 —— 財富的危險性,以及那些比其他人享受更多物質供應的人較容易有的脆弱性。販賣自身利益及一種實用的律法主義的成功神學,時時刻刻就在我們心門外等待,所以我們務要在這些事情上教導聖經真理,並在一切事上鼓勵尋求聖經的智慧。

但我們也不該持續的(現已淪為陳腔濫調的)錯誤引用提摩太前書6:10,即「金錢是萬惡之源」這節經文。除了鼓勵有清醒的靈命,也應鼓勵真心的慷慨。呼籲擁有不少物質財富的人,試著在不同層面惦記那些擁有很少的人。事實上,惦記著窮人也是我們忠於福音的一部分(加2:10)。所有美善的事物都來自上帝,如果以感恩的心接受,就沒有什麼是應該拒絕的。讓我們不要羞辱給予者,認為來自他的祝福都是不應接受的。

賈里德·威爾遜(Jared C. Wilson)是中西部浸信會神學院(Midwestern Baptist Theological Seminary)牧靈事工助理教授,自由浸信會(Liberty Baptist Church)牧者培訓中心主任,以及《今日基督教》牧養之藝術播客的聯合主持人。

翻譯:T.N. Ho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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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美國華人教會的牧師很少在講道中提及時事?

即使在上個月的農曆新年槍擊案後,會眾也傾向於在週日早晨關注於聖經教導而不是時事議題。

加州蒙特利公園市一家舞蹈室發生致命的大規模槍擊事件。男子跪在現場外臨時紀念花壇前。

加州蒙特利公園市一家舞蹈室發生致命的大規模槍擊事件。男子跪在現場外臨時紀念花壇前。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8, 2023
Mario Tama / Getty

在上個月的農曆新年期間,一名名字是越南拼法的華裔槍手在一個以華人為主的郊區大規模槍殺了11人。不少新聞和評論員都在討論這場悲劇對美國亞裔社區的影響,但美國華人教會很少有在講道中提起這場悲劇。

時事新聞很少出現在華人教會的主日講道或公開聲明裡,這樣的現象讓華人教會顯得與普遍愛談時事的美國教會有很大的不同。

黃嘉生是一名現已退休的牧師和事工領袖,在他位於南加州的華人教會裡,牧師只在主日報告裡提及發生在該地區的槍擊案,建議會友們為受這起悲劇影響的人禱告。

「大多數的弟兄姊妹好像也沒有談論(這個事件),」黃牧師說。

在美國的多數華人教會對於時事常常避而不談。對一些人來說,這是一個刻意而為的決定,在講台上避免提及政治主要是為了會友之間的合一。他們擔心對時事的討論會使會友注意力分散或造成分裂。他們認為,週日的聚會應該將焦點放在敬拜、神的話語和宣講福音上,把這些事放在優先順序的首位很重要,教會外發生的事是相對次要的。

「無論什麼時候,耶穌想聚焦的總是福音,」在密歇根州蘭辛(Lansing)一間華人教會擔任長老的王星然說。「祂不想為了談時事、神學、政治問題而模糊了福音焦點。」

他說:「我不反對在教會談時事,但我覺得我們在回應時事的時候,需要特別小心注意失焦的負作用。」

身為移民的經歷

統計數據表明,多數的美國教會會在講壇上談論時事。在2020年,有41%的福音派會眾回報他們的牧師在講道中提到種族主義等問題。有超過三分之二的會眾在主日聽到牧師提及選舉(71%)及新冠肺炎(82%)。

研究人員分析了5,000多名具有代表性的牧師在15年內所講的共10萬篇講章。2020年的報告發現,雖然只有1%的講道提到了選舉,但有超過70%的牧師曾在講台上提及政治話題。

根據2022年Lifeway機構的報告,多數的(55%)新教教徒強烈同意或同意他們的政治觀點與同一教會的其他會眾一致。

而美國華人基督徒的情形卻有很大不同。

學者楊鳳崗在為其1999年出版的《美國的華人基督徒:皈依、同化及認同感》一書做研究時,採訪了來自中國大陸、台灣、香港和東南亞其他地區的移民基督徒。他發現其中一個敏感的政治問題是中國和台灣之間的關係,希望台灣與中國統一的人與希望台灣成為獨立國家的人之間有尖銳的分歧。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場,只是華人教會的基督徒不能談論它,」楊說,他也是普渡大學宗教及環球東方研究中心的主任。「當他們討論這個議題時,可能會導致激烈的辯論,而且無法達成任何共識。」

楊說,華人教會的牧師們通常會用呼籲「為和平禱告」但不提及任何具體細節的方式,來維護教會的和諧,不得罪任何一方。

楊教授的書出版於25年前。如今很多美國華人教會的會友大多數來自中國大陸,但政治多樣性在教會中仍然存在,一些基督徒呼籲中國進行政治改革,另一些則支持由共產黨領導的現任政府。

在一個教會裡,曾經「有人為香港的局勢禱告,結果就有其他會友在禮拜結束後馬上抱怨,」楊說。

博士論文主要研究美國華人福音派的灣區牧師Andrew Ong說,除了與中國政治形勢有關的分歧,無論是由於語言障礙、教育代溝,或是由於「自媒體」的流行,華人移民都不太可能像土生土長的美國人那樣關注美國主流新聞。

Ong牧師說:「住在華人社區的華人移民認為是重要的新聞,可能與《紐約時報》頭版的新聞非常不同。」

「移民自身有非常不同的視角,」楊鳳崗說。「是的,他們已經把美國看作是自己的家,但他們在中國或大中華地區有關係親密的家人和親戚,所以他們對世界的那一部分有更多的情感投入。」

亞裔移民往往是(那些以他們的母語來宣傳跟美國有關的消息的)假新聞的目標受衆,而微信用戶絕大部分可能只會從中國的新聞網站來獲取資訊。中國移民也許會在無意中加入懷有惡意的微信群,例如在2020年大選期間,試圖嚇唬中國移民不要去投票的群組。

雖然可能會有一些華人基督徒在一些網路空間中討論美國選舉或與文化戰爭有關的議題,但,「我傾向把這些政治性的聲音歸類為非主流的小眾。」Ong牧師說。

隨著近年來針對亞裔美國人的攻擊事件的增加,不少在美國出生長大的亞裔美國人基督徒越來越能快速地做出反應及發表意見。但許多華裔移民基督徒領袖都沒有加入這樣的發聲。

華人教會和講英文的美國教會對社會問題的關注和對悲劇性事件的悲傷程度之不同,顯示了這兩個群體間不同的事工重點。一些在移民教會長大的人已經改去其他更在乎此類事件的教會聚會。

Ong牧師說:「根據我的經驗,那些(因教會對時事不關心)感到最沮喪的人已經離開他們原先的教會,找到更適合自己的地方。」

在美國的華人基督徒的言行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敬虔誠主義的塑造,因此強調「拯救靈魂」是首要任務,並將其他一切視為對傳福音的干擾。楊鳳崗認為這種神學與佛教可能有某種程度的關聯。

「佛教徒會說:『救贖與你自身的心靈平靜有關。不要被你周圍的社會、政治或文化問題所影響。當你表達意見時,即是對這個世界的依戀,這將成為你達到開悟的境界的障礙』。我認為華人基督教受到這類精神遺產的影響,即『一旦你成為一名宗教信徒,你就得遠離世上一切』的想法,」楊教授說。

與文化連結

不少華人移民教會領袖仍然認為,牧師的信息與美國時事連結,對自身的會眾來說是有價值的。

「在講台上談論時事,可以給弟兄姐妹們一個符合聖經或基督教信仰的引導,並且與我們所生活的環境、社會和文化相聯結。」印城(Indianapolis)華人教會西北堂的秦路傳道說,「與此同時,如果講台過多談論時事,則不免將講台與新聞聯播、時事評論相混淆。」

住在洛杉磯的美南浸信會牧師陳道德說,在牧養方面,教會領袖可以透過以人們正在經歷的事情爲例,指出他們情感及屬靈上的需要,並將人們指引至上帝的道。

「某些時事事件可能帶來會友在信仰上的困惑,所以有牧師在講台上用聖經的視角進行解讀,是有意義的。」陳牧師說。「從講道法的角度來說,最新發生的、而且會眾都知曉的公眾事件,在溝通效果上是最有效的,即使作為例證來引用某個公共時事事件,對講台而言也是祝福。」

同時,陳牧師擔心,若教會絲毫不討論時事,會對會眾釋放出什麼樣的神學信息。

「牧師不談時事,會將二元論的觀念帶入教會之中,將神的道限制在教會領域,」他說。

位於新澤西州的若歌教會是少數多次明確提及加州舞廳搶擊事件的華人教會之一,他們在教會禱告信中提到此事件,並安排時間以禱告來紀念事發社區。

該教會的張儒民長老認為,時事議題能促使教會認真對待他們的門徒訓練責任。

「主耶穌提醒我們,只因不法的事增多,許多人的愛心才漸漸冷淡了(馬太福音24:12)。在重大社會焦點事件發生後,教會有責任帶領弟兄姐妹不失去起初的愛心,多關心周圍被霸凌的人,關注心理健康,為主多得人,勸人與神和好,也彼此和好,讓主的赦免與寬容替代人際關係中的各種仇恨與結怨。」

在華人教會當中講授公共神學並在美國服事華人職青的陸尊恩傳道說,牧師發言應該謹慎,不要發表超出其專業知識的言論,特別是當關於某一特定新聞的事實還不清楚時。

陸說:「在教會中每個人都對該時事有基本了解時,牧師可以善用大家共同關注的時事,去帶領會眾深度反思信仰。」

「但對於大部分人不瞭解的時事議題,牧師談及時事會有帶風向的風險,除非牧者本身是該議題的專家,不然還是不要談論自己不夠了解的事情為宜。」

黃嘉生牧師是住在加州的事工領袖,曾在遠東廣播公司擔任中文福音事工主任。他說,雖然他很少聽到華人傳道人提及時事,「但當他們提及時事時,即使只是為著需求禱告,我也能感受到牧師實際上是很在乎人們的。」

他還看到,基督徒根據聖經教導來思考時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卡爾·巴特(Karl Barth)有句名言:「拿著你的聖經,拿著你的報紙,兩者都讀。但要根據聖經來解讀報紙。」

黃牧師說:「如果不了解並提及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那講道就會變得與這個世界毫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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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潔文化和約會文化讓我失望後

我找到了教會的團契生活。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8, 2023
Image: Ben Duchac / Unsplash

對福音派基督徒而言,「性純潔」一直是在這自由放縱的時代裡經常被討論的話題。尤其是1990年代的純潔文化(Purity Culture)帶來深遠的影響後,已是公共領域裡定期被討論的話題。而發起這項運動的約書亞·哈里斯(Joshua Harris)近年來宣佈他已離開基督教信仰。在他所謂的「解構過程(deconstruction process)」裡,他早些年前對基督教純潔文化的拒絕,是引領他走向拒絕基督信仰的其中一步。然而這樣的轉變不是必然的因果關係,而是逐漸偏離的結果。

這個消息讓我有一種空虛感。在過去幾年裡,我看著哈里斯人生故事的演變過程,也看到自己的人生在各方面與他的相似之處。然而,雖然我的故事與他有類似的起點,卻是朝著「重建信仰」這相反的方向前進。我同樣拒絕了純潔文化,但我發現,取而代之的,卻是對基督教美善的正統信仰有更深的委身、對道成肉身教義有更深的體會,以及對教會有更深的愛。

我的故事要從我青少年時期說起。我和其他許多福音派的青年男女一樣,被純潔運動的浪潮捲入,並且深信這是個人對信仰敬虔和委身的表現。然而,我的所有作為幾乎完全受著「未來會有的結果」所牽動。換言之,我期望在這條路上一路走進婚姻關係,我很怕自己會毀掉遇見「那ㄧ位 (the perfect one)」的機會。我發誓要拒絕婚前性行為,並在左手無名指戴上守貞戒指來時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我高中時期和一個男生約會時,還強忍著不去牽他的手,因爲我深信,從十指緊扣到上床僅有一步之遙。

19歲那年,我在普渡大學開始大一新生的生活,而等待著我的是一種截然不同的交往型態:約會文化(又稱「搭訕文化」,hook-up culture)。我是個持守著福音派信仰及其性倫理的基督徒,身處於容許自由性行爲的校園裡。「隨意約會」及「砲友」是很常見的行為。每個星期日早上,我走在前往教會的路上,我的室友們則走在陪男友離開宿舍的路上。

每週一早上,朋友們在週末狂歡後,拖著疲憊的身軀來上課,我清楚地意識到,我對性的堅定信念讓我不屬於他們的小團體。我視許多同學和宿舍室友為朋友,儘管他們從未因我的信仰嘲笑或排斥我,我還是有自己是個另類的感覺。

在普渡開學前,我已有會感到孤單的心裡準備。但我沒有真的預料到,大一這一年會是我人生裡最孤單的一年。雖然我經歷了主同在的安慰,星期日的主日禮拜也讓我從枯燥的校園生活裡得到甜蜜的緩解,但我仍渴望有更多的陪伴。

我希望神能減輕我的孤單感,賜給我一位至終會成爲我丈夫的男友,並為此禱告。每當我遇到一個善良的基督徒弟兄,我會想知道他是不是主為我預備的「那一位」;我們會彼此認識、成爲朋友,甚至約會吃飯;但不久後,他就會停止跟我的聯繫,或對另一個女生更有興趣。

在我起起伏伏的浪漫史之間,我發現自己被「另一個人」深深吸引著:基督的新婦(教會)。這樣的領會是經過長時間累積緩慢形成的。當我的約會生活一再失敗時,我開始瞭解到,我將一套不合聖經教導的性觀念換成另一種同樣不符合聖經教導的性觀念。我高中時期所擁抱的純潔文化,就像約會文化一樣,有所欠缺且會帶來空虛感。

回顧起來,我很難說我所遇到的問題是來自我本身的問題(與仍處於成長過程有關)、又或是更廣泛的純潔運動所帶來的扭曲觀念所造成的問題。無論如何,這兩種因素都在其中,還有很多事需要我去釐清。在我父母的支持下,以及我與校園牧師和其妻子無數次的談話,我開始花更多時間,在對曾經學習過的不正確的聖經詮釋及別人的個人意見裡,去蕪存菁的分析,理解純潔文化裡正確的論述以及不健康的教導的部分。

我也開始以聖經整體故事及教導為背景,研究聖經對婚姻和性的看法。我的新發現一開始時讓我有點沮喪,但最終卻讓我感到自由。我發現,聖經從未承諾「只要我遵守基督教的性倫理,就會找到一位丈夫、嫁給他,並與他一起生養孩子。」我不得不去面對,單身的狀態是人生裡(不單是某個階段)一個非常真實可能的選項,並且神說:這是好的。我還認識到,聖經呼召我過純潔的生活,不是作為將來能幸福結婚的手段,而是「本身即是益處」——它的本質就是為了我生命得以豐盛及健康。我還瞭解到,即使我真的結婚了,我對神話語的順服也不能保證我會得到一個完美的、在性上純潔或幸福的婚姻。

最終,我明白了一個核心真理。在我大學時期經歷的純潔文化和放縱文化——儘管兩者所提倡的行爲非常不同,但存在著完全相同的問題——它們都將注意力集中於性關係和戀愛關係上,並給人注入一種想法:性和戀愛關係是人類獲得真實滿足的必要條件。這兩種文化都告訴我,性關係和戀愛關係都將使我不再孤單(編按:純潔文化運動裡大量強調「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這節經文)。對此,神說:「非也,我有更好的計畫。」

在我大一那年感受到的強烈孤獨感,並沒有因我開始與一位男性約會(最終以分手收場)而發生變化,反而是從我開始與神的子民「一起生活」才開始。

我所參加的查經班,起初對我而言只是一件「星期三要做的事」,後來卻變成我每週的必需品。聖誕假期後,我回到校園,查經班的一位男同學邀請我和其他幾個人一起到他的公寓煮飯跟吃晚餐。這些晚餐聚會在整個學期裡定期舉辦,隔年甚至成了每週的傳統。這位弟兄畢業後,我和我的室友承接這個傳統,每週四晚上邀請並招待人來晚餐。

這些晚餐聚會是我在神子民的群體裡所收穫的豐盛果實。我們參考使徒行傳第四章裡的異象——初代教會的共同敬拜及生活——並思想這樣的異象對當今21世紀的大學校園意味著什麼、有什麼樣的應用。

在這段時間裡,我仍然期待能夠結婚。但我並沒有閒著什麼事都不做。而我對婚姻的渴望再也不會讓我感到困擾了。

凱倫·普萊奧(Karen Swallow Prior)在她一篇論及 「沒有子嗣的呼召(the calling of childlessness)」短文裡寫道:「多年來,我的渴望是成爲一位母親。而我現在的渴望是成爲神呼召我成為的女人;不多,也不少。」這段話可說是總結了我青年時期的人生歷程。我過去最深的渴望,是過著純潔文化所應許的戀愛會帶給我的那種生活。但後來一個不同的渴望抓住了我的心:我要成爲神呼召我成為的女人,不多,也不少。大學時期我所學習並面對的真理是:神對我的呼召不一定包含婚姻,但永遠都包含著去愛的神的子民,以及與他們一起生活。

我的人生自十年前在普渡大學時開始改變。我放棄了純潔文化——卡特琳·貝蒂(Katelyn Beaty)將這種文化形容為一種重新包裝的成功神學。我現在是位及將30歲,已結婚五年的女人,養育著一個7個月大的女兒。我將我的丈夫和女兒視為我生命裡最大的祝福之二,我因他們而感恩。但他們不是我生命的獎賞,也不是我的好行爲的獎勵。神創造並設計他們,並非根據我渴望被愛以及被瞭解的方式來設計,並且那也不是他們之所以出現在我生命裡的目的。因為只有上帝才能背起那樣的重擔。

儘管我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才學到這門功課,但我深深知道,我的信仰緊緊抓住我的程度,遠超過我緊緊抓住信仰的程度,這種「抓住」意味著:將我的生命注入在神的肢體當中,使他們與我相會、愛我、與我同工,並在艱難和痛苦的時候與我ㄧ同度過。我每天都被提醒,雖然我們的人生不總是有清楚的答案,但我們有一位救主,祂進到我們的孤獨和痛苦中,與我們同在,並且祂應許終將使萬物復興。

哈里斯在他的《不再約會》一書中寫道:「這個世界把我們帶到一個閃爍著激情和浪漫影像的銀色螢幕前,當我們凝視它時,世界說:『這就是愛』。神把我們帶到十字架前,上面掛著一位赤裸和血淋淋的人,然後神說:『這就是愛』」。

雖然哈里斯已不再是基督徒了,但我依然相信他曾經相信著的事:當耶穌進入我們充滿苦難的世界,使一切都更新時,真愛就在道成肉身中臨到我們身上。當我望著那赤裸、血淋淋的人在十字架上時,我看到那人如此愛我,以至於死,好讓祂能叫我一聲女兒。祂從未應許會給我婚姻,但當祂稱呼我為祂的孩子時,祂引我進入一個新家——基督的肢體——這個家愛我,並會在我最孤單的時候與我同行。

亞比該·穆理什(Abigail Murrish)住在俄亥俄州的諾伍德(Norwood),她在自己的教會工作並負責時事通訊「Given Appetites」。您可以訂閱她的刊物或拜造她的網站 abigailmurrish.com

翻譯:榮懌真 / 編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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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在應對濫權侵害的問題上「完全辜負」了上帝

這位身處於創傷知情照顧(Trauma-informed care)第一線的心理學家指出,教會領袖經常選擇保護機構,而不是人。

Diane Langberg

Diane Langberg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8, 2023
Image: Colin M. Lenton Photography / RNS

在黛安·蘭伯格(Diane Langberg) 於20世紀70年代開始擔臨床心理學家不久後,一位客戶告訴她,她曾被父親性侵。當下,蘭伯格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於是她尋求主管的意見。

蘭伯格回憶說,這位主管拒絕接受這些指控的真實性。

「他告訴我,這些事情都是女性捏造出來的」,蘭伯格說, 「我的職責是不被她們騙倒。」

主管的回答讓蘭伯格陷入兩難。她該相信她的客戶嗎?還是遵照上司的建議?

「在今天來看,我當時應該做的決定是顯而易見的」,74歲的蘭伯格在最近一次採訪中這樣說。

在過去五十年裡,蘭伯格一直是照護曾遭受家暴、性侵和創傷倖存者的領銜專家。在她剛開始工作的年代,別說在教會裡,整個社會氛圍都還只有很少人相信性侵害的存在。教會依然被視為是受苦及受傷害者的避難所,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說,時至今日,人們對性侵、濫權及其他類型的不正當行為,尤其是現今濫用屬靈權柄的情況有了更多的認識。但是,許多會眾和教會領袖依然沒有意識到,當教會對侵害倖存者的痛苦視而不見時,已對他們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蘭伯格是一位空軍上校的女兒,她從小就隨著爸爸的派遣,在各處參加過許多不同教派的禮拜。儘管基督教領袖和機構會犯下各種錯誤,她仍然對上帝持有信心,仍然是一名去教會聚會的基督徒。但她指出,這些教會和機構需要在許多事上悔改及做出彌補。

蘭伯格也是《救贖的力量:理解教會的權力及濫權》ㄧ書的作者。她接受宗教新聞社(Religion News Service)的採訪,談及美南浸信會( Southern Baptist Convention)面臨的性侵醜聞危機,以及她在過去五十年學到了什麼功課,和為什麼她在教會存在這麼多缺陷的情況下,仍保持著信仰。

(由於兼顧內容的清晰及文章長度,此採訪已經適度編輯。)

每當談及性侵及濫權的問題,有越來越多的教會領袖說:「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我們已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但他們是否意識到教會長久以來對性侵指控的不當處理已帶來了長期後果?

也許我們先拋開教會這個範疇,來思考一下婚姻的範疇,會對我們更有幫助。如果有人外遇了,他們哭著說他們很抱歉。然後一年後,他們又和其他人有了外遇。在你最終選擇離開前,你能容忍配偶多少次的外遇?

這就是發生在美南浸信會的事。這樣的情況已持續了非常非常長的時間。而現在他們想要簡單的說「好了,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但說這句話的時間太早了。即使他們正在努力做一切對的事,希望能有好的結果,現在仍不是說這句話的時候。

教會領袖如何才能開始重新獲得信任?

首先,不要想著去問如何才能獲得信任。

第一步應該是說:「我想知道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影響。我想知道這些事在哪些方面對你造成了傷害,我想真正明白我們做的事造成的影響程度,以及這些事是如何影響著你——不僅僅是如何影響了你對教會的看法,更是如何影響了你對神的認識。」我們需要意識到,這個神所愛的人,已被我們這些代表上帝的人所傷害,單靠我們自己是無法修補任何事。

我們完全辜負了上帝。我們保護自己的機構和名譽勝過保護神的名譽及神的子民。我們傳遞給人們的信息是:上帝愛的是這些機構(教會),而不是羊群們。

在過去50年的工作裡,你學到了什麼?

我認為我們並未真的了解加害者謊言的嚴重程度及廣泛度。我們往往認為,如果他們哭了,或是說他們很抱歉,是很好的事。但這樣的處理並沒有觸及到他們在自己的生活及機構裡所行的各種欺騙及隱瞞的行為。我們在這方面非常的天真。你必須長時間的把自己浸泡在各樣的謊言及自我欺騙裡才有辦法這樣持續性的傷害別人——而這樣由內而外的行為,是不可能單單靠一句「我很抱歉」就徹底改變你的靈魂

人們對兒童受到性侵的危險性有越來越多的認識,教會方面也有誠意解決這個問題。但許多教會對「成年人也會被侵犯」的概念則較難接受。常見的想法是「如果你是個成年人,牧師很難侵犯你。」

我覺得這種想法簡直讓人氣憤得無法容忍。「權勢侵犯」 這個詞意味著對權力的濫用。我認為我們無法完全體會牧師的地位能帶來的權力。我的意思是,我們真的認為牧師一定不會濫用權力嗎?他們是超越試探(如同基督)的存在嗎?

無論我們談論的對象是誰、是個多完美敬畏上帝的牧師,這都是種荒謬的想法。我們都是罪人。我們都有欺騙的天性。我們都會欺騙。如果僅僅因為某人是牧師就認為他們不會有濫權侵犯的行為,就太天真了。

如果現在有一群美南浸信會的領袖在你面前,你會想跟他們說什麼?

我會告訴他們,他們需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謙卑。你不可能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內不斷做錯事後,說聲「哦,我們很抱歉,我們做錯了」 —— 然後就認為你現在已經知道如何正確地處理問題。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在哭著說你很抱歉,請求饒恕以後,曾經的一切瞬間就全修補好了、都過去了。我對聖經的理解,以及對罪及盲目的人性是如何控制我們的認識,都在在說明這是不可能的。

你從受害的倖存者那裡學到了什麼?

我們沒有意識到受害者在我們面前所展現的勇氣及這樣做的困難的程度。特別是在基督教圈子裡,如果受害者願意講述他們的故事,他們不僅要面對控訴加害者的壓力,還要面對控訴上帝的子民、祂的教會的壓力,甚至這些壓力全部加起來,讓他們有「控訴上帝」的壓力。

並且,受害者往往會失去他們在教會裡原本的角色。他們失去曾有的名聲。他們失去了榮譽。他們失去了別人的信任。這些,都只因為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你是否曾想過乾脆放棄算了?

我曾盡全力幫助越戰老兵以及那些向我訴說遭受侵犯的婦女(幾乎沒有人相信他們的敘述)。那時,戰後創傷症候群(PTSD)還沒有被正式的定義及診斷出來,所以人們認為這些退伍老兵在編故事,因為他們很軟弱。而受害婦女編故事是為了得到關注。這是一條非常孤單的路。我曾跟上帝說我想要退出。顯然的是,祂說服了我不要就這樣離開。然後當我意識到教會裡也有多少這樣的事情時,我又想離開。上帝再次說服我留下來。如今,我很高興我從未放棄。

翻譯:Harry Chou / 編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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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美國福音派裡的五種異端思想

根據《神學現狀》的調查結果,在2022年的今天,但阿里烏教派(Arianism,又譯“亞流主義”)和伯拉糾主義(Pelagianism)正在捲土重來。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8, 2023
Edits by Christianity Today / Source Image: Getty

在今年一份由林格尼爾福音事工(Ligonier Ministries) 及生命之路研究機構(LifeWay Research) 共同研究發布的《神學現狀》(State of Theology)報告顯示,美國福音派的神學認知程度正在下跌,有超過一半的人認同異端觀點中對上帝的理解。

該報告提及林格尼爾福音事工創始人史普羅(R. C. Sproul) 的教誨:“信徒皆神學家。”然而,史普羅博士也補充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優秀的神學家”。史普羅的警告依然適用於今天所有的美國人及福音派人士。

總體而言,美國成年人離對上帝及祂話語的正統理解越來越遠,且逐年惡化。超過一半的人(53%) 如今認為聖經內容“並非完全真實”,這數據高於2014年首次調查時的41%。此份問卷調查每兩年進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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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人員表示,在這八年的數據中,一個“最明確且不間斷成長的趨勢”是拒絕相信聖經的作者是上帝。

研究人員寫道:“在這種觀點之下,一個人可以很輕易的接受跟他們有共鳴的聖經內容,同時又能拒絕任何與他們自己個人觀點或更廣泛的文化價值觀不符的聖經教導。”

在美國福音派(以其所信仰的內容及宗派來定義)之間,有著共同承認的的信仰宣告。例如,超過90%的人同意上帝是完美的、上帝有三個位格、耶穌的肉身復活是真實發生過的,以及相信人們是因信稱義,而不是靠行為稱義。

但在一些領域上,即使是福音派內也有嚴重的誤解,且與整個社會的趨勢相差不遠。

在2022年的調​​查中,有大約四分之一的福音派信徒(26%)認為聖經內容並非完全真實,高於2020年的15%。他們也漸漸的將宗教信仰視為“個人觀點”且“並非客觀真相”——在2022年有38%的福音派信徒抱持這樣的想法,而2020年此觀點的比例為23%。

以下為今年的研究報告中,福音派最常見的五個錯誤觀念:

1. 耶穌並非通往上帝(救恩)的唯一方式。

高於2020年42%的調查結果,在2022的今天,有超過一半(56%) 的福音派受訪者認為“上帝接受所有宗教的敬拜,包括基督教、猶太教和伊斯蘭教”。雖然這個問題沒有提及亞伯拉罕諸教 (Abrahamic religions )之外的其他宗教,但也顯示了多數福音派已開始傾向普救主義 (Universalism)——相信人類在接近上帝及接受上帝的過程中,可以繞過耶穌。

這與正統神學對聖經的理解不同。耶穌在經文裡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約翰福音 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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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耶穌是上帝創造的

讓人驚訝的是,有73%的人同意“耶穌是上帝的第一個創造,也是祂最偉大的創造”的說法。

這是阿里烏主義(Arianism)的一種形式。阿里烏主義是流行於四世紀初的一種異端思想。因為一些相信此說法的人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導致了基督教第一次的大公會議。 在這會議中,初代教父討論並譴責阿里烏主義及其他非正統的信仰為異端,因為它們的說詞違反了聖經的教導。

初代教會在第一次尼西亞公會議 (First Council of Nicaea) 之後發布了《尼西亞信經》(Nicene Creed),該信經指出耶穌“並非受造物”,而是“永生的”且“自始就與父同在”,此教義根基於約翰福音3:16及14:9的教導。(編按: 使徒信經的內容為尼西亞信經的前身。尼西亞信經更近一步細述耶穌與父神本質相同的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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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耶穌不是上帝

鑑於上述關於耶穌是受造的錯誤神學,福音派中有43%的人認為“耶穌是個偉大的老師,但他不是上帝”——此想法為阿里烏主義(Arianism) 中的另一種形式——也就不讓人這麼意外了。

這種說法否認了基督的神性以及祂與父神皆為三位一體中平等且相同的成員、否認三個位格為同一個神。但自初代教會以來,三位一體論一直是經典的正統信仰,並且此教義跟基於多處聖經段落——例如耶穌說“我與父原為一體”(約翰福音 10:30)。 耶穌更因為宣稱自己是上帝,被猶太宗教領袖指控褻瀆上帝(並被威脅會被石頭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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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聖靈不是一個位格

論到三位一體,有60%的福音派受訪者對於三位一體中的第三位成員感到困惑,認為“聖靈是一種力量,但不是個位格 (Personal Being)。

公平的說,上帝的靈在整本聖經中經常以非位格的力量形式被呈現(有時是鴿子、雲、火、風或水),但這些都只是對聖靈是個位格且真實與人同在的譬喻。聖經清楚地闡述聖靈是完全的上帝——就像耶穌和聖父一樣,耶穌差遣聖靈到世上——例如,當聖經描述亞拿尼亞對聖靈和上帝說謊的時候(使徒行傳5:3-4)。

5. 人類沒有與生俱來的原罪。

有趣的是,有57%的人也同意“每個人都會犯一點罪,但多數人本性是善良的”的說法。換句話說,他們相信個別的人類也許會犯下個人的罪,但人類的天性並非罪惡的。

這樣的回應表明,許多美國福音派信徒相信人性本善。這種說法傾向於一種被稱為伯拉糾主義(Pelagianism) 的異端思想。伯拉糾主義否認“原罪”的教義,然而此教義也出自於許多聖經段落,例如羅馬書5:12。甚至大衛在舊約中也承認人類生在罪中,他說:“我是在罪孽裡生的,在我母親懷胎的時候就有了罪(詩篇 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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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訪者之中,強烈同意以下四點 ——1.聖經是最高權威 2.鼓勵非基督徒相信耶穌是他們的救主非常重要 3.耶穌的死挪去了罪的刑罰4.唯獨信靠耶穌才能帶來救恩 ——的受訪者,被認定為福音派信徒。這個由四個認同組成的福音派定義於2015年被生命之路(Lifeway) 及全國福音派協會 (National Association of Evangelicals) 採用。

雖然在一些關於上帝的問題上,福音派人士有遠離正統信仰的傾向,但他們在文化及倫理方面的問題上的立場變得更加堅定。

在福音派人士中,有94%的人認為“傳統婚姻之外的性行為是一種罪”,以及有91%的人認為墮胎是一種罪,在這兩個問題上的百分比是自調查報告開辦以來所得最高。

你可以在stateoftheology.com上參與《神學現狀》的問卷調查,以及查看完整結果和數據。

翻譯: 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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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GPT也許會教書,但不會講道

我們未來的孩子或孫子不會聽機器人講道。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8,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Alex Workman / Lightstock

ChatGPT是個在去年11月推出的異常精準的人工智慧(AI)信息收集和寫作聊天機器人,它的誕生引發越來越多人的擔心。

不少老師們擔憂,當任何一個學生都能在幾分鐘內寫出一篇完整的、富原創性的、有註腳的論文時,由人類寫的高中或大學作業是否還有真實的可能性。有些人問,目前的或未來的人工智慧是否能發展至為員工的績效評分。還有人開始思考,人工智慧是否會發展至另一個地方:教會的講台。

記者馬特·拉巴什(Matt Labash)在他的時事通訊中以愉快的「新勒得主義(neo-Luddite)」言論提及,紐約拉比約什·富蘭克林(Josh Franklin)讓聊天機器人為他寫了ㄧ篇講稿。他事後才告訴會眾當天的講道內容是別人寫的。

當他讓會眾猜是誰寫的時候,會眾們認為是出於已故拉比喬納森·薩克斯(Jonathan Sacks)——他也許是過去20年裡最知名的猶太佈道家。想像一下,當被告知這篇他們非常喜歡的講道內容並非由任何人類撰寫時,會眾的反應是什麼。

難道這也是基督教講台的未來嗎?你可能會回答「當然不是」。也許你難以相信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但想像一下,試圖向30年前的人解釋google或智慧型手機上的聖經app會是什麼樣子。如果唾手可得的人工智慧同樣可以每週為牧師寫出完全正統的、符合聖經教導的、令人信服的講道呢?

加里森·基洛(Garrison Keillor)曾說過ㄧ個小故事:有個人的牧師問他是否相信嬰兒洗禮,那人回答:「相信?…我曾親眼見過耶!」如果我們問的是人工智慧是否能理解聖經、研究聖經主題和背景,並寫出對生活的應用及挑戰人們去實踐—— 那我們也已經親眼見到了。

但真正的問題不在於AI是否「做得到」的可能性。也不在於教會領袖的專業倫理等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究竟什麼講道?

當我12歲左右第一次跟我的牧師說,我覺得也許上帝在呼召我做全職牧師時,他叫我在三個禮拜後的週日晚上講道。我說:「我不是說祂現在呼召我;我是說,比如說,等我長大以後。」他回答說:「好吧,但我現在就呼喚你去做,而且我會教你怎麼做。」他確實這樣做了。他給了我一本「講道入門」的書、聖經經文的大綱以及可能的應用。他也教了我一些關於演講及解釋經文的技巧。

那個星期天晚上來臨時,我走到我們教會洗禮堂旁的小浴室,在講道之前跟之後各吐了一次。那篇講道很糟糕——我很慶幸它沒有被錄下來。

當然,我不建議大家都用吐的方式處理這種情況,但這其中有一些美麗的東西。牧師知道我會在講台上看到我所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他們是在主日學、培訓會、假期聖經學校(VBS)裡教過我的會眾。牧師知道我會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向我微笑,讓我放心;無論我如何結巴或失態,他們都會支持我。

牧師知道他們會在事後鼓勵我、為我禱告,不管我的講道有多糟糕。牧師還知道,這個小傢伙在講台上的存在會提醒著會眾,主的福音會一直延續到未來——上帝仍然在 「傳遞著光」及呼喚蒙召者。

在那一刻,在我裡面也發生了一些事——超越了書上教導的內容,或我說那些話的方式。事實上,我甚至不確定我是否能真正描述那「發生的事」是什麼。

多年來,在教授神學院課程或在牧師團體中服事時,我發現大多數學生的主要問題不是缺乏解析聖經真理的能力,也不是缺乏在眾人面前講話的能力。

我也知道有些前衛及充滿抱負的傳道人並沒有很認真對待聖經或講道的任務(我可不僅僅知道,我是親眼見到!),但我教過的學生裡幾乎很少有這種情況。相反的,對一些人來說,他們的本性是認真參考註釋書、分析聖經經文,並列出重點、次重點和次次重點。

許多學生最後開始理解的是,講道的時刻比所有其他準備的部分都更有意義。而在最好的情況下,我們的聽眾也會見證同樣的事情。是的,講道需要一個了解經文並能將其傳遞給人們的人,但它傳遞的不僅僅只是信息。

傳道人傳遞的是好消息。即使在講道中談到上帝的審判時也是如此。施洗約翰告訴他的聽眾,他們是毒蛇,應該逃離那將要到來的憤怒,他們是即將被不滅之火焚燒的糠秕。稍後,路加寫道:「約翰又用許多別的話勸百姓,向他們傳福音。」(路加福音3:18)。

你在聽一篇講道時,你聽到的並不是類似於心靈雞湯的演講,甚至不是聖經課、神學或倫理學研討會。人工智慧程式也許能做到以上這些步驟——甚至還能專注在教義傳統、教派文化或用你偏好的聖經譯本來講道。

既然ChatGPT能根據指示複製海明威或莎士比亞的寫作風格,那它就沒理由無法模仿司布真(Charles Spurgeon)、約翰·派博(John Piper)或約爾·歐斯汀(Joel Osteen)的風格寫一篇講道。

對哥林多教會,使徒保羅是這樣描述自己以及和他一起的人:「所以,我們做基督的使者,就好像神藉我們勸你們一般,我們替基督求你們與神和好」(林後5:20)。當我們聽講道時,我們聽到的不僅僅是關於神的話語,而是來自神的話語。

試問,「基督的使者」有誤傳來自基督的信息的可能性嗎?當然有。一個不擇手段的基督使者會不會竄改信息內容?當然會,這種情況一直在發生。這就是為什麼身為會眾,我們需要好的聖經基礎及聖靈的智慧來查驗所接收的信息。

講道的嚴肅性與收集跟介紹資料不同。在最好的情況下,我們身為聽眾是在聆聽一個被救贖過的罪人—— 一個與聖經經文摔跤過的人的話。聽講道的時候,我們與其說是搜集資料的研究人員,反而更像是失踪士兵的父母,我們在等門口的軍官告訴我們孩子的消息。

事實上,我們期待聽到的甚至比這類的消息更好——基督的好消息使我們的靈魂欣喜。

我們等待聽到的消息——無論是「你的孩子被發現還活著」或是「你的孩子已經離世」——都能徹底顛覆父母的生活。傳遞信息所使用的措辭在某種程度上也很重要。但我想說的是,這種類型的消息不應該透過手機簡訊或電子郵件發出。這種改變人生活的消息需要由人類親自來傳遞。

聊天機器人可以研究聖經。聊天機器人可以寫作。也許聊天機器人甚至可以演講。但聊天機器人永遠無法講道。

羅素-摩爾是《今日基督教》的主編,領導其公共神學項目。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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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初代教會學到的獨身教導

基督教獨身主義的歷史比我們以為的還要複雜。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6,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WikiMedia Commons

近期,美國有不少基督徒將注意力和社交媒體上的話題轉向初代教會對於單身和與性相關議題的教導。許多討論集中在關於歷史上的獨身主義及屬靈操練,和早期教會領袖對單身的教導。

有些人認爲,早期教會領袖積極地「拆毀」婚姻在教會裡的核心地位。其他人則認爲,我們今天對(所謂的)「獨身的恩賜」 的理解直接承傳自使徒和初代教會。

身爲一個歷史迷、實用神學家和尚未結過婚的基督徒,我可能無法同意以上任一種假設,但我很高興看到關於我們應如何從新的角度看待初代教會單身觀念的討論得以復甦。畢竟,教會的歷史就是我們的歷史,那個古老的時代充滿關於單身議題不少有趣的見解(以及相當多的難題)——其中有許多議題仍與今日我們對信仰和教會生活的探討息息相關。

關於單身的教導,我們可以從早期教會學到極多且重要的想法,但它們既不簡單也不好懂。事實上,早期教會領袖們並沒有爲我們提供關於單身生活的單一種論述。然而,當我們單獨考究基督教獨身主義發展的歷史時,我們的對話會涵蓋不少複雜又有趣的內容。

那麼,當我們忠實地審視這段歷史時,我們會發現什麼呢?

首先,正當的歷史研究法涉及觀察過去種種細節和細微的差別,而不是粗略地一筆帶過。

我們必須牢記,初代教會時期跨越了近500多年和幾個不同大陸。在那個時代和空間裏,對尚未結婚的單身基督徒有各種不同的想法。有不少的共識,但也有強烈的分歧。

例如,回顧一下第四世紀的教會是如何回應曾是修道士的喬維尼安(Jovinian):只因他勇敢提出「處女、寡婦和已婚婦女,只要接受過基督的洗禮…… 就有同等的地位」這種不考慮基督徒的婚姻狀況,直接肯定他們在基督裡同享平等地位的想法,最終導致喬維尼安一生在多個宗教會議裡被判定爲異端。

這樣的論述還激發了教父們大量且長篇的論述,如早期教父耶柔米(Jerome)(他疾呼,「如果讀者被迫閱讀喬維尼安寫的噁心垃圾,不要因此感到不安」),甚至是奧古斯丁(他感謝教會「非常一致且有力地反對這個邪惡的人」,同時「用主賦予我的所有力量」阻止喬維尼安「祕密地㪚播毒素」)。

或者我們能想想,在帝國東部地區的未婚基督徒的生活的特徵,與西部地區的完全不同。約有半個世紀左右的時期,兩個地區對於基督徒的單身生活皆發展出自己獨特的神學論述和實踐方式。

這兩個例子說明了初代教會對我們現今所謂的「單身的議題」的理解很複雜,並沒有簡單或單ㄧ的觀點。

第二,若想探索過去,必需堅定不移的去理解歷史的動態性。

近期,「獨身主義」一詞在福音派圈內熱門起來,但現代的討論往往將獨身定義爲一種獨特的、終生的、或正式地對某種特定單身型式所作的承諾及委身。

一些提出這種主張的人認爲獨身主義直接繼承於古早歷史裡的一種屬靈操練。然而,在其最初的記載中,celibate這個詞來自拉丁語的caelebs,這個詞單純意指「未婚」—— 與我們如今的「單身」一詞有異曲同工之意。

更重要的是,在修道院的模式成型以前(也就是我們今天提到獨身主義時通常會想到的群體),有各式各樣的未婚人士,包括巡迴教師、獨居沙漠的隱士、苦行派的成員、獨身神職人員、一般的處女、寡婦和鰥夫等等。

在教會初期的年代,未婚基督徒所呈現的生活樣式不僅更加多元,而且其中一些還被認爲是神學上有問題的。

以禁戒派(Encartites)爲例,這是在第二世紀的一個基督教教派,他們強調以不吃肉、不喝酒,或最重要的排斥性行為來作自我約束的操練。禁戒派的一個基本主張就是他們「完全拒絕婚姻。」

這個運動曾流行過一段時間,但到了第三世紀初,初代教會教父如愛任紐(Irenaeus)和亞歷山大的革利免(Clement of Alexandria)積極反對禁戒派。他們認爲,禁止婚姻(以及婚姻中的性行爲)是異端邪說。正如大衛·亨特(David Hunter)在他的《古代基督教中的婚姻、獨身與異端》(Marriage, Celibacy, and Heresy in Ancient Christianity)一書中所指出,「此時期的『正統』的基督教意味著接受婚姻和摒棄激進的禁慾主義」。

無論這情況對我們這些現代的歷史讀者帶來多大的不便,但初代教會裡完全沒有明確的「獨身生活」的定義,或單一的實踐方式。

第三,與過去打交道需謹慎地注意歷史的連續和不連續性。

我們必須認知到,現今的「單身生活」在文化背景上與初代教會有很大程度的不同。比如,今天的單身基督徒在決定爲何結婚、與誰結婚、何時結婚方面有一定程度的個人自主權。這種婚姻的獨立性對古代的基督徒而言是無法想像的。對他們來說,婚姻基本上是社會結構的一部份,以及經濟上的必要存在——往往由他們的長輩或家人作主,無論他們喜歡這種安排與否。事實上,在最早的幾個世紀裏,多數未婚的基督徒並非「從未結過婚」的成年處女或處男,而是喪偶的丈夫或妻子。換句話說,長期的獨身狀態絕大多數是發生在曾有過一段婚姻之後!

即使當更委身的獨身操練開始發展了,選擇委身於這樣的生活形式也被視爲一種稀有的奢望,有時甚至是自我的放縱。這種特權一般只有社會上和經濟上的菁英才可享有,因為他們有能力違背家庭的期望。

雖然我們可能會想畫一條線把現代和過去的單身生活形式連結起來,但歷史上的不連續性遠遠超過連續性。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過去的經驗不能爲現代提供任何有價值的參考。

但這也確實表明,今天的基督徒們努力想解決的許多問題與古代信徒們所面對的問題是不一樣的。身爲負責任的歷史讀者,我們必須很愼重,不要傲慢地把我們現在關注的問題強加於過去的方式之上。

最後,「挖掘過去的歷史」這行為本身意味著我們必須先對自己的動機誠實。

當我們今天談論著基督徒的單身問題時,我們必須坦誠——對我們自己以及對別人——我們回顧歷史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只是想利用類似的歷史例證來支持我們已有的信念嗎?

在《修正性的神學》(Theology as Retrieval)一書中,作者大衛·布斯查特(David Buschart)和肯特·艾勒斯(Kent Eilers)稱這種錯誤的動機為「內線防禦工事(retrenchment)」。這種策略的目的是希望能鞏固我們已經挖好的戰壕,並把我們的雙腳和旗幟牢牢地插在裏面。

另一方面,我們是否對今日教會面對單身議題的方式感到極度失望,以至於想把一切都抹煞掉,從新開始?換句話說,我們是否應該一成不變地接受過去的方式?這是布斯查特和艾勒斯所說的死灰復燃——用美好的眼光懷舊地看待過去的一切。

所以我們該怎麼做呢?如果我們不該利用歷史來鞏固已有的立場,也不該一成不變地承繼過去——那麼歷史對我們有什麼用處?尤其是當我們思考基督徒生活和教會社群內的單身議題時?

那趨動我們去了解我們的前輩是如何思考一個未婚基督徒與神和他人之間的關係的動機,應該是歷史學家所稱的回歸本源(ressourcement)——也就是當我們研究歷史時,我們應定意致力於根據它的歷史上下文來真正的理解它。也就是說,我們應該把過去的歷史看作是一個豐富的資產,以便在今日增加我們對單身生活的理解、能去活出並讚頌單身的狀態。

但同樣重要的是,這種研究方式也強調一種委身的態度,即完全按照另一種標準來積極地審視教會歷史——但不是按照任何人的標準,而是基於上帝自己透過《聖經》所啟示的標準。

歷史上修道院的獨身做法也許與我們對於如何在今天的社會裡「作」單身的基督徒有某種呼應。事實上,許多初代教父在他們的著作裡高抬單身的價值,在我們今天看來那是多麼地美妙(以及陌生!)。

但是,在我們能感激過去的經驗以作爲今日的資源前,我們必須先下工夫讀《聖經》。當我們在思考是否接受某種結論,或應用過去歷史裡的屬靈原則時,我們必須將每個觀點放在神話語的亮光下檢視。

首先,我們遵行《聖經》的教導,即基督的肢體在我們所屬的教會群體內的展現,是我們屬靈家庭身份的主要來源(哥林多前書12:12)。同樣地,我們反對任何對歷史粗暴的解釋,認爲初代基督徒完全拒絕婚姻的重要性(因爲他們並沒有)。

最後,我們必須努力瞭解初代基督徒是如何及爲何會有他們當時持有的想法——他們的結論是否有《聖經》的依據。

在現代許多關於「單身的恩賜」(林前7:7)的解經中,有些人會用「向來如此」來為某段經文的單一解釋作辯護。但是,若我們真誠地把歷史當作重要的資源時,我們必須確認它是否確實一直只有這種解釋方式。

而每當談及「單身的恩賜」時,教會歷史裡往往沒有單一的標準答案。即使假設當年真有一個標準答案,現今的我們仍需用神的話語去檢驗,以確定古代和現代讀者的解釋都沒有偏差。

身為歷史學家,我們知道歷史是一種寶貴的資源。然而身爲基督徒,我們最終只有一樣無價的資源(聖經)。歸根結底,只有透過經文的檢視及倚靠聖靈的帶領,我們才能明辨出教會在單身議題上的歷史進程,在我們目前的環境裡為何以及是如何的重要。

丹妮爾·特維克(Danielle Treweek)是一位神學作家、講員,也是「一心一意」(Single Minded)組織的創始董事。她關於單身的博士研究將於2022年由InterVarsity出版。

翻譯:江山 / 編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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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教士飛行員在莫桑比克被囚禁

自11月4日以來,使命航空團契(MAF)的瑞安·科赫(Ryan Koher)和兩名南非志願者 因被懷疑幫助德爾加杜角的伊斯蘭叛亂分子而被拘留。

MAF missionary pilot Ryan Koher and family

MAF missionary pilot Ryan Koher and family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5, 2023
Image: Courtesy of Mission Aviation Fellowship

一名美國宣教士飛行員因被懷疑支持叛亂分子而在非洲南部國家莫桑比克被拘留了近一個月。

31歲的瑞安·科赫(Ryan Koher)通過其在莫桑比克的合作夥伴大使航空有限公司(AAL)為使命航空團契(MAF)服務。他本應將維生素和其他物資運往蒙特普埃斯(Montepuez)地區教會管理的孤兒院,該地區位於莫桑比克北端動蕩的德爾加杜角省(Cabo Delgado Province)。

但他於11月4日與兩名南非志願者一起在沿海城市伊尼揚巴內(Inhambane)被拘留,該地在德爾加杜角向南很遠。

兩名南非人是77歲的W.J.杜普萊西斯(W.J.DuPlessis)和69歲的埃里克·德萊(Eric Dry),他們帶來了上述物資,但警察阻止他們把物資裝上科赫的塞斯納飛機。

科赫現在已被轉到莫桑比克南部馬普托省(Maputo Province)一所最高安全級別的監獄。

MAF說科赫是無辜的。其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大衛·霍爾斯滕(David Holsten)今天呼籲莫桑比克當局釋放這名飛行員,以使他能在聖誕節前與妻子和兩個兒子團聚。

霍爾斯滕在一份聲明中說:「我敦促全世界的基督徒為瑞安安全並迅速地獲釋祈禱,並呼籲莫桑比克和美國的當權者盡其所能解決這一錯誤的拘留。」

「瑞安是一個充滿愛心和溫柔的人,」他補充說,「在過去的幾年裡,他和妻子努力學習莫桑比克的語言和文化,以便更好地服事那些需要我們服務的人。」

MAF網站上關於這個家庭的簡介中說,這對夫婦從《馬太福音》12:21中獲得啟示,希望 「和與世隔絕的人們分享基督的盼望」。

科赫的妻子安娜貝尓(Annabel)和兩個兒子埃利亞斯(Elias)和希西家(Hezekiah)目前已經按照MAF的安全協議回到了美國。

MAF missionary pilot Ryan Koher and familyImage: Courtesy of Mission Aviation Fellowship
MAF missionary pilot Ryan Koher and family

據MAF稱,自2014年以來,AAL每年都向蒙特普埃斯的孤兒院運送物資。

但這一次,這些物資通過機場掃描儀時被保安關注,隨即科赫和兩名南非志願者被拘留。目前還不清楚他們面臨什麼指控,不過看似與「支持叛亂活動」有關。

科赫的飛行目的地是一個天然氣豐富的沿海省份,這裡的局勢日益緊張。

自2017年10月以來,德爾加杜角一直被暴亂籠罩,已造成4000多人死亡,近百萬人流離失所。

2021年3月,衝突引起了全世界關注。叛亂分子襲擊了帕爾馬鎮(Palma),這是為該省大型液態天然氣項目工作的國際人員的樞紐。數十名平民在這次襲擊中被殺害,其中一些人被斬首。

叛亂分子自稱是莫桑比克伊斯蘭國(ISM),也稱Ahlu-Sunnah Wa-Jamaah。莫桑比克軍隊與來自盧旺達的部隊和南部非洲發展共同體的區域性部隊一起,在國際社會的支持下進行了反擊。

週四,歐洲理事會宣布向盧旺達國防軍提供2100萬美元的支持,該部隊有2500名士兵駐紮在德爾加杜角。

但動亂繼續造成傷害。上週,區域性部隊的兩名士兵——分別來自坦桑尼亞和博茨瓦納——在與坦桑尼亞交界的南加德(Nangade)地區發生的激烈衝突中喪生,30多名叛亂分子死亡。

幾天前,試圖從南加德南部的蒙特普埃斯區擊退叛亂分子的一個當地民兵組織的五名成員在蒙特普埃斯鎮附近被叛亂分子抓獲並被斬首。

觀察家們說,面對國際軍事干預,ISM的戰士不得不分散,但他們在警力薄弱的地區重新集結,比如有沼澤地和森林的南加德區。他們還在該省南部的一些地區開闢了新的行動組織。

據收集衝突實時數據的獨立團體利加杜角(Cabo Ligado)說:「平民再次成為主要受害者,因為叛亂分子為了生存而進行掠奪。」

獨立的濟塔邁爾新聞社(Zitamar News Agency)上個月報導,ISM叛亂分子威脅要屠殺所有的基督徒和猶太人,除非他們皈依伊斯蘭教或繳納某種稅項。

在社交媒體上流傳的一條手寫信息中,ISM還威脅莫桑比克的軍隊。

上面寫著:「我們的願望是殺死你或被殺死,因為我們在上帝面前是殉道者,所以,或者服從我們或者逃之夭夭。」

隨著衝突的加劇,MAF的飛行員一直在幫助雙方交火中受到影響的平民。

AAL的飛機,包括一架塞斯納大篷車,在帕爾馬襲擊發生後疏散了800名平民。它還將醫護人員、援助人員和超過24噸的食品、藥品和救援物資運入該地區。

據MAF聲明:「2021年底和2022年初,隨著該地區從襲擊中恢復,[我們]在該地區進行了幾個月的醫療疏散飛行」。

同時,美國駐莫桑比克大使館工作人員已被允許到馬查瓦(Machava)監獄探望科赫。他的律師達尼洛·曼加梅拉(Danilo Mangamela)說,該飛行員保持著振作的精神。

曼加梅拉告訴今日基督教的記者:「他很好,在信仰上保持堅定,並向上帝祈禱,希望能立即澄清案件的真相。」

他說,目前還不清楚科赫何時會被帶上法庭,這取決於州檢察官需要多長時間來完成調查,以便提出正式指控。 「調查的最低期限是四個月,但檢察官可以根據案件特殊的複雜性要求延長期限。」

兩名南非人的律師阿比利奧·馬查查(Abílio Macuácuá)上週告訴盧薩通訊社(Lusa News Agency),他的委託人需要「非常天真無知」才會讓試圖運送給恐怖分子的物資通過伊尼揚巴內機場的掃描器。

「根據我被告知的情況以及我從伊尼揚巴內的其他渠道了解到的情況,我的委託人正在為慈善事業付出代價,只因為他們想幫助他人。」

翻譯:湉淙 / 校稿: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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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有穿内衣嗎?

孩子們問我一些最難以想像的神學問題,考驗著我的神學學位。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3, 2023
Image: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WikiMedia Commons / Getty

二〇一二年,當我走上富勒神學院(Fuller Seminary)的畢業典禮台時,我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在畢業服底下,我的身心都感到很充實:前者是因為完成了碩士學位,得到所有必須的神學知識,後者是因為期待自己即將成為母親。

畢業後,在第一個女兒出生之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把她放在腿上,讀著一本教導小孩認識英文字母的書,該書以奧古斯丁(Augustine)開頭、以濟宙拉斯(Zizioulas)做結尾。我想,這是因為我的心正在想方設法,使我可以從人生的一個篇章翻到下一個篇章。但是,正如所有新生父母都可以見證的那樣,有關嬰兒的一切事情總是讓人難以預料。

我的第一個孩子比預產期稍晚一點出生,時間大約是凌晨三點。她是一個健康的粉色寶寶,不過這場龍捲風撕碎了我理智、有序的生活。三年後,我的第二個女兒奧利維亞(Olivia)出生了。

在令人精疲力竭的十年裡,我和丈夫一直在兩個孩子和兩分全職工作之間掙扎,一邊要寫 email,一邊要換尿布(包括後來改用可以容易換上的穿戴式尿布,以及女孩子自己可以換穿上的半長褲),幾乎沒有時間閱讀神學書籍。

我具有很多人所謂的「媽咪腦」:我很精於打掃床頭上的頭髮、清除地毯上的污漬,還會製作莓果冰沙,但卻很難要我去說出我在《系統神學II》這門課程中所學到的各種贖罪的理論。

即使我那時能保持最佳的智力狀態,要我去向女兒們解說基督教的信仰可是件要竭盡腦力的事(就像現在的狀況一樣)。

為什麼?因為孩子是一群特別的聽眾,他們與大多數在神學院課堂上看到的同學完全不同:他們同時是「屬靈的」,卻又是「屬世的」。

賈斯汀•巴瑞(Justin Barrett)是一名認知和發展心理學家。他的研究顯示,兒童的思維結構,使他們容易有信仰。就此意義來看,信仰是一種感知,即現實充滿了意義和秩序,並且有一位超級動因(上帝)在掌管。

例如,有一天,六歲的奧利維亞在抓撓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她感嘆道:「媽媽,為什麼上帝要創造蚊子?」

當時我已經教導她足夠的知識,知道創造是上帝的主意,祂負責創造並維持秩序。所以,令她受搔癢折磨的源頭,可能只是宇宙中一個隨機的、意外產物的這個觀念,是奧利維亞最難想通的念頭。

這也意味著她不得不去思考,為什麼上帝會允許這種無情的吸血鬼存在於世上,她便會反思蚊子做了什麼好事,或者蚊子在創造中有什麼意義。

順便說一句,我告訴她,我以後一定會對她的問題給她一個答案。

孩子們同時也是世俗的,他們對宗教教條或信仰規條一無所知,直到我們教導他們去接納這些信念。這意味著,對他們來説,沒有什麽是越軌的問題。他們很純真,又無所不問,他們也不怕問的問題,會被人看爲異端,或是對神不敬。

回答女兒關於信仰的問題是作爲父母教養子女過程中令人愉快又充滿折磨的經歷。我盡力認真回答她們的問題:考量到她們成長的階段,要使用她們已經掌握的、有限的概念和詞彙來回答。坦白說,沒有任何的規則或標準,能夠讓你完全準備好應對他們隨機做出的關聯。

有一天,我正開車送孩子們放學回家,奧利維亞隨口問了一句,耶穌是否有穿內衣。有幾秒鐘的時間,空氣安靜地只剩下方向燈的滴答聲。我最後回答:「有的,可能是亞麻布的」(畢竟,耶穌仍然有人類的身體)。

我的女兒接受了這個資訊,點了點頭,繼續盯著窗外。

以前,她曾經問我:耶穌怎麼會「住在雲裡,身體卻不是由雲構成的」。有些人可能會認為這種問題很無知或可笑,但如果從神學的角度來看待它們,就會變得更有趣。

她的問題,實際上是在以想像的方式,刺探基督的神人二性:她正在用一種簡化的方式,試圖調和基督的人性和神性。這個教義的難題花了幾百年的時間,才在早期教會迦克敦大公會議上得到解決,有了正式的正統表達。

有些人可能會說,討論耶穌是否有穿內衣是相當的危險,又沒有聖經依據的猜測。這是一種當代流行的混合主義(syncretism),可能會傷害到孩子。雖然我也擔心孩子會誤入異端,但我不同意這種對話是危險的。

信經、信仰規條和聖經本身都是我們的護欄,使我們不至於在上帝的自我啟示上打滑,能在這些約束下保持明智。但任何經驗豐富的藝術家都會說,約束會帶來創造力,而創造力是神學研究重要的一環,尤其是孩子們特別有創造力。

我相信,如果想把好消息傳給下一代,就不能用成人的教義和正式的「基督教語言」來介紹福音。我們必須滿足他們的需求,靠著聖靈即興發揮,以展示我們的信仰。

賴特(N. T. Wright)探討了不同保守派之間解讀聖經的方式(參考《聖經新探索》Surprised by Scripture 和《神話語的力量》Scripture and the Authority of God,後者的內容更全面)。他感嘆,「福音派」的經文研究「常常意味著閉關讀經,而不是打開讀經」。

有些人聲稱我們已經知道了所有聖經想告訴我們的事,賴特卻認為,沒有哪一代人完成了「研究和理解上帝話語」的任務。他:「每一代人都必須以當代所理解的歷史為基礎讀經,因為每一代人都需要成長,而不是單單查考正確的答案,因而停留於一個嬰孩的狀態」。

與孩子們討論神學,或與任何真實的尋求者來研究神學,都像一場現場的戲劇,要對每一個環境、每一個觀眾保持敏感並且思考。在某些情況下,可能會討論到彌賽亞是否有穿內衣。

現在我的孩子們都長大一些,我卻沒覺得自己真正畢業了。我的牆上掛著一張文憑,但我仍然是一個學生。這部分是因為,事實證明,「做媽咪」本身就是在讀神學院。

其中最棒的一件事,是看到孩子們如何將信仰融入到生活的各方各面,將生活與信仰連結起來。看著他們思考神學問題時,我得到了提醒,信仰中的奧秘是上帝的禮物,而不僅僅是理性的產物。

誠然,必定是耶穌看見了這種真誠的、全生命的門徒訓練,祂才會對門徒說:「讓小孩子到我這裡來,不要禁止他們;因為在天國的,正是這樣的人」。

凱薩琳‧李(Katherine Lee)是一位詩人,也是一位母親。她目前正在寫一本回憶錄,追溯她家庭中的女性如何定義「母親」這個身分,她的神學碩士學位大大地影響了她的想法。

翻譯:思慕 / 校稿: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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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基督徒在網路上非常活躍

隨著塔利班對婦女和少數群體的限制增加,富有創新精神的牧師們在沒有教會的地方開展神學教育及佈道。

Image: Courtesy of SAT-7

Image: Courtesy of SAT-7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2, 2023
A Church4Afghanistan program

自2021年8月阿富汗淪陷以來,當地的基督徒幾乎無法找到能進行團契的地方。

這並不是說以前就很容易。

目前生活在土耳其的帕爾文·胡賽尼(Parwin Hosseini)說:「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我想探索關於上帝的問題,卻找不到地方教會。當我在國外找到了答案,我就接受了耶穌」。

出於安全因素,我更改了她的姓氏,以保護她的簽證身份。

胡賽尼於馬扎里沙里夫市(Mazar-i-Sharif)的一所大學畢業,在2019年離開家鄉。與多數當地阿富汗人不同的是,她不是一位難民。她逃離了叔叔所安排的婚姻(對象的年齡幾乎是她的兩倍),取得居留權並攻讀經濟學碩士學位。一位伊斯坦堡的土耳其牧師送給她一本達利語聖經,因為達利語(Dari)是她的母語。之後胡賽尼搬到安卡拉(Ankara),牧師將她介紹給一間阿富汗教會。

在阿富汗時她曾聽說過這本「好書」。如今,她成為教導人們如何研讀這本書的老師。

身為新成立的阿富汗聖經學院(Afghan Bible College,簡稱ABC)的助教,胡賽尼說:「我想要向婦女們傳福音,並裝備她們進入事工」。

2020年,一名韓國宣教士在土耳其創立ABC,這是一所線上學院,偶爾會有面對面的培訓。該學院有10名專任講師,其中三名有博士學位。ABC的目標是預備下一代的阿富汗基督徒領袖——在塔利班接管以前,阿富汗有接近一萬二千個基督徒。

沒人知道還有多少人留在阿富汗,但至少有12人是ABC的學生。

由於美軍的突然撤離,許多基督徒加入了全國性的逃難潮。在收容流離失所的阿富汗人的國家中,南邊的巴基斯坦位居榜首,一共收容了150多萬阿富汗難民和尋求庇護者(有8名為ABC的學生)。西邊的鄰國伊朗和德國緊隨其後(各有3名ABC的學生),土耳其則收留了十四萬名流離失所的阿富汗人(其中有20名ABC的學生)。

ABC的50名學生橫跨了五個國家,胡賽尼成為其中15名女性的導師。當塔利班在2021年底禁止女性接受大學教育時,她們的幹部比國內其他人有更高的權利。阿富汗有超過六萬名婦女被140所私立大學錄取

ABC目前正在尋求通過亞洲神學協會(Asia Theological Association)的認證,該協會是世界福音聯盟(World Evangelical Alliance)的附屬機構,在33個國家中共有361個會員。

然而,很少有學校像他們一樣受到如此大的挑戰。

ABC的創辦人約翰·金(John Kim)說:「阿富汗的信徒正處於危險中,面對著逼迫。學生們渴望能學習聖經,但他們也很害怕」。

敞開的門(Open Doors)在《全球守望名單》上列出「基督徒處境最艱難的五十個國家」,2021年的第一名是阿富汗。在塔利班重新取得控制之前,阿富汗曾長期位居第二。這個支援受迫害基督徒的機構指出,若被人發現信奉基督教,基督徒可能會被冠上傷害家族榮譽的罪名,而被家庭成員殺害,或者強行關進精神病院。

胡賽尼只需面對來自家人的憤怒。然而,對於一些住在土耳其的阿富汗人來說,他們的情況慘烈得多。

沙·比比(Shaah Bibi) :「他們威脅要把我們剁成肉塊,然後送回阿富汗。基督教並沒有(為家人)帶來戰爭和痛苦,但他們還是這樣對我們」。

Kim之前住在安卡拉,他於2017年開始植堂。五年後,阿富汗希望教會(Afghan Hope Church)共有150名會友,在土耳其各地有10個聚會點。平均每個聚會點有10到30人,並且幾乎都有阿富汗牧師。

Kim說:「這是間初生的教會,但它正在成長」。

在故鄉阿富汗,福音的果子更為豐碩。ABC回報,透過線上事工,教職員工已經協助帶領300名阿富汗人歸向基督。學生們透過製作影片使新信徒能聽到見證、敬拜和十分鐘的證道,帶領他們成為門徒。

但是,這些追隨耶穌的阿富汗基督徒能去哪找到團契的地方?

雖然不是團契的替代品,但Church4Afghanistan正在盡最大的努力去接觸新信徒。SAT-7 PARS原先是服事伊朗人的一家福音衛星電視台,他們於十一月推出新節目,為秘密的家庭教會和分散各處的基督徒帶來由牧師主講的談話性節目。

自2010年以來,達利語節目一直是這個頻道的一部分,SAT-7每週都會播出兩個長達ㄧ小時的節目,並即將再推出兩個新的節目。Church4Afghanistan目前是半小時長度的發展狀態,很快將會有一小時的節目,與其他SAT-7頻道一樣,Church4Afghanistan的節目結合了傳揚福音和門徒訓練的材料。

但Church4Afghanistan的特點是:完全在Facebook上播出。

由於塔利班的控制,SAT-7 PARS的策畫經理列扎·賈法里(Reza Jafari)說:「在阿富汗的衛星電視台非常危險,因為屋頂上的天線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因此,教會實際上存在於網路上。」

除了安全因素外,將重心放在線上也是更好的策略。

因為只有20%的阿富汗家庭有衛星電視,但在美國占領阿富汗期間, 越來越多人擁有智慧型手機,目前已佔據70%的市場。同時,塔利班關閉了幾十家電視和廣播機構,並禁止許多外國新聞節目,例如美國之音(Voice of America)、BBC、德國之聲(Deutsche Welle)和中國環球電視網等。

儘管只有三分之一的阿富汗人使用社交媒體,但塔利班並沒有像伊朗當局那樣對網路進行限制。相反地,他們似乎熱衷於在第二次競選政府時利用這個媒介,發布許多家庭友善(family-friendly)的影片,例如士兵們坐著彩色碰碰車。有一部講述智慧型手機被沒收並銷毀的影片在網上盛傳,但影片內容是假的

在網上開始一個月後,Church4Afghanistan的不重複瀏覽紀錄(Unique Pageviews)達到8000次,而且有88%來自阿富汗境內。奇怪的是,使用波斯語並以伊朗人為目標的SAT-7 PARS的Facebook頁面裡,來自阿富汗的瀏覽次數卻是最多。在2022年的50萬次不重複瀏覽紀錄中,有49%來自伊朗的鄰國阿富汗。

福音事工領袖們注意到 ,伊朗境內來自伊斯蘭教的迫害會促進教會的發展,並且類似的跡象也能在阿富汗見到。但賈法里(Jafari)說,兩國的情況也有不同之處。儘管網路受到限制,但伊朗公民只需遠離公共場合,就能有更多人身自由。他繼續說,伊朗的教育部門更加完善,而阿富汗的更為保守。因此,伊朗人私下有更多空間探索自己的信仰,而阿富汗社會隨時會打擊任何信仰上的異類。

然而,來自伊朗的證據表明,宗教逼迫越苛刻,人們就越願意接受其他信仰選擇。

出生在德黑蘭(Tehran)的賈法里說:「當人們聽到基督教的核心教義與暴力無關,而是與愛有關時,他們會很震驚。阿富汗人邁向基督的步伐比較緩慢,但人們對基督教卻越來越感興趣」。

還有其他接觸基督教的管道正在等著他們。帕米爾事工團隊(Parmir Ministries)與環球電台(Trans World Radio,TWR)合作,利用AM和短波頻率播放達利語波斯語的節目。Heart4Iran則提供創傷諮詢和人道主義援助。

但與此同時,當塔利班禁止婦女在國際組織工作後,世界展望會(World Vision)和其他大型非營利組織也暫停了在阿富汗的運作。

因此,無論是藉由廣播、衛星電視還是網路,阿富汗人民只能從分散的個別基督徒那裡取得幫助。阿富汗的國情只允許極少的人道相關事工。

但在散居的各處各地,福音事工仍在繼續——而且往往是順著家族的關係網。胡賽尼的五個兄弟姐妹中,只有一個留在馬扎里沙里夫市,而她的家人也開始接受她的新信仰。她的一個妹妹甚至開始自己探索基督信仰——ABC的專員也送了她一本聖經。

胡賽尼說:「(阿富汗人)信靠基督會需要點時間,但我知道上帝正在工作」。

傑森·卡斯珀(Jayson Casper)是《今日基督教》的中東特派員。

翻譯:思慕 / 編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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