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耶穌的救贖

如果沒有耶穌就沒有救贖,那麼舊約中的信徒得救了嗎?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30, 2021

本文最初發表於 2005 年

《耶穌基督的福音:福音派的慶典》指出,真誠崇拜其他宗教的人不會得到拯救——這是否也指摩西和其他《舊約》信徒?——俄勒岡,塞勒姆,泰·康利(Ty Conley)

引的題為《申明和否認》的文獻中,第四項指出:“《聖經》表明那些沒有視耶穌基督為個人救主的其他宗教真誠崇拜者,就沒有希望得到拯救”。

因此,對這讀者問題的直截了當回答是否定的。 但是,引用的這句只代表我們自己的時代,即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生活、死亡、復活和升天後近兩千年的這個時代。 在希伯來書11:24-29中,摩西被譽為信仰的英雄,還有亞伯、以諾、諾亞、族長、他自己的父母和其他人。 我們讀到,這些《舊約》信徒尋找“更美的家鄉,就是在天上的 …… 更美的復活”(第16、35節),這是神為他們和我們預備的(第40節)。 他們相信上帝的應許,其中包括基督來臨的標識,他們的信仰是我們現在所有人的榜樣。 我相信我能在未來的世界里見到他們。

然而,這個問題反映了我們對於當今那些基督教信仰真誠信徒的根深蒂固的擔憂。 當印度教徒、佛教徒和穆斯林以及我們的猶太朋友每天都在我們身邊工作,而我們卻沒有這樣的關切,那我們就有問題了。

首先必須強調的是,除了赤裸裸、無修飾的事實陳述(“《聖經》沒有提供希望”)之外,其他一切引述都只是猜測。 這嚴酷的說法當然是正確的。 《新約聖經》,通過理性的註釋,不把不能讀出的東西讀進去,告訴我們基督教信仰對每個人都是真實的,所有人都需要上帝的寬恕,需要從罪和撒旦的力量中得到拯救。 所有人都被召喚轉向耶穌基督,從而成為上帝的養子,而永生只降臨到這些人身上。

此外,《新約聖經》還告訴我們,在即將到來的審判日,神將“照各人所行的報應他”(啟22:12),神的真僕人得到一種命運,而他的反對者則得到另一種命運。 這些真理的確定性顯然是耶穌的大使命(太28:19-20)、保羅的傳教活動(西1:27-29)以及路加在《使徒行傳》的故事情節中反映的傳教前景基礎。

儘管有這樣的知識背景,一些人還是追求兩種猜測。 第一個是普世主義(universalism)。儘管《新約聖經》有相反的見證,普世主義卻主張:上帝會以某種方式讓所有離開這個世界的非信徒與那些在基督里活着死去的信徒共享遺產。 這種主義需要對一些人進行成功的死後佈道,對另一些人進行改變心靈的糾正管教,至少顯出了以下這些問題:

當耶穌和使徒們警告人們,如果不悔改就會有永遠的失喪時(路13:3,5;徒26:16-20),他們是在說謊嗎? 事實上,我們是否比他們更了解上帝的恩典目的?

當詹姆斯·丹尼在(James Denney)一個世紀前說:“我不敢對自己說,如果我放棄了今生的機會,我還會有另一個機會;因此我也不敢對另一個人這樣說。”他錯了嗎? 還是每個基督徒的良心在受到挑戰時都會說同樣的話?

第二種猜測是包容主義(inclusivism),為那些不認識耶穌基督或拒絕神聖救主的其他信仰的真誠信徒,提出了一種救贖的可能性。 從《聖經》上講,這種可能性是基於什麼? 顯然,不是基於真誠或奉獻本身,也不是基於個人功績(沒有人有),更不是基於非基督教儀式的任何內在效力。 那麼,這包容主義是在什麼情況下展現呢?

有人認為,如果非基督教信徒認識到自己是有罪的、被玷污的、不值得的,並承認和放棄他們的罪行,向可能存在的任何神靈請求憐憫,他們將得到他們所尋求的寬恕,因為他們還不認識耶穌,但以後會認識。 我們不應對此提出異議。 但我們有理由認為有這樣的人嗎? 《新約》中只提到懺悔者通過了解和信任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並復活的主而得救;這正是文章開頭的問題轉述所要表達的意思。

從《聖經》看,這兩種猜測都必須被判為錯誤的。

已故的詹姆斯·巴刻(J.I. Packer)是維真學院(Regent College)校董會講座神學教授,也曾是《今日基督教》的執行編輯。

翻譯:Pearlyn Koh

責任編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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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羅伯特·李的雕像告別

內戰使原則與社區對立, 一個基督教的異象將它們再次聯繫在一起。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27, 2021
Pool / Getty Images

本周,羅伯特·李(Robert E. Lee )終於從里士滿撤走了。 里士滿紀念碑大道上這位聯邦將軍的雕像被從基座上移走,該市的市民在街上歡呼。 看着吊在空中的花崗岩灰色戰馬,促使我想到我曾經有過的一次談話,是關於神學院寢室里一張李的照片是該留還是該拿掉。

一個學生曾寫信給我,詢問關於他擁有的一幅李的畫 —— 我相信這幅畫是一份家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甚至可能與李本人有家族關係。 他說,一位非裔美國人神學院同學,在神學院公寓的走廊上看到這幅畫時,皺起了眉頭。

這位南方的白人學生問我:“我應該把它拿下來嗎?”我回答說,應該。然後我給出了符合《聖經》和歷史的理由,說明我為什麼認為李和其他邦聯領導人不值得尊敬。

不過有一個人,我想徵求他的意見,那就是肯塔基州亨利郡的吟遊詩人:溫德爾·貝里(Wendell Berry)。

大約在我給這位學生髮送回復的時候,我正在這位詩人兼小說家的農場。在他的廚房桌前,我尷尬地提起了李的話題。 我說“尷尬”,是因為我很確定貝里會不同意我的建議。 畢竟,我剛剛讀過他為李做的辯護。我相信他一定會認為這幅畫的移除是又一個例子,顯示一個流動、無根的現代社會甚至拒絕記住過去。

然而,除了那篇短文之外,我真的沒有理由去猜測他的反應。 畢竟,雖然貝里是一位農耕作家,但明顯不屬於“月光和木蘭花”(moonlight and magnolias)型的南方農耕主義那種。後者往好里說是粉飾,往壞里說,是浪漫化南方舊時(old Dixie)暴力性的白人至上主義的種姓制度。 恰恰相反,他寫下了關於白人至上主義的“隱性傷口”及其所造成傷害的深刻文章。

不過,我還是發現作者在1970年代關於李的文章立場前後不一致。 他把這位將軍描繪成一個在原則和社區之間面臨選擇的典範。當時他辭去了美國陸軍的軍職,加入了南方邦聯的事業。 在貝里看來,李的動機不是捍衛奴隸制,而是拒絕對他的親屬和弗吉尼亞家園開戰。 作者的結論是,將軍是對的。

“作為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貝里在談到李時寫道,“他不能放棄自己原則的基礎。 由於他致力於這一基礎,他把對在自己所在地區復興原則的大部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在我看來,他的選擇是一個堪稱典範的美國選擇,它將傑斐遜式的紮根於社區和祖國的願景,置於抽象的‘美國公民的忠誠和義務感’之上。”

在我看來,貝瑞是對的,道德最好建立在他所說的“成員資格”上,而不是抽象概念。 但他錯誤的地方,在於怎麼看這個成員資格的界限。 李為之奮鬥保存的那種邪惡,正是這樣一個社區,在這個社區里,一些人被看作是成員,而另一些人則被看作是可以被剝削和折磨的財產。

李在這個故事中的位置,可以從他決定拿起武器反對聯邦、捍衛奴隸制度中看出。 但更明顯的是,這樣做,他的形象已經成為白人反對黑人民權的 “失落事業(Lost Cause)”的偶像。

在2017年的“團結右翼”(Unite the Right)集會上,白人民族主義者湧入夏洛茨維爾(Charlottesville)的原因,就是為了南方邦聯的紀念碑。 那些舉着提基(tiki)火把的人的動機不是為了拓寬社區的視野,而是為了限制它。 “你們不會取代我們;猶太人不會取代我們,”他們高呼。 “我們”這個詞的定義是關鍵。

相比之下,基督教對於成員資格的看法是對“血與土”(blood and soil)這種“社區高於原則”的觀念的否定。 它不是用一套 脫離 社區的原則,而是用一種全新的社區意識來代替。

在家鄉的會堂里宣布他的事工后,耶穌的第一個行動是重新定義社區,使其包括外邦人——撒勒法的寡婦,甚至包括可怕的敘利亞人,如勇士乃縵(路4:25-27)。 在短期內,這個決定使社區分裂,因為“怒氣滿胸”,他們想把他推下懸崖(28-29節)。

但這種分裂是必要的,因為在這個王國里,“在此並不分希利尼人、猶太人,受割禮的、未受割禮的,化外人,西古提人,為奴的、自主的,惟有基督是包括一切,又住在各人之內”(西3:11)。

當西門彼得拒絕與加拉太的外邦人一起吃飯時,他可能認為他是在選擇社區而不是原則,因為與那群人一起吃飯會冒犯他自己的猶太民族。 但實際上,他的行為“與福音的真理不合”(加2:14)——不僅背叛了基督教的原則,而且背叛了由聖靈排除萬難,通過將猶太人和外邦人定義為兄弟姐妹而組成的社區。

在他作品的其他地方,貝里完全理解並預言性地設想了那種有原則的社區。 例如,他寫道,煤炭之鄉的人們勇敢地站起來——有時是獨自站起來——抵制山體剝離式開採和其他破壞生態的活動。 他指出,變化往往來自於邊際人群,即那些來自於那些遠離既定正統觀念(即既定社區)的人,他們帶來對其它未來可能性的重新認識。

在這種情況下,推崇羅伯特·李的神話就是聲稱自己是“失落事業”的成員。 但這也是拒絕加入一個更廣泛、更豐富的社區——在其中,當一個人被殘害、被強姦、被綁架、被奴役或被處以私刑時,社區整體都會受到傷害。

當我向貝里詢問李的照片時,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談論其他相關問題,直到談話內容遠離學生關於肖像的問題。 很快,我們就開始談論其他各種問題。 但當我準備離開時,這位雜文作家俯身說:“我會把那張照片拿下來;你不會嗎?”

他那次是對的。 我希望,當貝里看到一個城市擺脫了曾用於傷害他人的紀念碑時,他將看到的那些歡呼的人群——黑人、白人、亞裔和西裔——視為他一直以來所希望的那樣:同一個社區。

羅素·摩爾(Russell Moore)是一位公共神學家,也是《今日基督教》公共神學項目的主任。

翻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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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福音派”?更多的特朗普支持者接納了這一身份

調查顯示,在前一總統任期內福音派的身份保持穩定。但對教會來說,黨派政治的內涵更加複雜。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27, 2021
Jeff Swensen / Getty Images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發現,儘管緊張的兩極分化,但在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擔任總統的四年裡,不喜歡唐納德·特朗普的白人福音派和或非白人福音派都沒有大規模逃離福音派。

根據周三公布的分析,在2016年至2020年期間,開始自認為重生(born-again)或福音派新教徒的美國人比停止自稱福音派的人多。 這種提振幾乎完全來自特朗普的白人支持者。

在前總統當選時不認為自己是福音派的人中,到2020年有近六分之一開始自認為福音派。 不贊成特朗普的美國白人中,只有1%的人做出了同樣的轉換。

圍繞着福音派的未來以及這個標籤在美國所承載的政治包袱,所進行的討論已經令人擔憂,這些發現使其更加複雜化。

“儘管貶低者熱情地預言,福音派並沒有崩潰。 然而,它正在成為什麼,我認為值得更多的討論。”惠頓學院葛培理中心執行主任埃德·斯泰澤(Ed Stetzer)說, “大量特朗普的白人支持者現在自認為福音派或重生派(born again),這是有重要影響的。 我們不知道為什麼。相關性並不總是意味着因果關係,但這裡有更多的東西需要研究。”

在過去兩次總統選舉中,白人福音派新教徒構成了投票給特朗普的核心群體,就像他們對以前的共和黨候選人一樣,包括米特·羅姆尼(Mitt Romney)、約翰·麥凱恩(John McCain)和喬治·W·布什(George W. Bush)。 但研究人員寫道,“在自認為重生派或福音派新教徒的非白人選民中,只有30%(包括僅12%的黑人福音派選民)報告在2020年為特朗普投票”。

不過,在皮尤的調查中,有色人種的福音派身份仍然保持穩定。 非白人受訪者在特朗普任期內放棄福音派標籤的可能性與採用該標籤的可能性相同。 在2016年和2020年,都大約有四分之一的人認為自己是重生派或福音派。

皮尤研究人員寫道,在白人福音派中,與特朗普支持者比,儘管近年來有稍多的特朗普反對者放棄了他們的福音派身份,但這一差異在統計學上並不顯著,屬於誤差範圍。

在歷史學家托馬斯·基德(Thomas Kidd)看來,美國人僅僅是因為自己支持特朗普總統而開始自稱為福音派的這種可能性, “應該引起所有牧師和堅定的教會信徒的關注”。

他在2019年出版的《誰是福音派:處於危機中的一場運動的歷史》一書中認為,福音派是白人共和黨人或特朗普的白人共和黨人支持者這一流行說法,未能抓住這一運動的歷史的及當前的廣度。 這本書是在2016年大選后關於福音派這一稱呼的辯論再次興起的情況下出版的。

“如果他們用這個術語,是指對《聖經》權威的歷史性承諾、屬靈歸信、以及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上帝的存在,那麼教會有很好的理由繼續將自己描述為‘福音派’,”基德本周說。

“但牧師們尤其應該意識到,他們對 福音派 所賦予的含義可能與會眾中的一些人不一樣。 我覺得,大多數牧師不想因為不加界定地使用了 福音派 一詞,而無意中向他們的會眾發出信號,表示他們實際上是唐納德·特朗普的共和黨的分支機構。”

雖然許多福音派和福音派機構從神學角度看待他們的運動,以至於基督教民調機構試圖按信仰而不是自我認同來劃分福音派,但經過幾十年的民調、媒體報道以及福音派自己的黨派參與,這個標籤已經具有了政治色彩。

“但是,如果我們所宣稱的和我們在政治上支持的之間出現了差距怎麼辦? 特朗普政府以新的、不尋常的方式將這些問題推出,”西達維爾大學(Cedarville University)政治研究中心主任馬克·迦勒·史密斯(Mark Caleb Smith)說。 “如果皮尤的研究結果成立,並得到其他數據來源的證實,它就會以一種新的方式提出挑戰。 是否有可能那些原本不屬於福音派宗教傳統的人只是‘政治福音派’? 這能否反映出我們的真實情況?”

特朗普得到了幾十位福音派領袖的支持,其中有著名的美南浸信會牧師,也有像他的老朋友寶拉·懷特-凱恩(Paula White-Cain)那樣在TBN(Trinity Broadcasting Network,即“三位一體廣播網”——譯註)上當紅的成功神學佈道家。 雖然有一部分基督徒譴責特朗普的品格,但也有人稱讚他的政府如何捍衛宗教自由、支持反墮胎權事業和對宗教良心的保護。 (而有些基督徒則兩者都做。)

2016年大選后,對選民調查的分析表明,克林頓選民比特朗普選民更有可能脫離福音派,但並不明顯。 2018年,“綜合社會調查”(General Social Survey)發現,即使在人們對於特朗普意見分歧和無黨派美國人越來越多的情況下,美國的福音派人口比例繼續保持穩定,就像十年來的情況。

西達維爾大學的史密斯說,在美國,福音派的社會和政治色彩可能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它們干擾了教會的使命,這就成為一種挑戰。

“我擔心的是,這種轉變可能會使我們更難作為基督的使者出現。 那些不同意我們政治的人是否會在神學上輕易地否定我們? 如果是這樣,這就給我們的身份帶來了真正的問題,”他說。 “大使命仍然在向我們招手,但我們的文化是如此的政治化和兩極化,在被視為政治的旗幟下傳播福音變得更加困難。”

翻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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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利恆浸信會的領袖們為“溺愛”和“取消文化”而發生衝突

一場關於“無拘束的同理心”(untethered empathy)的辯論,突顯出包括約翰·派博(John Piper)的繼任者在內的一些出走的領袖們是如何處理種族和家暴等重要且敏感的問題。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21, 2021
Ed Kohler / Flickr

對明尼阿波利斯的伯利恆浸信會(Bethlehem Baptist Church)來說,今年應該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年,因為這個以約翰·派博33年的牧師任期而聞名的歷史教會紀念成立150周年。

伯利恆學院和神學院(Bethlehem College and Seminary, BCS)從培訓教會平信徒的組織成長為被認證的機構也是可慶祝的喜事。 今年秋天,在第一屆畢業生踏出校門的10年後,第二任的校長就要上任就職。

然而,就在紀念活動要開始之前,大家發現他們正處在現任領袖們所說的“混亂且具有挑戰性的時刻”和“艱難、困苦的教會生活時期”之中。 因為近幾個月來,又有三名牧師和一名工作人員與數十名平信徒成員一起從伯利恒浸信會教堂的市中心堂區辭職。 而在過去的一年裡,已有四名教職員工離開了學校。

出現在“神的恩典在伯利恆150年” 彙編視頻中 的一些面孔現已不再屬於這個多堂會的雙城教會,其中最特別的是傑森·梅耶(Jason Meyer),他本是派博的繼任者,是伯利恆浸信會負責的傳道和異象的牧師。 還有在那裡崇拜和服務了10年、20年甚至30年的會員,他們原以為自己終生會是伯利恆的一份子,也告別了他們屬靈的家庭。

“我們本來計劃一直待在伯利恆,直到我們見主面。 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再來會發生什麼”,黛比·皮克林(Debby Pickering)告訴我們說,她的丈夫布萊恩(Bryan)辭去牧師一職後,他們全家就離開了。 當他試圖再找出路時,她不知道該去哪裡,她也有自己的沮喪和焦慮。 “因為神學院神學生妻子的課程裡從沒有裝備你面對類似的事。”

他們離開了一個龐大的團體,它有2400名會員,分佈在三個堂會。它的領袖們也感到失望和悲傷,以至於教會決定將原定於本周末(8月22日,2021年——譯者註)舉行的150周年紀念活動推延至11月。

與其他高調的福音派醜聞和整頓的頭條新聞不同處是,伯利恆的故事並不是那麼清楚明白。 在一封發給他的會眾的信中,伯利恆三個堂會之一的牧師提到在梅耶上個月的辭職信中影射到“微妙且複雜的問題”。 即使是沮喪地離開的人也同意這衝突背後沒有單純的原因或個人。

無論是離開或是留下來的人,都認識到那些分裂伯利恆的問題,而許多相同問題也使其他保守的教會感到緊張:包括種族正義和批判性種族理論(CRT);“#我也是”(#MeToo)運動和相信她們的呼籲;以及受創傷和性侵的本質。

然而,在這一系列熱門話題的背後,對於如何處理各種衝突本身,也存在著更深層次的哲理性分歧。 其核心問題在基督徒是否應該、在何時、以及如何質問那些說自己正在受到傷害的人,另一方面如何與表達同情、尋求真理和悔改罪惡等呼籲之間取得平衡。

“如果我只是辭職,同時卻假裝認為伯利恆的一切都很好,那我是不誠實的,”8月1日離開的梅耶寫道。“恰恰相反,我相信,當我們試圖在衝突和分裂時尋找出路,我們的領導文化已經走向了一個不健康的方向。”

特別是自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擔任總統以降,美國福音派之間的分歧就不斷加深,暴露出的分歧不在於神學教義本身,而在於身為基督徒如何看待自己最優先的和最恐懼的社會議題。 近來的政治兩極化、種族衝突的清算和大流行疫情的壓力更加速了這一進程。

新聞評論員試圖分析斷層線在哪裏,包括CT的總裁兼主編提摩太·達林波爾(Tim Dalrymple)在內的福音派人士,試著解釋為何有共同信仰的人卻彼此不能相容。

梅耶在辭職信中引述了在最近一期《如此基督教 》的一篇文章中所描述的“福音派的分裂”,其中詳細描述了某些團體將“就於如何在目前的文化進展的環境中傳講福音,經歷顯著的立場差異關”。 雖然他的領導,被指責向自由派漂移,但梅耶卻看到會眾向另一個方向移動,並建議“新要主義派”(neo-fundamentalist)陣營的牧師將對會眾更合適。

伯利恆的幾位現任領袖以及BCS的新校長喬·里格尼(Joe Rigney)也引用了福音聯盟(The Gospel Coalition)的凱文·德揚(Kevin DeYoung)所提出的類似分類法。

里格尼在接受CT採訪時說,“特別是過去的五年多,在有着合理的共同神學認知的人們中,斷層線開始逐漸地出現。” 同時,“言語衝突不斷地提升並膨脹,以至於當某個問題到成為試金石的地步時,它就變成了‘壁壘分明’,而不僅僅是在共同的神學教義認同上的直覺或是傾向的小差異而已。因此當面對真正的問題時,就很難能一起合作了。”

里格尼因提出“同理心的罪”(sin of empathy)而出名,他 在“渴慕神”上發表過相關的文章,並在 道格·威爾遜(Doug Wilson)主持的一系列視頻中進行過討論。 他認為當今的期望是人們應與那些受傷害的人一同 經歷 他們的痛苦。 但他擔心,這種體諒卻會威脅基督徒與事實真相的關係。

“神命令我們要富有同情心。 祂命令我們表示同情,但人們要求感同身受(empathy),如果你拒絕同感受他們的痛苦、他們的委屈,他們認為這是一種背叛,”他在威爾遜的節目中這樣說。 他推論說,在這種毫無拘束的同理心思維的前提下,“你失去了對他們所說或所做的事情做出獨立判斷的能力。 換句話說,你就與真理脫節了。”

里格尼承認,對同理心的批判聽起來有點挑釁,他嘗試在網絡上解釋和捍衛 自己的立場。 但他的看法也有共鳴。 超過25個人因這篇文章對CT詳細的說明他門在伯利恆所經歷的衝突。 許多人認為“無拘束的同理心”思維,會影響領導者在處理霸淩、保護體制和精神虐待的指控時的反應。

三個“有同理心”的牧師

梅耶上個月的辭職是在另外兩位牧師離開伯利恆在市中心堂會之後。 社區外展牧師唐明金(Ming-Jinn Tong)於五月宣布辭職;關懷和輔導牧師,布萊恩·皮克林(Bryan Pickering)在六月辭職。 這三個人都曾經與伯利恆有40多位成員的長老團發生衝突過,他們最終看到自己的事奉理念和教會的發展背道而馳。

造成緊張的一件事是一個長達數月、用於評估對伯利恆長老和BCS教授安迪·納塞利(Andy Naselli)的申訴的一道程序,他被指控在一次教會會議上發言後沒有實踐“快快地聽、慢慢地說、慢慢地動怒”,因而與他的職位不合。 長老會在4月判定,對納塞利的指控不是事實,但有四位長老持不同的意見,那三位牧師也在其中,他們希望能做進一步調查。

他們感到壓力,因為與長老會其他成員的意見不同,以至於一些長老說,鑒於這分歧,他們認為唐和皮克林留下來是“難以為繼的”。

但不僅僅是納塞利的這件事。 在五月份的一次會議上,市中心的牧師們面臨著來自部分長老的進一步挑戰。 皮克林告訴CT說:“另一位長老在會議中說到傑森牧師、明金牧師和我,在們公開講道、祈禱,或公開向會眾說話時,將福音視為次於其他事情。”

Jason MeyerScreengrab / Bethlehem Baptist Church
Jason Meyer

當梅耶在五月休假時,皮克林和唐被從原定的周日祈禱和傳道的安排中刪除。 不久之後他們就辭職了。

梅耶在伯利恆的參與可追溯到1999年。他休假回來後,得到明確的呼召,現在該是他離開的時刻了。 他在一封3100字的辭職信中解釋了他離開的原因。在教會以一封簡短的電子郵件宣佈他離職近一個月之後,這封信最近被洩露出來。

他說,對他的指控是:“(1) 我沒有看重福音,(2) 我賦予受害者權力(‘溺愛者‘),(3) 我讓對他人的同情心引導和支配我的領導方向。”

梅耶寫道:“在懷疑的環境中,同情會被誤以為是溺愛。”

一位在伯利恆聚會了十多年的平信徒,要求不透露姓名以維護事工間的關係,告訴CT說,梅耶、皮克林和唐的離去是有道理的,因為他們被視為“有同理心”者。 對一些人來說,這三位牧師願意傾聽和為會眾說話、他們關於種族和虐待的教導,以及他們在市中心堂會的領導,是伯利恆的一項特殊資產。

“我從不同的人那裡聽到說,當他們聽傑森講道或明金講道,或者我的公禱,或者我在社交媒體上發佈的信息,他們會覺得自己非常被關心、被看見或感覺並同意我們。”皮克林說。在幾個重要的事件之後,包括國會山莊的暴亂、總統就職典禮、亞特蘭大按摩店槍擊案以及丹特·賴特(Daunte Wright)被殺案,他帶領教會的週日公禱。 “如果我說,這教會不再是一個能夠公開說這些話並保持安全的地方時,他們會想,‘那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但對另一些人來說,這幾位牧師對種族和性侵問題的關注反映了一種不同的事奉理念。

伯利恆北分堂的牧師史蒂芬·李(Steven Lee)在回應梅耶的辭職信時寫道:“我認為,問題不在於我們是否應該表現出同情心(我們應該),而在於我們的同情心是否合乎福音——用辨別力和願意提供糾正或譴責(提多書1:13)。”

“我越來越擔心,缺乏辨別力的同情最終將在不知不覺中破壞健全的教義。 我觀察到有些領導方式,原本試圖幫助受傷害的人,但卻讓這些人更加沮喪和失望。”

“人猖獗”(Man Rampant)的餘波

多年來,派博一直接待身兼牧師和作家的道格·威爾遜,並為他辯護 ,儘管後者因其關於 奴隸制、婦女和其他問題的教導而成為福音派中一個越來越有爭議的人物。 里格尼擁有新聖安德魯斯學院(Saint Andrews College)的學位,該學院由威爾遜的基督教會在愛達荷州的莫斯科創立,並與他保持著聯繫。

里格尼的訪談“同理心的罪”,作為威爾遜的系列視頻《人猖獗》的首集於2019年10月發行。 一年後,自2007年以來一直在BCS教授神學和文學的里格尼,被身為校長(chancellor)的派博 被任命為該校第二任 常務校長(president)。 雖然里格尼是在伯利恆教會在聖保羅植堂的城市教會(Cities Church)擔任牧師,但他是BCS的第一位不屬於伯利恆浸信會本身的領袖。

伯利恆學院和神學院是從教會經營數十年的培訓中心成長起來的。 它後來過渡到擁有一個可頒發正式學位的課程,最終在2015年獲得認證。 它仍然位於伯利恆浸信會在市中心的園區內,儘管BCS有自己的董事會,但雙方領導階層存在許多的重疊。

“我們的學院院長是教會的長老。 我們的五位教授是長老;我們的四位董事也是長老,”里格尼說。 “就學校的主管而言,是同一組人。 在這兩個地方任職的都是相同的人。 現在很明顯,我是另一間教會的牧師,但教會遵循與伯利恆浸信會相同的教義信條。”

Rigney and Wilson discuss the “sin of empathy.”Screengrab / Canon Press on YouTube
Rigney and Wilson discuss the “sin of empathy.”

隨著里格尼被安排領導學院和神學院時,一些人擔心他的神學觀點和他的隸屬關係會與伯利恆的立場混在一起,尤其是他在長達一小時的威爾遜的訪談中討論對於同理心的擔憂(可在 YouTube上觀看)。

珍妮特和史蒂夫·高田(Janette and Steve Takata)分別於2003年和1990年加入伯利恆教會並參與服事。他們感到非常擔心,以至珍妮特在1月份的教會季度會議上提出了一項動議。 她要求在里格尼上任之前,長老們要發表聲明,將里格尼在節目中的觀點與“伯利恆浸信會的觀點和教義”“分開”。

珍妮特指出,里格尼在視頻中被認定是來自“伯利恆教會”,而且一位BCS教授兼伯利恆長老給與該集節目五顆星的評價。 她質疑,里格尼和威爾遜討論婦女使用情感操縱或謊稱虐待的例子,如何與教會本身幫助受害者的事工相符合。

BCS神學和新約副教授納塞利直言不諱地表示自己就是那位給五顆星的評論者,並說如果這議案獲得通過,他就會辭職。 這威脅有效地扼制了討論。 高田夫婦被這個反應嚇了一跳。 在接下來的幾周里,當教會試圖作他們和納塞利之間的和事佬,這對夫婦卻感到他們在這個過程中被詆毀,因為納塞利繼續把他們的動議描述為分裂和不尊重。

高田夫婦的擔憂很快變得不僅僅是議案,他們對納塞利的長老資格也提出質疑。 他們的爭端激起了根本問題和哲理上的分歧,包括里格尼的言論本身。

納塞利在2月份給長老們的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支持這項動議的態度太容易得罪或傷害人,它把傷害或冒犯變成了一種運動。”並將這一行動比作是某一種“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的型式。

納塞利說,他在會議上做的反應,是因為他擔心在里格尼擔任校長之前就詆毀他,他是BCS經過仔細嚴謹的遴選過程才決定的。 但他也認為這場辯論是伯利恆其他問題的代打而已。

他告訴長老們:

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對教會有沉重的負擔,對於我們如何處理種族和諧和我們文化中的相關問題,包括黨派政治、批判理論(Critical Theory)、批判性種族理論(Critical Race Theory)、交叉性理論(intersectionality)、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等。

我覺得我們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為了維護和平和維持某種形式的團結,我們並沒有很清楚地談論什麼是真的、什麼是虛假的,而是試圖安撫那些幾乎無法吸引人的左傾人士 … …

當高田夫婦終於會見納塞利和教會領袖時,他們看到“這裡的分界線比我們預想的要多,”珍妮特告訴CT。 他們堅持說,納塞利對他們犯下了罪(sin),因為他只是想“通過解釋和否認”,而不是試圖理解。 他們說,他“錯誤地指責我們不服從牧師,而且故意以一種導致分裂的方式行事。”

但根據高田夫婦的筆錄,納塞利直言不諱地談到了意圖和影響之間的區別,最終並不認為他的回應是有罪性的(sinful)。 “我對傷害了你感到非常難過,我負這責任,我後悔,我很抱歉,”他說。 “但我不認為我犯了罪。 我對你們完全沒有惡意。”

他後來為當時和後來再討論這一事件時沒有快快地傾聽而道歉,儘管在4月份,長老們認為對他的不滿是沒有根據的。 納塞利沒有回覆CT多次要求對此事發表意見的請求。

安迪·納塞利的直言直語

對納塞利正式申訴的消息,在大約400名畢業生中傳播開來,他是BCS最知名的教授之一。 他因其學術地位和嚴謹性而備受尊敬,在30歲之前就獲得了兩個博士學位(分別來自鮑勃·鐘斯(Bob Jones)和三一福音神學院(Trinity Evangelical Divinity School))。 他為 福音聯盟(The Gospel Coalition) 撰稿,並擔任D.A.卡森(D. A. Carson)的長期研究助理。

納塞利在學期開始時經常 解釋 麥爾坎·葛拉威爾(Malcolm Gladwell )關於直言直語與緩和言語的差別——直言就是你在飛機墜毀時發出的命令,緩和就是禮貌上你最客氣的說法。 其含義是清楚的:他在這個班上會實話實說。

即使有警告,也還是有一些時刻課堂上的語氣和舉止變得很激烈,這與BCS的其他人不同。 有四名學生回憶起2019年基督教倫理學和護教學本科生課程的一場激烈辯論。 在那次課堂上,納塞利與那些不同意他觀點的人爭論邪惡是否是被創造的,最後他緊握拳頭,哼了一聲,並稱對方的立場“幾乎是異端邪說”。 據布拉克斯·卡維特(Brax Carvette)說,他指責一名學生“用他對邪惡及其存在的理解來淡化《聖經》”。

“這讓我迷惑不解。 我們在教義課上學習了奧古斯丁(Augustine),”卡維特說。 “這是一個非常激烈的對話, 我很失望。 在此之前,我認為他是一個很酷的傢伙,在他的教學上有權威性。”

隨著辯論和辱駡的加劇,傑弗里·霍爾(Jeffrey Hall)加入了那群學生,捍衛奧古斯丁的立場,即罪是缺乏,或喪失了善。 他在課堂上的經歷讓他去聽那些被納塞利叫到名字的人的意見。第二年,他將十幾個學生的顧慮告訴了教會和BCS教堂的領袖們。

BCS是一所教會學校,教授們的教導是基於52頁的 信仰宣言,但來自基督教其他傳統的學生也可以入學。 然而,大多數都來自 “年輕、躁動、歸正”(Young, Restless, and Reformed) 運動。 他們被改革神學和派博的基督徒快樂主義(Christian hedonism)所吸引,這反映在學校的座右銘:“在嚴肅的歡樂中教育”。

“在全教室滿是願為福音獻出生命的人,讓一個應該是培育準備你為事工奉獻的人懷疑你對福音的承諾,只因為你不相信他對每件事都是正確的,這真是難以應對,”卡爾·格蘭特(Karl Grant)說。他是納塞利的學生,是該門課中唯一的路德派。 “他有能力摧毀了我。 我曾經懷疑我是不是太軟弱了。 但現在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苛刻。”

霍爾是去年對納塞利提出的兩項正式申訴的申訴者之一。 布萊恩·塔布(Brian Tabb)和其他BCS的同僚對前學生申訴進行了調查,調查於去年8月結束。 一些目前在神學院的學生說,他們對結果感到滿意,並在調查後看到教授的悔改。

雖然這個過程是在伯利恆浸信會牧師和長老會主席的批准下完成的,但去年有些人希望教會對納塞利進行獨立的審查。 甚至在里格尼被選中和BCS對納塞利進行調查之前,教會領袖們就開始重新思考,當教會現在有三個園區而不是一個時,學院和神學院成為一所“以教會為基礎的”學校意味著什麼。 肯尼·斯托克斯(Kenny Stokes)告訴CT,他們目前正在討論澄清這兩個機構之間的協定和政策,他是伯利恆的牧師和長老、BCS的副教授和董事。

去年,皮克林和梅耶辭去了在BCS的教學職務,皮克林將學生對“教授兼長老”的“令人震驚的”抱怨作為他的首要辭職原因之一。 他還反對選擇里格尼為校長,因為這會使BCS與教會的關係複雜化,以及他與威爾遜的關係。 梅耶也從BCS董事會中辭職。

當該學院的畢業生克莉絲蒂娜·博楊姆(Christina Boyum)與伯利恆的一位會員討論納塞利班上發生的事情時,她被告知,“一個學生感到受傷並不意味著對該學生犯下了罪(sin)。 感覺受傷並不是件壞事。”

這位BCS校友又說,那會員接著說,“我們這一世代看納塞利的或唐·卡森(Don Carson)的教學理念是完全正常的。 他們想讓你更堅強, 你在學習不要被你的情緒所左右。 這一代的年輕人並沒有準備好在他們即將要走入的世界中生存。”

這種想法已經出現在文化對話中,使用的是更含沙射影卻較少與神學相關的術語:過於敏感的“雪花世代”(snowflake generation),關於觸發預警的辯論,和2018年暢銷書《被溺愛的美國心靈》(The Coddling of the American Mind)。

里格尼說,在伯利恆浸信會,“我們不想再溺愛美國人的心靈,或至少是基督徒的心靈。 我們不希望那種加劇、膨脹和脆弱性繼續發生。 這是我們整個教育方式的一部分。” (他拒絕對納塞利或任何特定的教職員工作置評)。

博揚姆說,正是由於她在伯利恆的訓練,她覺得她應該表示擔心。 整體來說,她的教授和牧師們“示範用一種開放和批判性思維來參與這世界,而不是懼怕和懷疑。”

“我很喜歡伯利恆。 坦白地說,我是從我所擔心的這所大學的本科畢業。 我相信BCS文化的某些方面與我所熱愛的使命和異象不一致,”她說。 她引用了影響BCS教育的六種習性:觀察、理解、評估、感覺、應用和表達。 “當我們談論心靈和思想的六種習性時,我們需要真正能說到做到。

里格尼說,作為基督教快樂主義者, 感覺 是BCS的一項教育特色。 他說:“我們非常強調在認真的愉快中從事教育,因此我們認為情緒很重要。 在很多方面,關鍵在於我們對於現實的情感反應需要與現實保持一致,或許我現在更直接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里格尼承認教會中確實會有屬靈上的欺侮發生,但是對於他所認為的,將來自權威地位的批評或糾正“膨脹”為欺侮的那種可能性,他也提出質疑。 同樣,伯利恆北分堂的李提到對納塞利的屬靈欺侮指控是「概念上的徐變」的結果,暗示欺侮和受害的概念被擴展得太遠了。

種族和諧

去年,在BCS教學院長布萊恩·塔布就學生對納塞利的申述進行審查時,學校還進行了另一項調查,那是回應一群現職和前員工對領導層和職場文化所提出的廣泛關切,包括婦女和少數民族在學校的地位。 調查發現,BCS 政策沒有違反職場法規。 學校今年還 聘任了 唯一的女教授貝茜·霍華德(Betsy Howard)。

在這兩項調查結束時,在BCS任教了十年的喬納森·鮑爾斯(Johnathon Bowers)並沒有感覺好一些,他對他在學校的地位持越來越多的保留態度。 “不是哪個單一因素驅使我離開這所學校。 這是長時間來許多因素導致的,”他去年在辭職信中說明。

鮑爾斯作為一位教授,每年都期待著開學的第一天,喜歡與學生互動。 塔布在2020年10月的一封電子郵件中,宣佈了鮑爾斯在BCS的最後的幾天,他形容鮑爾斯“因出色的教學、幽默、對被忽略的人的同情和忠實的友誼,而受到學生和同事的喜愛”。

離開學校是一個左右為難的決定。 他說,他後來確信是自己的良心驅策他離開BCS。到2020年底,他全家也離開了伯利恆教會。

這位前神學和哲學助理教授寫道,他擔憂的是,領袖們使用“《聖經》或基督教的詞彙來反駁員工和學生的抱怨”,他感到有壓力要“迴避”討論種族關係進展的問題。 鮑爾斯說在BCS,“‘黑人的命也是命’給人的感覺是比種族主義更具有威脅性,但就是種族主義才使這口號變得必要的。”

他還對婦女受到的待遇表示擔憂,他聲稱這是超出互補主義(complementarian)信念的心態所產生的結果,也與里格尼與威爾遜的關係有關連。

派博在給校園社區的一封電子郵件中回應了鮑爾斯的說法,稱鮑爾斯的描述與他身為校長所看到的不一致。

“如果隨著時間推移,你發現喬納森的看法是真實的,那麼你另找一個地方繼續學習或工作是應該的。 在這種情況下,學校也會毫無疑問地衰敗和死亡。 這也是應該的,”他寫道。 “但是,如果你看到我所看到的,如果你體驗到這個社區(領袖、教工和學生)有愛、提供支持、公平,如果你也和我一樣熱切期待著未來有里格尼的領導和神仁慈的旨意,那麼我相信我們將一起行在真理和愛中,為基督的榮耀作重大的影響。”

對“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敏感性和對當代種族問題的不同態度,對伯利恆社區的打擊尤其沉重。 派博在2011年出版的《血統》(Bloodlines)一書、 他對自己的種族主義的懺悔以及他對多元化的渴望,都影響到包括鮑爾斯本人在內的許多BCS員工。

《血統》 出版以來的10年裡,基督教關於種族歧視的對話有長足的發展,而最近一連串備受矚目的警察殺人事件使其顯得更為緊要,而這當中有三起就發生在明尼阿波利斯地區——菲蘭多·卡斯蒂利亞(Philando Castille)、喬治·弗洛德(George Floyd)和丹特·賴特(Daunte Wright)。 在此同時,人們對於關於種族問題的世俗思維壓倒《聖經》教導的擔憂也急劇上升,尤其是對批判性種族理論的擔憂。

鮑爾斯告訴CT說:“直到我開始 提倡種族正義問題,我才經常地經歷到衝突。”

三位從伯利恆離職的牧師的工作地點距離喬治·弗洛德2020年死去的地方只有幾英里。 在弗洛德去世後,唐帶領教會努力幫助處在動蕩和悲痛中的社區 ,包括建立簡易雜貨店

Tong preaches to the downtown campus in March.Screengrab / Bethlehem Baptist Church
Tong preaches to the downtown campus in March.

作為一名臺灣裔美國人,唐在亞特蘭大按摩院槍擊案發生後那週日證道時 也穿上傳統的中國服裝。 與那一周在公禱中宣讀遇難者名字的皮克林一起,他們因為把這事件與種族問題牽連而受到了另一位長老的批評。

學生們也看到了這些影響,教授們越來越不願意提倡與CRT相關的概念,比如說制度性偏見(institutional bias)。 BCS校友喬希·帕諾斯(Josh Panos)說:“利害關係越來越大。” “當我剛入學時,教授們在課堂上還會承認一些事情,而現在他們卻不願意承認了。”

伯利恆 使用“族裔(ethnic)和諧”一詞, 認為 族裔(ethnicity)種族(race) 更符合《聖經》中描述的文化類別,因為後者主要是生物或體徵的。 教會在2019年成立了一個族群和諧工作組,負責審查教會內部及領導階層的代表性和多樣性等問題。

該團隊受到長老和牧師們的抵制,他們擔心該工作組只關注伯利恆在種族問題上做得不夠的地方。 然後,在報告遞交給長老們一年半後,才公佈給全教會。 最後,工作組的17名原始成員中有7人也離開了伯利恆,一些長老認為這證實了他們對該工作組的疑慮是正當的。

2021年2月,教會發表了一份 關於族裔和諧的聲明 ,肯定了基督徒對鄰舍的愛應跨越族裔的界線,但否認“族裔多樣性本身應該是目的”,並拒絕“所有主要從權力的角度看待關係的思想體系,即那些擁有較多權力的人本質上是壓迫者,而權力較少的人天生就受到壓迫的”。

就像許多以白人為主的福音派教會一樣,一些教會會員認為教會在解決族裔和諧、正義方面投入的精力太少,而另一些人則覺得它變得過於專注。

市中心的堂會是三個堂會中最多樣化的,有色人種佔出席者的21%。 梅耶告訴他的會眾,可以期待繼續聽到講台上談及種族議題。 喬治·弗洛德被殺後的星期天,他以種族歧視為內容 證道 ,並呼籲會眾聲援那些被歧視的人。 梅耶說,“如果這個教會不喜歡我今天的佈道,你就必須要聘請另一位牧師,因為我對這種事是很堅定的。”

重新思考家暴問題

家暴問題在伯利恆也特別有共鳴。 在派博於2013年卸任後的幾年裡,伯利恆教會就已在考慮互補主義婚姻(complementarian marriages)中的家暴問題。 梅耶在2015年證道時就提醒“過度強調男人為頭”(hyper-headship)的危險,並提出,若面對家暴什麼都不做,那就是站在施暴者的一邊。 教會開始著手修改對離婚的立場,並成立一個因應事工團隊來照顧受害者。

作為一名輔導者回首往事,皮克林希望教會在2015年重視家暴之前,就已經建立對系統性欺侮行為的了解。

他說,那樣的話,從理解體制和制度中的欺侮行為,如屬靈欺侮、種族歧視,到理解其在婚姻關係中的呈現方式,會更容易些。 但是,要向相反的方向來改變人們的思維是比較困難的,儘管有更多的書籍,例如韋德·馬倫(Wade Mullen)的《有些不對勁:解碼隱藏的欺侮策略,並從它的勢力中釋放自己》(Something’s Not Right: Decoding the Hidden Tactics of Abuse—and Freeing Yourself from Its Power),和蘿拉·巴林格(Laura Barringer)和斯科特·麥克奈特(Scot McKnight)合著的《一個稱為“好”的教會:形成一種善良的文化,抵制濫權,促進療愈》(A Church Called Tov: Forming a Goodness Culture That Resists Abuses of Power and Promotes Healing),正在改變人們如何看待教會內的欺侮問題。

不過,伯利恆教會的領導人表示,他們擔心新的敏感性正在損害他們牧會和帶領的能力。 BCS 的里格尼就人們對回應的質疑表示遺憾,“如果稍微嚴厲的話語立即視為欺侮”。 北分堂的李也擔心,即使是溫柔的態度、溫柔的抵制,也有可能不被理會。 “當有人受到傷害時,要如何進行譴責或告誡呢?”

莎拉·布里瑪(Sarah Brima)和她的丈夫曾是伯利恆和里格尼的城市教會的會員,但部分由於後者與威爾遜的關係,他們離開了。 她描述了離開他們幫助植堂建立的教會是多麼的困難,即使在種族和性別問題上出現了分歧。 “這些教會對神學非常重視,我們把神學的標準設置得如此之高,以至於當我們離開這教會時,感覺就像是離開了正統信仰。”她告訴CT說, “如果這就是你的感受,那可能有問題。”

布里瑪是白人,她的丈夫是黑人,她說,她認為“同情等同罪”(empathy as sin)的想法被用來保護自己免受批評,並相信它可以對婦女和少數民族造成“獨特的傷害”,對於她們的情感和經歷置於不顧。 “當遭遇到直擊一個人身份核心的問題時, 直覺反應是很自然的,”她 在推特上說。 “當然,這種反應被貼上了不成熟、操縱和反應性的標籤。”

上周日,伯利恆所有會堂開始聚會討論梅耶的信和辭職的原因。 他的離職最直接影響的是市中心的會堂,伯利恆的植堂牧師斯托克斯(Stokes)將暫時承擔梅耶的一些職責。

在過去幾個月裡的艱難時刻,他以《雅各書》3:17提醒自己:“惟獨從上面來的智慧,先是清潔,後是和平,溫良柔順,滿有憐憫,多結善果,沒有偏見,沒有假冒。” 在市中心堂會為失去長期領導人和朋友而悲痛之時,斯托克斯說他不會迴避問題,但他感覺到,幾乎所有剩下的成員都承諾會留下來。

北分堂的李告訴CT,作為伯利恆最大的會堂,他的會眾被討論的坦誠所鼓勵,現正準備向前邁進。 鑒於梅耶所指出的向“新基本教義主義”(neo-fundamentalism)和“團結文化”(unity culture)漂移的傾向,李要求他的會眾考慮自己的經歷。

“我們有成長的空間,但我知道我們北分堂的其他長老們要按著神的旨意照管神的羣羊;不是出於勉強,乃是出於甘心;也不是因為貪財,乃是出於樂意;也不是轄制所託付的,而是作羣羊的榜樣(得前5:2-3)”李在他的電子郵件中寫道。

參加北分堂的阿比蓋爾·多茲(Abigail Dodds)說,大多數人對教會的領導階層仍具有信心——不是盲目的效忠,而是基於個人對他們個性的瞭解。最近幾周,她看到“大家又圍繞著神的話語重新團結,並加深了會眾對基督的盼望”。

“伯利恆掌握在神的手中,”她說。 “祂不需要我們,但因祂的恩典和祂的兒子,我們屬於祂。 我們將繼續把自己交託給祂,不論情況如何。”

辨別真相

全國各地的教會和福音派機構正試圖從各自的分歧中找出路,但這個過程可能會是痛苦的。 斯托克斯說,即使沒有異端或假福音的指控,只是方法上的差異,“討論可能會感覺非常個人化。 若有意見不同就可能感覺像是人身攻擊或教義攻擊,而實際上都不是。”

伯利恆的情況不僅突出了正在辯論的某些議題,也突出理念上的對立會影響基督徒的反應:我們是否過度包容感情,以至於在沒有罪的地方大喊“罪”? 我們是否不夠注意我們的責任,與那些哭泣的人同哭? 兩方的人是否彼此用真理和恩典來控訴對方,因此扭曲了耶穌的道?

在伯利恆,挫折和失望的最大根源,在許多情況下,不是來自申述本身,而是當人們試圖提出這些申述時,他們要面對的阻力和態度。

安·梅卡拉(Ann Mekala)和她的丈夫是族裔和諧工作組的成員,幾年前離開了教會。 她還辭去了伯利恆校園福音事工的工作,此前她報告了一位同事的專橫和性別歧視的行為,結果負責人卻將衝突歸咎於她的個性和野心。 她稱所發生的事情為“雙重欺侮”。

與納塞利之前的一群學生一樣,高田夫婦覺得自己也經歷了一個複雜的祈禱、報告、記錄、安排、會議和努力解決問題的過程,但最終卻感覺他們的擔憂沒有得到充分的理解,因此他們不期待會有什麼改變。

在此同時,教會長老們和BCS行政部門的結論是,這些程序基本上是遵循著設計的方式運作,但他們卻得到了與控訴者不同的結論。 在他們看來,對於不當行為或欺侮的控訴並不都是合理的。 感覺受到傷害並不代表某人被冒犯了。 他們也感到失望的是,他們追求證據和真相卻被視為不相信受害者或沒有表現出同情心。

里格尼說:“在關於欺侮的對話中,一件經常會被提出的事是,施害者及其群體會以操控手法來淡化他們的所作所為。 你會看到參與對話的兩造說他們是誇大其詞,然後別人說你是大題小作。 我想說的是,對那問題實際上有一個答案。”

衝突的雙方都希望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作為基督徒,他們理所當然會朝著正義與和解的方向盡可能地協調。 但是,在信徒們在總體上是都相信惟一的真理這一前提下,如果他們對一個事件的真象意見不一,那就會有更嚴重的惡果。

翻譯者:江山

責任編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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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福音派基督徒持支持普世教會史無前例的環保訴求

在聯合國氣候峰會之前,天主教、東正教和聖公會領導人共同推動“創造的季節”。

In this 2016 file photo, Pope Francis flanked by Orthodox Patriarch of Constantinople Bartholomew I, left, and Canterbury Archbishop Justin Welby, pray together inside the Basilica of St. Francis, in Assisi, Italy.

In this 2016 file photo, Pope Francis flanked by Orthodox Patriarch of Constantinople Bartholomew I, left, and Canterbury Archbishop Justin Welby, pray together inside the Basilica of St. Francis, in Assisi, Italy.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21, 2021
Tiziana Fabi / Pool Photo via AP

基督教三大教派的精神領袖在他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聯合聲明中向聯合國發聲。

“傾聽大地的哭泣,承諾有意義的獻祭,”他們的呼籲這樣說。 “我們必須決定要給後代留下個什麼樣的世界。”

羅馬天主教會的教宗方濟各(Francis)、東正教會的普世牧首巴爾多祿茂一世(Bartholomew I)和福音派的聖公會坎特伯雷大主教賈斯汀·韋爾比(Justin Welby)本月向下個月在蘇格蘭參加聯合國氣候峰會的代表們發出了他們的呼籲。

三位領導人指出,“上帝賜予的地球上”上生命已經面臨著一個“緊迫的存亡問題”,他們將不作為視為嚴重的非正義行為。

他們說:“承受這些踐踏行為最嚴重災難性後果的,是地球上最貧窮的人,”他們說,“而他們對造成這些後果的責任最小。”

洛桑/世界福音聯盟創造關懷網絡(Lausanne/World Evangelical Alliance Creation Care Network,LWCCN)“全心全意地贊同”該聲明。

“環境危機代表了人類有史以來所面臨的最大挑戰,”LWCCN創造關懷的共同創始人埃德·布朗(Ed Brown)說,”這是一個巨大的失敗,沒有遵守《聖經》的明確命令、照顧上帝所造的。”

方濟各、巴爾多祿茂和韋爾比敦促大企業尋求“以人為本的利潤”。 他們呼籲各國”停止爭奪資源,並開始合作”。

但他們也呼籲基督徒祈禱,慶祝這個 ”創造的季節”。

1989年,當時的普世牧首迪米特里歐斯一世(Dimitrios I)宣布9月1日為為創造祈禱日。 在世界基督教協進會(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WCC)的合作下,這一天成為一個季節,延長至10月4日。 而在2015年,也就是方濟各發布里程碑式的環境通諭《願袮受讚頌》(Laudato Si)的同一年,天主教會接受了這一倡議。

布朗在“創造的季節”顧問委員會任職,直到去年。

“在面對共同的威脅時,攜手合作不必在教義上統一,” 他說,“但合作讓我們有機會分享,為什麼要努力拯救上帝的創造:因為我們愛祂,我們關心窮人,而這兩者都是歷史上福音派基督教的標誌。”

上個月,世界福音聯盟(World Evangelical Alliance,WEA)與世界基督教協進會(WCC)會面,討論包括氣候變化在內的未來合作領域。 而在上周,世界能源協會秘書長托馬斯·希爾馬赫(Thomas Schirrmacher)參加了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的世界大會,天主教代表紅衣主教彼得·特克森(Peter Turkson)也參加了此次大會。

“我們的動機很明確:圍繞一個全球性的、緊迫的、使我們團結一致的問題進行合作,”LWCCN共同創始人戴夫·布克利斯(Dave Bookless)說,“而不必損害我們以《聖經》和基督為中心的基礎。”

作為一位英國聖公會牧師和基督教環境保護組織 A Rocha International 的神學主任,布克利斯從布朗手中接過了顧問委員會的職責。

他負責準備“創造的季節”的《聖經》反思,以確保其基礎符合《聖經》。 在聯合國氣候峰會召開之前,英國的教會發起了 “氣候星期日”活動,在峰會的五周時間裡進行慶祝。

淚水基金(Tearfund)準備了一份對話指南。 世界宣明會(World Vision)提供了一個討論樹木的佈道。 英國衛理公會和天主教主教團是贊助夥伴。 到目前為止,已有1600多個教會註冊。

布克利斯讚揚了與福音派的合作。

“我們與洛桑和WEA的合作經驗真的很有支持性,”他說。 “而媒體對美國福音派的刻板印象完全沒有反映全球的情況。”

2012年,世界福音聯盟成立了創造關懷工作組,兩年後與洛桑一起創建了LWCCN。 但其2020年任命的氣候大使凱瑟琳·海霍(Katherine Hayhoe)發現美國方面的回應是缺乏的。

她在推特上說,2015年皮尤研究所(Pew Research)的一項研究表明,美國福音派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支持她。

她說:“我不是憑信仰接受全球變暖:我搜集數據、分析模型。 數據告訴我們,地球正在變暖,而且科學很清楚,人類要對此負責。”

布朗指出,美國的全國福音派教徒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Evangelicals)一直強調創造關懷。 而布克里斯說,WEA沒有理由不可以加入天主教-東正教-聖公會的聯合聲明中。

他說:“到目前為止,這還只是是領導人之間的個人倡議。 但我想它可以發展到他們以外。”

翻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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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單身人士不等結婚來成為父母

随着越来越多的未婚男女接受寄养或收养孩子,教会如何为非传统型家庭提供其所不能?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15, 2021
圖片:Pete Ryan的插圖

希瑟·克里德(Heather Creed)在印第安納的郊區長大,上了泰勒大學(Talylor University)。她本以為她的生活軌跡會和她的許多朋友差不多。 “我一直以為我會結婚,生七個孩子,然後做一個待在家裡自己教孩子讀書的媽媽,”克里德說。 “結果顯然並非如此。”

45歲的克里德現在是一名律師,在德克薩斯的韋科(Waco)以及紐約市工作過一段時間后,她目前定居在俄亥俄州的哥倫布。 她的家不是她童年時的傳統中西部家庭。 她從未結婚。 但這並沒有阻止她收養了兩個男孩。最近她第二次獲得許可,在家中代養(foster,即接受寄養孩子——譯註)孩子。

33歲的安迪·傑克遜(Andy Jackson)十年前在阿拉巴馬州佩爾市(Pell City)擔任特殊教育教師時開始接收寄養兒童(fostering),當時他還單身。 他在23歲時收養了第一個孩子,後來又收養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需要特殊照顧。

現在,他和妻子有八個孩子——包括一個他們正共同收養的嬰兒,三個他妻子前一次婚姻的子女,以及一個她和已故前夫收養的孩子。 據他們估計,通過代養和臨時看護(respite care),他們倆總共照看過50多個孩子。

現年64歲的安吉麗·瓊斯(Angelle Jones)1978年在的辛辛那提收留了一個5歲的女孩。她是她所在社區最早接收寄養或收養孩童的人之一。 她當時21歲,沒有遇到過其他像她這樣單身的非裔養父母,甚至沒有遇到過通過機構進行領養的黑人夫婦。 (她說,親屬間收養更常見。)最近,她與身邊正在考慮收養的單身女性進行了多次交談。

儘管收養和孤兒護理長期以來一直是福音派的核心事工,但一般都是以核心家庭為中心來展開的。(核心家庭, nuclear family,指以婚姻為基礎,父母與未婚子女共同居住和生活的家庭。——譯註) 羅素·摩爾(Russell Moore)2010年為CT撰文“為何每個基督徒都應支持收養 ”(Why Every Christian Is Called to Support Adoption),他在其中寫道,“只有在孩子們知道說‘爸爸’和‘媽媽’意味着什麼的文化中,我們才能更好地理解作為我們阿爸父的上帝”。

克里德、傑克遜和瓊斯所代表的群體雖然是少數但卻極為重要,這些基督徒女性和男性在單身時就開始立志接受寄養和收養。 與其他單親父母一樣,這些主動成為單親養父母的人往往面臨巨大的經濟和生活方式的挑戰。 但是在福音派教會中,這樣的父母同時也不得不在長期以來已經形成的圍繞家庭的規範中逆流前行。

然而,隨着許多基督徒保持單身的時間越來越長,支持者說,選擇代養和收養的單身人士在他們的保守派基督徒同伴中發現了更多的接納與支持。

單身人士——主要是女性——佔據了2019年所有公開收養的近30%,接納了超過一萬九千名兒童。 美國衛生和公共服務部(The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沒有追蹤收養父母的宗教背景,也沒有區分其是否未婚或離異,但全國家庭成長調查(National Survey of Family Growth)提供的有限數據顯示,未婚的福音派和非福音派婦女對收養的興趣水平相似。

倡導和支持團體“基督教孤兒聯盟”(CAFO, Christian Alliance for Orphans)的主席傑德·梅德芬德(Jedd Medefind)說,在他的整個職業生涯中,他一直知道單身人士參與寄養和收養,但在過去五到七年裡,他更多地注意到這一點,這是因為寄養和收養在教會中開始變得更普遍。

“單身人士在弱勢兒童工作的每個方面——寄養關懷、收養、指導——中的興趣和參與都在穩步增加,”梅德芬德說。 “人們渴望以實際的方式活出上帝的呼召,讓他們的信仰不僅僅是理論上的,而是在實踐中侍奉。”

亞特蘭大的北角社區教會(North Point Community Church)就是一個明顯體現這種願望的地方。 超過100個家庭參與了“共同撫養”(Fostering Together)事工,該事工為這個在七處擁有聚會點的教會的寄養和領養家庭提供支持。 在巴克海德(Buckhead)堂區,13個接收寄養兒童的家庭中,幾乎一半是單身成年人。

助領導這項事工的艾莉森·費雷森(Alison Feyereisen)認為接納兒童的單身人士並未在近期激增,但她注意到,“教會似乎比前幾年更歡迎和支持這種做法。” “共同撫養”旨在通過為成人和兒童提供費雷森所稱的“全面關懷”(wraparound care)來加強對單身和夫妻收養家庭的支持。這種關懷是全面的、實際的,通過全教會共同的參與和祈禱來實現。

“《詩篇》68篇說,神叫孤獨的有家。 這主要不是指由血緣構成的核心家庭,而是在說神家的子民,”牧師、同時也是福音聯盟(The Gospel Coalition,簡稱TGC)編輯的山姆·奧伯利(Sam Allberry)在2019年初的一段TGC視頻中說。 “單身人士可能會想,‘我只是一個媽媽或只是一個爸爸,我不能擔當父母雙方的角色’,但實際上,在更廣泛的教會大家庭的支持下,這個孩子會是在一個非常、非常健康的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 我認為單身人士收養孩子是一件很好的事。”

幫助那些已經在照顧弱勢兒童的單身人士,似乎是教會自然而然的角色。 但是,教會應在多大程度上鼓勵單身人士參與寄養,尤其是收養,就不那麼明確了。

歷史上,通過婚姻結合的夫妻一直被視為理想的家庭模式,包括在寄養和收養方面。 美國兒童福利聯盟(Child Welfare League of America)在1958年將其自身的承諾標準化,指出收養家庭應既有母親也有父親。 根據俄勒岡大學(University of Oregon)的“收養歷史項目”(Adoption History Project),吸引單身成人收養的努力開始於20世紀60年代,當時洛杉磯收養局(Los Angeles Bureau of Adoptions)開始鼓勵單身非裔美國人幫助安置黑人兒童。

教會尤其“對核心家庭非常重視。對有意組建傳統雙親家庭以外的其他家庭形式猶豫不決,”新英格蘭地區支持地方教會開展寄養關懷和收養的團體“孕育希望”(Fostering Hope)的創始人喬納森·里德(Jonathan Reid)如此說。

伊利諾伊州斯普林菲爾德(Springfield)天主教慈善機構的執行主任史蒂夫·羅奇(Steve Roach)在2018年告訴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對於非親屬間的寄養,我們偏向尋找已婚的夫婦,為的是讓孩子有機會同時獲得一個母親和一個父親。 我們也會和單身父母合作,只要他們不是和另一個成年人同居。”

雖然大多數州都允許未婚人士收養,但亞利桑那州和猶他州卻明確表達了相較於單親家庭,他們對已婚夫婦的偏好。 單個機構也會有自己的偏好,這些偏好往往出於宗教對同居或同性婚姻養育的反對。這也在法庭上受到過質疑。 例如,一些有宗教信仰背景的機構禁止LGBT(指同性戀、雙性戀及跨性別者——譯註)夫妻參與寄養的政策,而這也正是目前最高法院正在審理的一起案件的中心問題。

許多研究表明,在單親家庭而非雙親家庭中成長的孩子會受到不利的影響。 社會學家、國家婚姻項目(National Marriage Project)主任W·布拉德·威爾考克斯(W. Bradford Wilcox)說,被收養或寄養的兒童更有可能面臨社會、情感和學業上的掙扎。

“單親父親和單親母親可能會因沒有伴侶給予他們和孩子支持,而在撫養寄養兒童的挑戰中經歷掙扎,”他說。

在某些情況下,這可能是危險的,他說,這會將父母、孩子或兩者都置於危險之中。 寄養兒童本就在困難的境遇中。威爾考克斯認為,在大多數情況下,機構應該優先將他們安置在已婚的雙親家庭,以便為兒童提供穩定感和支持。

但對於像克拉麗斯·坎寧斯(Clarise Cannings)這樣的單身人士來說,遭遇到傳統機構對已婚父母的偏愛,會感覺是一種針對個人的拒絕。 這位42歲的女士最初在馬里蘭州鮑伊市(Bowie)尋求代養機會時,向一家私營基督教機構提出了申請。

“他們是在尋找某種類型的人成為養父母,”她說。 當該機構發現她單身並從事全職工作時(儘管她在家工作,而且她的公司也支持她參與寄養),坎寧斯說他們告訴她“我們有我們會選擇的媽媽”。

“這很傷人,”她說。 “也許他們認為我不夠像個母親。”

該機構將坎寧斯介紹給一個公共機構,此後,她在過去兩年中照看了八個不同的孩子,從新生兒到19歲的孩子。 她唯一一次拒絕,是當機構問她是否可以同時接納一個一歲和一個三歲的孩子。 儘管她很渴望,但她覺得作為一個單身人士,這並不明智。

“我渴望成為一個母親。 我發現有些孩子也需要母親。 主讓我擁有這些房間,這個空間,也在我心中為這種渴望留出了位置。”她說。

里德這樣的倡導者認為,福音派對選擇單身人士參與寄養的態度正在發生轉變。 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Washington University in St. Louis)人文學科教授R·瑪麗·格里菲斯(R. Marie Griffith)說,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對單親家庭的污名化情況正在減少,鑒於教會內部普遍存在的離婚現象,並且基督徒希望對那些母親給予支持,不然她們可能就會選擇墮胎。

結婚率無論是在教會內外都在下降,這使得更多單身女性沒有孩子。 里德說他自己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已經發生了變化。他指出,除了寄養和收養之外,單身人士還有其他的方式參與寄養:比如臨時照管(一種受過培訓的職位,旨在為寄養家庭提供協助),或提供一天或一個周末的緊急臨時安置。

“孩子是否是寄養在雙親家庭最為理想? 當然是是的。”里德說。 但是,有這麼多孩子,需求是如此迫切。所以在為危險中的孩子提供直接照顧方面,絕對有單身人士的“一席之地”。

對一個來自動蕩環境的孩子來說,和一個安穩的單身家長一起生活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在某些情況下,單身甚至可能是一種優勢:遭受過性虐待或身體虐待的兒童、難民兒童,或是對男性有過暴力史的少年(例如,為了保護他們的母親不受毆打者的傷害等),可能會從寄養在單身女性那裡受益。負責伯大尼基督教服務(Bethany Christian Services)國內項目的切里·威廉姆斯(Cheri Williams)說。

“我們對完美家庭或全職家庭主婦都存有錯誤的偏見,”威廉姆斯說。 “沒有完美的家庭,但可以有‘恰到好處’的家庭。你不是在滿足對家庭本身的需要,而是在滿足孩子的需要。”

伯大尼項目估計,寄養父母中約有20%是未婚人士。 該機構的發言人表示,從2019年到2020年,單身養父母的比例增加了3%。 全國有超過40萬名兒童被寄養,其中12萬名兒童現在可以被收養。

3月,伯大尼項目宣布它將允許LGBT夫婦在全國範圍內參與寄養和收養,此舉是為了包容不同的父母形式(在一些州這種寄養安置已獲得准許)。

威廉姆斯的團隊在考慮單身人士寄養安置時,會留意某些危險信號。 他們試圖剔除那些可能出於經濟“利益”的代養(儘管威廉姆斯補充說這只是個傳說)、或有過於強烈母性本能的人,她將後者稱為出於“成為母親的動機”。

自己選擇做單親父母是一種呼召。 它並不適合那些只想“體驗有孩子”的人。佐治亞州伍德斯托克第一浸信會(First Baptist Church Woodstock)“我們養育”(WeFoster)事工的負責人羅賓·傑拉迪(Robin Gerardi)說。 “我們養育”為單身寄養母親提供額外的支持——她們占教會60個寄養家庭中的12個。這些支持包括提供洗衣服務、勤雜工志願者,以及為寄養安置期間的家庭提供餐食。

“我們已經證明,單親媽媽是我們這兒屬於最好的寄養媽媽。 她們做得很對,把關注點放在孩子們身上,”傑拉迪說。

希瑟·克里德也同意。 “我不必擔心我的婚姻是否健康、也不用擔心我自己、我丈夫或是我自己的孩子的問題,”她說。 “我可以把很多的注意力放在孩子的癒合和恢復上。”

不過,像傑拉迪一樣,克里德也特別提醒那些僅僅出於渴望有孩子、渴望成為父母而想要收養的人。 “有一大堆問題會由此產生,”她說。

31歲的克里斯汀·辛考克斯(Cristen Simcox)也認為,單身人士不一定要選擇收養。 她說,收養項目會有一個等待名單,但寄養和“間隙照料”就沒有。

辛考克斯在德克薩斯州坦普爾(Temple)擔任兒科急診室護士時,在看到她的小病人們所面臨的可怕情況后,生髮了參與代養的想法。 她和一位朋友——也是一名單身基督徒和急診室護士——一直想為有需要的兒童提供住所,但覺得她們難以預測的日程安排會讓這很困難。

“從操作性來說,我們兩個人都無法單獨勝任,但我們倆一起卻可以做到,”她說。 於是,她們搬到了一起。 辛考克斯說,雖然她們的育兒方式不同,但她們能夠相互支持,並依靠社區的全面照顧。

“我真的想向孩子們展現上帝對他們的愛,無論他們是在哪個生命階段來到我的家、我的生活中。” 在遇到她後來的丈夫斯蒂芬之前,辛考克斯最終收養了兩個最早寄養在她家的孩子。 他們是在一個約會軟件上認識的。她無法隱瞞她是一個單身母親的事實。

“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我的一個袋子里裝着嬰兒的衣服,”辛考克斯說。 “所以,我馬上就告訴了他。 他很驚訝,但被我對主的心吸引了。”

着福音派對收養和寄養的廣泛熱情,我們可能很容易忘記,這些機構存在的本身正是因為普遍存在的破碎。

從某種角度說,單身人士正抓住的恰是家庭和社區的破碎中最尖銳的碎片。

衛生和公共服務部的數據顯示,在全國的公開收養中,單身人士比已婚夫婦更有可能收養有特殊需要的兒童。 很難確切理解這意味着什麼,因為許多收養是私下進行的,情況也各不相同。 但它表明,通常情況下,“單親父母為身陷絕境、沒有其他選擇的孩子提供了最後的家,”“收養歷史項目”的創始人們如此說。

克里德作為一名白人女性,在成了一個13歲和一個5歲、沒有父親的黑人男孩的母親后,感到自己以全新的方式走進了破碎家庭的痛苦, 這也是她從德克薩斯州搬到紐約市的部分原因。

“我永遠不能理解作為一個黑人、一個黑人男性、被收養、並且是被一個單親媽媽撫養長大意味着什麼。 但他們都了解。而且他們擁有彼此,”她說。 “這不是他們的選擇;在是否要被一個單親媽媽撫養這點上,他們沒有選擇。”

雖然她的教會非常支持她,而且教會中多位男性是她兒子的好榜樣,但克里德意識到他們永遠無法完全替代父親的角色。

“這不是該有的樣子,”她說。 “我不認為這使得作為單身人士收養就成了錯誤,並且這也絕不是罪惡的,但我想這確實是破碎的結果。”

安吉麗·瓊斯本人並非在完美的核心家庭中長大,但她認為這並不妨礙她想為孩子提供一個家的願望。

“我跟着單親媽媽長大。 她努力使這一切看起來很容易。 我意識到在我的社區和環境中,單親父母比成雙成對的更多。 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常態,”瓊斯說。她從未結婚,在代養兩年後,她於1984年收養了她的女兒。 16年後,她也撫育了她的外孫女。 “多年來,我從未遇到過任何收養孩子的單身非裔美國婦女。”

現在,她和正考慮收養的40多歲未婚女性進行了更多的交談,但她不一定推薦她們這麼做。 這很難,她說,對單身人士來說,代養可能是更好的途徑。 但她承認其中的益處:她學會了深刻的犧牲,並發現了“那些從未結婚、從未有過孩子的單身女性從未有機會體驗的愛的境界”。

然許多單身人士會說,寄養和收養會讓他們與人遠離,但另一些人卻發現了更廣闊的社交網絡。 社交媒體上有全球或國家的社區,比如有5000名成員的 “單身寄養媽媽”(Single Foster Mommas)臉書(Facebook)群。 “請記住,我們正在尋找未婚且沒有配偶的女性,”管理員在該小組的描述中如此寫道。

但基督教團體卻不易找到。 基督教孤兒聯盟CAFO的全國教會倡議主任傑森·約翰遜(Jason Johnson)說,那些在教會中可能已經覺得被忽視的單身人士,從開始參與寄養開始,就可能覺得自己更像是個局外人。 他說,沒有歸屬感的感覺可能會和“單身一起加劇”。

從某種角度說,單身人士正抓住的恰是家庭和社區的破碎中最尖銳的碎片。

許多接受CT採訪的男女都提到,在他們開始考慮把孩子帶回家的同時,他們已經更換了教會,為要找到一個更支持他們的社區。

33歲的吉利安·哈澤爾(Jillian Hazel)是一名學前教育老師。在過去的兩年裡,她在塔爾薩(Tulsa)的家中寄養了各種年齡的孩子。 通過職業和志願者活動,高危兒童一直是她生活中很大的組成部分。 但每隔幾個月負責代養一個不同的孩子,“感覺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她說。 作為一名未婚職業女性,養育着處於不同成長階段的孩子,她有時不得不努力尋找自己在教會的社會結構中的位置。

“我的教會真是太好了。 他們參與創傷知情護理(trauma-informed care)。但即便如此,我仍覺得人們不知該如何看待我,”哈澤爾說。 由於她目前代養的是一名13歲的女孩,她開始與那些有大孩子的家庭聚在一起。 在她照顧一名兩歲男孩的期間,她卻和另一些家庭一起活動。

今年,在疫情期間,照顧一個“正經歷創傷、孤立和青春期影響的孩子,使這一年成了我有生以來最難的一年,”她說。 沒有旁人幫助她,在她面對日常瑣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幫她照看孩子一分鐘。 她說,雖然在開始寄養前已經斷了結婚的願望,但在寄養期間她再次感到了單身的沉重。 但她已經學會倚靠基督的豐盛。

“當我明白自己作為一個人,不足以成為他們所需的一個完全的母親時,我卻仍然記得我可以把自己和他們交託在祂的手中,”她說。 她想起搖着兩歲的孩子入睡時,唱着他最喜歡的讚美詩歌,《我心中的王》(King of My Heart)。

“當我搖晃着他入睡時,一種被孩子需求、又深知自己的恐懼和不足的感受讓我無法自持。我唱着這樣的歌詞:‘你永遠不會讓我失望。 你是美善,美善。’”。

儘管在新冠疫情期間照看孩子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但對寄養和收養感興趣的家庭數量實際上卻有所增加。 伯大尼項目發現,表示出興趣的家庭數量猛增了55%。

莎拉·克魯茲(Sarah Cruz)就是其中之一。 2020年社交隔離期間,她想收養孩子的願望變得明朗具體起來。 41歲的克魯茲從未結婚,她在這個想法上琢磨了10年。但現在她已經開始籌款,並與一名收養顧問合作——後者將指導她經歷這個過程。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

“《聖經》中關於照顧寡婦和孤兒的命令非常明確,但我相信孩子既有爸爸又有媽媽是最理想的,所以我從沒考慮過做單親家長,”克魯茲說,她也是南加州馬鞍峰教會(Saddleback Church)的創意總監。

對克魯茲和許多人來說,隔離加劇了像她這樣的單身人士在教會中普遍得不到支持的感受,更不用說如果他們正在考慮收養。 她說:“單身人士很難找到自己的位置,因為教會很多時候是圍繞着核心家庭建立的。

只有當她着手開展這一計劃時,她才知道在她的教會裡也有其他參與寄養和收養的單身人士。 “雖然我在理性的認知上知道會有對養父母的支持,但我還不知道實際會有多少對我的支持,”她說。

克魯茲不得不與大量的問題搏鬥:收養孩子的原因,是否是我想迫使神幫助我? 我是否只是想進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單身真的可以成家嗎? 這真的是上帝的旨意嗎?

“在我所知的教會中,這樣的對話會有很大的隔閡。就我的情況而言,我不得不自己去梳理它,而我沒有答案,”克魯茲說。 “我相信,在這件事上當我繼續向前邁進,神會一直不斷引領我、指引我。”

她確實將向前邁進。 克魯茲最近與一位生母進行了配對。 她的小女兒將在4月誕生。

卡拉·貝提斯(Kara Bettis)是《今日基督教》的副專題編輯。

翻譯:許珏

責任編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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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能否拯救婚姻?

結婚率在下降,甚至在保守的基督徒中也是如此。 這對未來有如下意義。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8, 2021
圖片:Keith Negley的插圖

對瑞秋(Rachel)來說,她生命中所受的教育是關於自由和獨立,而不是關於承諾。 她在20多歲時遇到了很多男人,但他們都沒有做好準備認真地建立戀愛關係。 她並不完全責怪他們。 她說:“男人一頭霧水,不知道女人到底想要什麼,這情有可原,”她說,“他們也不太清楚如何與女人約會。”

搬到奧斯汀(Austin)后,瑞秋在約會網站OkCupid上認識了她的丈夫。“因為我很吝嗇,”她笑着說,”而這個網站是免費的。” 她的婚姻先於她的歸信,但這兩件事感覺像是綁在一起的。 在成為基督徒之前,(對她來說)性愛的意義不大,同居是可以辯護的,婚姻不過是國家頒發的一紙文書。 而如今這些都不再如此了。 歸信並加入南方浸信會後,她現在相信婚姻是在上帝面前的盟約,是一種神聖的關係。

比婚姻更進一步的是,孩子的降生使瑞秋和她丈夫之間的愛情更加成熟。 組建家庭感覺很自然,很直觀。 但她相信,她的丈夫和許多類似的男人一樣,把工作、婚姻和家庭看作是更實際、更實用的東西。 “我認為男人應該是供應者,”瑞秋說。 “你知道那是他們受造的目的。”

雖然瑞秋站穩了腳跟,但事實是,像她丈夫那樣選擇進入婚姻和家庭的男人越來越少了。 根據人口普查局2018年的一項調查,25至34歲的男性中只有35%的人結婚,與2005年的50%相比,出現了斷崖式的快速下跌。

這些數字指向一個清晰而可怕的軌跡:婚姻越來越少。 太快了。

結婚是人類幾千年來在做的事情,即使不是出於愛,也是出於經濟實用性的考量。 對於結婚的一些挑戰長久存在,並與數字有關——例如,對婚姻感興趣的女性比男性多。 其他的挑戰則是新近的,和人們的思想相關,包括短期關係的新規範和對 “保持可選擇性”的嗜好。

另一個新的障礙是疫情。 我們進入新冠疫情的幾個月里,許多婚禮被推遲了,許多新起的關係被擱置了。

然而,早在社交距離對婚姻產生影響之前,我就開始好奇婚姻的發展情況,尤其是在教會內部。 作為一名社會學家,我想知道:是什麼力量把基督徒推離了婚姻生活? 什麼情況鼓勵結婚? 美國基督徒對這些力量是否有獨特的體驗? 最後,其他地方的基督徒是否更善於抵制文化中讓他們自我陶醉、對婚姻持懷疑的態度的那些聲音?

不幸的是,我心目中的那種婚姻在學術領域已經不再時髦。 已故倫理學家唐·布朗寧說,在許多學者看來,婚姻(Marriage)現在被認為是“‘M’字,幾乎與其他骯髒的詞語同屬一類。” 再加上基督教,就成了我的同齡人中最不討喜的搭配。

儘管如此,我還是堅持了下來。 在一年的時間裡,我和我的全球研究團隊與墨西哥、西班牙、波蘭、俄羅斯、黎巴嫩、尼日利亞和美國這七個國家的近200名參加教會的年輕基督徒進行了交談。 (為保護他們的身份,本故事中引用的受訪者均為化名。)一些受訪者,如瑞秋,最近結婚或訂婚了,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未婚。 他們的平均年齡是27歲。

我研究得到的結果顯而易見。 對婚姻的懷疑態度正在向西方以外的地方蔓延。 從墨西哥城到莫斯科,從貝魯特到拉各斯,都能發現它。 當我研究這些數據,將信息拼湊在一起時,很明顯發現,在全球年輕的成年基督徒中,婚姻正在發生變化。 新的選項、更多選擇、更大誘惑、更高期望、持續的焦慮和普遍的不確定性——這些都充溢着這個時代,而結婚的過程沒有什麼理所當然的。 雖然這可能是危言聳聽,但我還是要強調一點:婚姻制度正面臨著巨大的壓力。

德(Ander),一個25歲的已訂婚的醫生,在西班牙接受培訓,很快就要結婚了。 人們可能會認為,與所有男人相比,他作為一名醫生,在與另一名醫生約會六年并行將結婚時會表現出自信。 事實並非如此。 我問他在害怕什麼。

“沒有自由,”他說。 “與某人綁在一起。 得妥協。 未知也不得而知的情況。 也許我們現在還可以,但以後就得而知了。” 我問他這究竟將會如何發生,他說:“夫婦間會出現分歧。 另一個人與你想象的不同”。 我問他,約會六年的時間是否不足以了解一個人。 他回答說:“我覺得我沒那麼了解她。”

安德說,他只有少量的基督教資源來幫助他處理這些擔憂,儘管他的信仰很堅定,而且他已在一個支持他的信徒社區里立足。 這些不確定性以及隨之而來的焦慮並不是他獨有的,而是典型的的婚前疑慮。 但他認識到,這些疑慮已經在滋長了。 “這種恐懼現在是病態的,在某種程度上阻止我們做一件好事,”他說。

安德只是許多男性基督徒中的一個,他們都是結婚趨勢向下轉折的一部分。 根據世界價值觀調查(World Values Surve)的數據,在我研究的七個國家中,經常去教堂的人確實有更大可能結婚–幾乎在每個年齡段都是如此。 但各國的預測各不相同。

例如,每周去教堂的波蘭婦女中有76%預計在30歲前結婚,88%在35歲前結婚。 這比美國和西班牙同年齡段的女性高出約10個百分點。

教會信徒和其他所有人之間的婚姻差距尤其引人注目。 在美國,每周去教堂的男性中,72%預計在35歲時結婚,而同樣的預期值在不經常去教堂的男性中只有50%。

美國福音派的情況如何? 2014年,奧斯汀研究所(我在此任研究員)所進行的一項具有全國代表性的調查結果顯示,年齡在20至39歲之間、自我識別為福音派的基督徒中,56%目前已經結婚。 這個數字遠遠高於其他同齡人報告的42%。 四年後的一次重複調查中,我們看到了明顯的下滑。 在2018年底,20至39歲的福音派教徒中有51%的人結婚,而相同年齡段總人口的結婚率為40%。 這個數字仍然較高,但下降得更快。

而同期承認同居的福音派人士的比例從3.9%上升到了6.7%。 福音派對同居的支持率從2014年的16%竄升到2018年底的27%。 接受調查的福音派人士中很少有人認為婚姻已經“過時”,但他們中有越來越多的人現在認為婚姻有另一種方法,殊途同歸。

教會的官方記錄也顯示,結婚率隨着時間的推移明顯下降。 看一下天主教出版物《教會統計年鑒》就會發現,自1965年以來,美國的天主教婚姻已經驟降59%。當時每10個葬禮對應着9個婚禮; 而到2017年,這一比例已經下降到了10比3.7。 除非你牧養的是年輕的福音派教會,中位年齡低於40歲,否則你主持葬禮的機會可能比婚禮更多。

這是為什麼? 一個被低估的因素是在安德和其他類似的人表現出來一種特有的不確定性。

從理論上講,婚姻的盟約應該能減少這種不確定性——特別是在財務問題上。 畢竟,兩個人在一起可以比一個人更能達到目標(傳4:9-12)。 但大多數男人和女人不再這樣看待婚姻了。 在任何國家,我都沒有聽到一致的描述,認為婚姻是對抗或者減輕在物質、社會或心理方面不確定性的手段。

事實上,我從許多採訪對象那裡聽到的情況恰恰相反,這包括在莫斯科的29歲的東正教基督徒維克多(Victor)。 他希望擁有妻子和孩子,但這也在他心中產生了疑問。 如果妻子變得不安定或難以相處,他怎麼辦? 如果他得竭力養家糊口呢? 那麼住在狹小公寓里的挑戰呢? “在現代大都市的環境下組建家庭,”他告訴我,“非常麻煩。”

這場不確定性的“疫情”是形成的,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僅僅關於性革命、零工經濟或不稱職的男人的故事。 相反,儘管婚姻提供的東西沒有變化,人們對婚姻的期望已經發生了深刻的變化。

婚姻,如今被認為標誌着成功的成人生活的“封頂”,而不是邁入成年的“地基”,甚至在大多數基督徒的心目中也是如此。 這一術語印證了這一點。 封頂是完成一個建築的最後一個環節。 它是一個瞬間。 地基則是建築物所依賴的東西。 它必然是持久耐磨的。 從地基的角度看,新婚的貧窮是常見的、可預期的,雖然困難,但往往是暫時的。 而從封頂的標準來看,貧窮是一個跡象,表明你還並不是結婚的材料。

正如羅素·摩爾在(Russell Moore)《風雨飄搖的家庭》(The Storm-Tossed Family)所中感嘆的那樣,婚姻越來越成為“自我實現的工具”,而非自我犧牲的環境。

受訪者之一克洛伊(Chloe)來自密歇根州,今年27歲,她解釋了這種心態。 “你在二十幾歲時有時間專註於自己,”她說,“在那之後你嘗試幫助別人。” 這種做法在她的同齡人中很常見,使他們沒有為婚姻做好準備。 自我犧牲是學來的行為,而不是你在30歲生日得到的禮物。

婚姻的使命悄然變化,這也不是繁榮的西方所獨有的。 五旬節派教徒恩迪迪(Ndidi)來自拉各斯,28歲、未婚。她很清楚自己將在什麼條件下結婚。 “當我擁有我想要的一切時,”她說。 ”當我能夠實現我自己想要實現的一切的時候。 我就會結婚。”

另一位來自拉各斯的24歲未婚婦女也表示贊同。 “哦,拜託!”她笑着說。 “我不能結婚和受苦。”

我們採訪的大多數年輕基督徒都表達了對婚姻的高期望和對犧牲的低容忍。 坦率地說,他們並不喜歡過多地奉獻自己。 他們可能會對靈魂伴侶這一說法表示反對,但他們暗地裡卻渴求一位靈魂伴侶。

相比之下,能夠擊敗這種高標準的夫婦可以更清楚地看到未來。

我研究中的一個波蘭家庭就是一個例子。 24歲的帕維爾(Pawel)和29歲的瑪塔(Marta)是一對剛結婚不久的夫婦,住在克拉科夫。 瑪塔是一名全職母親,他們的女兒一歲,而帕維爾正在附近的一所大學攻讀哲學研究生。

這對克拉科夫夫婦在很多方面都逆流而上。 通過舉辦一個簡樸的婚禮,兩人省下了錢,但這樣做卻破壞了社會關係。 瑪塔來自一個小鎮,在那裡,婚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有點像醜聞,”帕維爾承認,“因為我們沒有大辦宴席。” 但她和帕維爾相信,婚姻的好處遠不止於滿足朋友和鄰居的要求。

當我問他們是否認為婚姻已經改變時,瑪塔直言不諱。 “是的,” 她說,“現在的婚姻更講究舒適和尋找舒適,這樣的情況比二三十年前更普遍。 “想一下我的家人和父母的情況,他們沒有多少錢,也不擁有住房。”

她和帕維爾也遵循了這一傳統,從“地基”而非“封頂”的視角看待婚姻。 他們生活在一起,雖不見得簡單,但卻反映了他們對造物主的信心,這一點是許多同齡人所不具備的。

我的研究中,我看到很少有夫婦推崇這種更可行、基礎性、自然漸進的婚姻方式。 這告訴我:婚姻正在遠離民眾基礎,不再是世界上大多數成年人參與並從中受益的行為。 相反,它正在迅速成為一種精英的、自願的、以消費為導向的安排,發生在人生較晚的階段。 現在,優勢階層通過結婚來鞏固他們的財富和收入,而弱勢者甚至得不到彼此的幫助。 但我們中有多少人清楚地看到,婚姻關乎社會正義? 並不太多。

當然,晚婚不一定是個問題,也可以是一種優勢。 壞消息是,晚婚預示着少婚。 未來將有更少的人——包括基督徒——結婚。

衰退或者延遲的婚姻讓很多人只能等待,尤其是女性。 事實上,“我厭倦了等待”,這可能是我在這個領域所聽到的最常見的感嘆。 在大多數教會中,對婚姻感興趣的女性比男性多。 社會學家往往熱衷於用經濟學來解釋這種趨勢。 但不幸的是,這不僅僅是一個數字遊戲。 那些擁有更多選擇的人——男人——本質上就比那些擁有更少選擇的人擁有更多權力,而這種權力可以轉化為能力,要求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包括性。

對許多基督徒女性來說,這種權力互動使她們處於熟悉的困境中:我是過早地與一個表現出相當大誠意的男人睡覺,還是冒着風險說不,從而讓他可能為一個願意跟他睡覺的人而離開我?

法拉(Farah)是一名25歲的黎巴嫩婦女,在聯合國做兼職工作,她還沒有遇到需要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 然而,她的等待並非沒有挑戰。

法拉與她的父母住在一起,正如黎巴嫩大多數未婚的成年子女一樣。 她的父親是一位已婚牧師,非常關心婚姻問題,在他家的公寓里為許多夫婦提供諮詢。 (公寓很小,所以她能聽到談話。)她覺得自己準備好了結婚,但眼下沒有合適的對象。 不過,她並不太擔心。 很多虔誠的黎巴嫩婦女都在等待。 當她們結婚時,她們的工作量似乎增加了,而不是減少了,因為貝魯特的生活成本超過了工資。 空閑時間被家庭責任所佔據。

“當夫妻雙方都在工作時,他們回到家就會很累,”法拉說, “即使在有孩子之前,夫妻倆也沒有時間坐在一起,所以他們推遲了討論時間。 他們通常把事情推遲到周六,所以周六或周末變得超負荷,這變得非常累人。”

法拉得出了一個明確的結論。 她說:“這種艱難的情形正在創造一種新的婚姻形象。”

這種衝突並不僅存在於黎巴嫩。 越來越多的人期望配偶在一系列領域做出犧牲,支持彼此的事業、平等地共同撫養孩子、理解地傾聽,並成為最好的朋友。 其中一些條件是外部強加的,如經濟壓力,但許多其他條件是內部產生,是被主觀選擇的。 在這種情況下,對理想伴侶的追求可能會產生社會心理學家艾力·芬克爾所稱的婚姻 “窒息模式”。 《婚姻的意義》一書的作者提摩太·凱勒(Tim Keller)也對這種改變持懷疑態度。 “簡單地說,”他寫道,“人們對婚姻伴侶的要求太高了。”

當我們為人們為何逃離婚姻而絞盡腦汁時,一個沒有得到關注的見解是,越來越少的人有興趣參與到婚姻的實際內容中。 雖然大多數人是帶着感情結婚的——這是理所當然的——但當你超越時空的限制觀察婚姻時,它仍然是關於在正式的性結合中資源的相互提供和轉移。 這聽起來可能不動人,也很老套,但並非不真實。 長期以來,婚姻依賴於配偶之間不平等的交換:他需要她所擁有的,反之亦然。

許多人對這一概念望而卻步。 “如果婚姻的基礎是專業化和互換,”已故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人口學家瓦萊麗·奧本海默(Valerie Oppenheimer)寫道,”那麼它似乎是一種越來越不合時宜的社會形式。”

她是對的,結婚率的下降似乎印證了她的觀點。 但婚姻就是這樣。 對它要求太高,你會失望的。 我們所有在社會、文化和法律上的努力都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婚姻這一聯盟的性質。 婚姻並沒有改變。 它正在消退。 在一個越來越多選擇、技術、性別平等、“廉價”的性和越來越世俗化的時代,越來越少的人希求實質上的婚姻,包括嚴肅的基督徒也是如此。 這就是問題的核心。

作為一名研究人員,研究婚姻的消亡就像看着一種入侵的真菌慢慢摧毀一棵偉岸的老橡樹。 儘管有這些壞消息,還是有理由充滿希望。 橡樹不會死亡。 事實上,婚姻將日益成為“基督教的事情”,這意味着教會將對這一前途未卜的社會形式承擔越來越多的責任。

我的研究助理和我與全球各地的採訪對象交談時,我們聽到他們中的許多人用神聖的術語描述婚姻。 有些人——比如瑞秋——提到了盟約。 另一些人則將婚姻描述為家庭里的教會、生育的結合,或受上帝祝福的合一。

奧古斯丁會對這些答案感到高興。 在《論婚姻的好處》一書中,他肯定了婚姻是人類社會的第一個自然紐帶。 我們的許多受訪者在定義婚姻時都提到了奧古斯丁的 “三個益處”——忠貞、孩子和神聖連接。

雖然這三樣東西不是基督教獨有的,但無論何時何地,只要這些做法被忽視或破壞,婚姻就會退步。 平均而言,基督徒往往比他們的世俗同齡人更關注這些益處。因此,即使基督教繼續與內部的婚姻衰退作鬥爭,婚姻將慢慢變得更像 ”基督教的事情”,這並不奇怪。 幾個西方國家的世界價值觀調查數字顯明了這一情況(見上圖)。 在較虔誠的人和較不虔誠的人之間婚姻模式的差距,哪怕只有一點點,在幾十年內也會變得顯著得多。 那麼,在可預見的未來,婚姻將越來越多地與世界上最有宗教信仰的人群聯繫在一起——穆斯林、正統猶太教徒和保守的基督徒。

這些調查數字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 壞消息是:儘管保守的基督徒整體上明顯更傾向於結婚,但這意味着當基督教出現衰落跡象時,結婚人數會進一步下降,就像現在一樣。 好消息是:眾多基督徒仍然表示出對婚姻的大力支持,也有強烈的解決問題的願望。

我們目前居住的這個環境很艱難,但也充滿希望,復興婚姻的原材料就在那裡,可供利用。 “現在要修復所有東西的話,已經太晚了,”我的一位朋友、同事明智地提醒我。 “但現在修復部分東西的話,還不算太晚。”

西方的世俗化滋生並維持着對婚姻的逃避,因此,信仰生活是關鍵。 但是,如果教會在西方成為婚姻的主要捍衛者,我們究竟該如何為我們教內外人士保護並鼓勵婚姻?

首先,我們必須研究、培養有助於促成婚姻的社會條件。 這包括跨教會組織的作用。

我雖然偶爾會聽到教牧人員為鼓勵會眾結婚而做出的努力,但沒有聽到過一致的成功例子。 然而,基於信仰的群組是一個不同的故事。 我們的受訪者(尤其是在美國)報告說,他們廣泛使用約會網站,尤其是基督教網站,但真實而非虛擬算法媒人更受青睞。 (真實的媒人“認識”更多的人。)受訪者相遇、相愛和結婚,對這一過程有效性的滿意度而言,充滿活力的人群表現得最好。 整個教會往往太大; 小組讓人感覺太小,互動也太弱。 借用《三隻小熊》中小女孩的說法,中等規模的組織是恰到好處的。 這樣的組織吸引着年輕人,因為它們具有獨特的基督教性質,有時還與主流文化背道而馳。 隨着結婚年齡的提高,這些中等規模的、由大學畢業生組成的群體對婚姻變得更加重要。

來自克拉科夫的已婚夫婦帕維和瑪塔說,兩個天主教協會在婚前婚後都為他們的婚姻提供了幫助。 一個是附近道明會的青年組織,他們在那裡認識;另一個是新慕道團,這是一個由不到50人組成的教會團體運動,來自波蘭、黎巴嫩和西班牙的受訪者都提到了它。 在美國,採訪中提到了大學社團,如校園基督徒團契(InterVarsity)和浸信會學生事工。

換句話說,當我們的受訪者更專註於聖潔而非孤獨時,遇到伴侶似乎更有可能發生,或者即將發生。 這聽起來可能很簡單,老生常談,但請記住C.S.魯益師的一句話:“瞄準天堂,你就會把地球‘扔出去‘。”當然,不是每個目標高的人都會發現婚姻已經在途中等待。 (性別比例的差異仍然是一個持久的挑戰。)然而,首先將自己定位在信仰和門徒訓練上,似乎為婚姻的紮根提供了更多的成果。

婚姻的種子也能通過親身示範和講述故事而發芽。 正如一位俄羅斯受訪者所言,壞榜樣是“一種預防婚姻的疫苗”。 相比之下,好的例子會激發 下一代。

當然,這個工具有局限性。 我們不能用恰當的敘述方式重新塑造或重新包裝婚姻,不能期望看到這樣的努力行之有效。 無論你如何設計它們,結婚和組建家庭都是傳統的舉動。 但通過公開實踐來鞏固這一傳統,這對我們許多人來說是可以做到的。

托馬斯(Tomas)是來自瓜達拉哈拉(Guadalajara)的學校諮詢師,今年34歲。他在兩個月後就要結婚了,把這個信息帶回家。 他說:“父母如何活出他們的婚姻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想,如果這種關係是甜蜜的,如果真的有愛,我想那會給予年輕人熱情,說:‘我想要像我父母那樣的東西。’”

最後,我們必須避免偶像化、過度理想化婚姻的陷阱。 如果我們借用魯益師“瞄準天堂”的概念,將其用於婚姻,它就會提醒我們婚姻的基礎性,並警告我們不要對婚姻抱有不切實際的物質和心理期望。這些期望在今天已經高得離譜了。 婚姻是一種世俗的安排,我們的主指出,在復活后的、神的國度里將不會有這種安排(太22:30)。 它是物質繁榮的工具,也是精神進步的載體,讓我們每天(如果不是每小時)都有機會展示舍己的、道成肉身的愛。

到現在,西方國家正靠着丈夫和妻子、母親和父親幾十年來所做的無數次犧牲而生活。 我們知道,這些堅定的婚姻是一個健康社會的關鍵。 但我們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即婚姻在許多方面是一種肉體(和精神)的恩典,不僅對我們自己的配偶和孩子,而且對我們家庭以外的世界也是如此。 西方的成功是建立在這種家庭社會結構之上的,沒有了它,我們將在心理上變得脆弱,比我們能意識到的要脆弱得多。

那麼,從我的觀點來看,現在是教會向世界重新證明什麼是婚姻的時候了。 我們這邊有一個永恆、超越現世的婚姻動機。 這項任務並不光鮮亮麗。 但這可能會奏效。

馬克·雷格納斯(Mark Regnerus)是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的社會學教授,也是奧斯汀家庭與文化研究所的創始人之一。 他的新書《基督教婚姻的未來》(The Future of Christian Marriage,牛津大學出版社)將於2020年9月1日發行。

翻譯:LC

責任編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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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研究表明,通過閱讀《聖經》中關於創傷的內容,可以減少抑鬱、焦慮、憤怒

在弗吉尼亞的一所監獄裡展開的研究,可以幫助教會處理瘟疫對情感的影響。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8, 2021
Godong / Getty Images

在將來不久的一天,瘟疫可能會過去,COVID-19會成為一種回憶。 但是與世隔絕、目睹人們死去、面對經濟壓力、在損失和不確定性帶來的焦慮中生存,這一切帶來的創傷將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

根據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的數據,從2020年夏季到2021年春季,在美國的成年人中新近出現焦慮和抑鬱症癥狀的比例增加了5個百分點以上。 每10個人中就有1人反映他們的心理健康保健需求沒有得到滿足。

美國聖經公會(ABS)創傷癒合執行主任妮可·馬丁(Nicole Martin) 說:“我們將會在很多年都看到這種程度的創傷。 就算每個人都接種疫苗,每個人都被允許出外,它也不會消失。”

馬丁和美國聖經公會希望通過閱讀《聖經》中關於創傷的內容來滿足這一需求,用《聖經》教導人們如何從創傷中得到痊愈。

最近有一項被ABS委託,由貝勒(Baylor)大學研究人員進行的研究發現,將心理健康最佳的實踐教育與閱讀《聖經》相結合,可以帶來顯著的好處。 在他們的研究中,這樣做減少了創傷後壓力障礙的癥狀,增加了寬恕、同情和目標感。

美國聖經公會的總裁兼CEO羅伯特·布裡格斯(Robert L. Briggs)說:“隨著美國經歷這場心理健康危機,這項研究顯示了對受創傷人群進行信仰敏感護理(faith-sensitive care)的潛在好處。 《聖經》已被顯明是情感、靈性、身體和心理癒合的重要來源。”

這項研究考察了ABS“治療創傷”課程的有效性,該課程在弗吉尼亞州北喬治王子(North Prince George)的河濱地區監獄(Riverside Regional Jail)內教授。

一組210名被監禁的男女自願參加這門有五節的課程。訓練有素的輔導員與參與者一起閱讀《聖經》,引導他們辨別出他們的痛苦,將其分享,並將創傷帶到基督的十字架前尋求痊愈,讓他們可以自由地照顧自己和服務他人。 在參加課程前、剛完成課程時以及在一個月和三個月後,參與者要回答一些關於自己和心理健康問題。 而另有一組未修該課程的139名被監禁者自願參加問卷調查。

研究人員在比較這兩組人時發現,該課程顯示出具有統計意義的顯著效果。

貝勒大學宗教研究所的三位研究人員之一,拜倫·約翰遜(Byron R. Johnson)說:“每當有人說,根據參與者的成功率某個課程非常有效時,他們可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與什麼相比較?’ 擁有可與實驗組相比較的對照組,使我們能夠確定這種干預是否具有獨立或獨特的效果。”

這項研究把參加的人分為22組——10個男子組和12個女子組。 參與者大約是白人、黑人各佔一半,年齡從18歲到65歲不等。 大多數人因違反假釋或緩刑規定而被關押在這所弗吉尼亞監獄,他們平均入獄五到六次。 對照組相當相似,儘管他們比較不可能是:基督徒、已婚或犯下暴力罪行。

研究顯示,在修過該課程的小組中,抑鬱、焦慮和憤怒以及“複雜的悲傷”都減輕,這後者包括否認受過創傷、否認經受過負面影響和避免參加與該創傷有關的活動。 他們也較少有抑鬱症和更少有自殺念頭。

同時,與對照組相比,實驗組的人感覺到更多的寬恕和同情,和有更多的韌性。

約翰遜說,他和與他一起的貝勒研究員張俊雄(Sung Joon Jang)、馬特·布拉德肖(Matt Bradshaw),都預期會看到一些差異。 但是,他們並沒有預料到會這麽清楚,甚至就在專案剛完成之後。

他說:“我們看到PTSD癥狀減少、情緒健康增加,對上帝和《聖經》的態度有所改善。”

約翰遜說,對普通民眾的影響可能沒有像對被監禁者那樣明顯。 監獄裏的人在他們的人生中通常經歷過更多的創傷,而且與普通民衆存有不同的統計分類和不同的景況,以至不能確定是否能夠把研究的結論外推。 但約翰遜說,這課程不是專門為監獄設計的,他預料將看到閱讀《聖經》中有關創傷的內容,對每個人都有類似的影響。

希思·蘭伯特(Heath Lambert) 寫了許多用《聖經》做輔導的書籍,他說如果你意識到在《聖經》裏關於創傷、孤立、疏離和危機講了許多,你就會瞭解這是有道理的。

蘭伯特是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市美南浸信會神學院的副教授、佛羅里達州傑克遜維爾第一浸信會的主任牧師,他說:“這正是寫下《聖經》要處理的問題。 《聖經》真是處處切題。”

蘭伯特親眼目睹了瘟疫對人們造成的一些創傷性影響。 他教會裡有些人失去了親人。 許多人正在處理難以忍受的孤獨——與教會和家庭分離。

他說:“這是孤立、艱難和傷害。 我和這些人通了電話, 他們在流淚。”

蘭伯特認為,教會可以成為解決孤單和隔絕提供實用答案。 但是有了《聖經》,基督教牧師也可以幫助人們遇見一位有主權的上帝,祂掌控一切,並且親自愛著他們。

他說:“教會藉著談論一位偉大掌管世界的上帝來處理恐懼問題。”

蘭伯特說,雖然目前還很難確定,但他預計瘟疫過後,來教會的人數將會增加,因為他們正在尋找答案和團體生活。

ABS希望幫助教會做好準備,提供基於《聖經》的材料,幫助人們度過創傷。

馬丁說:“它改變你思考的方式。 它改變你對痛苦的看法。 它改變你對苦難的看法。”

雖然瘟疫所直接造成的苦難可能很快就會結束,但解決創傷的需要並不是從COVID-19開始的,而且在這以後將會持續很久。

馬丁說:“我們都有傷口。 我們都有痛苦。 邀請通過聖經與那‘受傷過的治療者’見面,會有改變生命的力量。”

翻譯:元鵬

責任編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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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阿富汗難民到我這裡來

在這個全球性時刻,我們受到呼召去遵從基督的誡令,敞開我們的心扉、張開雙手。

Christianity Today September 6, 2021
Kent Nishimura / Getty Images

正如令人揪心的阿富汗畫面向我們顯示的,大多數希望逃離塔利班的人將永遠無法逃脫,甚至對於在那二十年戰爭中忠實地幫助過美國的許多人也是這樣。

不過,還是有些人將能夠逃到其他國家——包括美國——尋求庇護,並開始新的生活。 作為福音派基督徒,我們應該下定決心,甚至在我們的新鄰居到來之前,就不理會那些要我們懼怕這些難民的人。

歷史上,那些希望排斥難民的人採取了許多不同的策略。 他們有時用“不潔”的語言——用嚙齒動物或昆蟲做比喻——來談及他們,或者可能暗示,尋求庇護者本身就是疾病的載體。 儘管不那麼經常,他們有時會像現在某些人那樣直言不諱地把難民說成是 “入侵”,是來“取代我們”的人(而“我們”則幾乎總是指作為名義基督徒的美國白人)。 但也許最常見的做法是,將難民說成是一種威脅。

正如我們在過去幾年中所看到的針對敘利亞和庫爾德難民一樣,我們很快就會聽到那些堅持不懈爭辯說阿富汗難民是恐怖分子的呼聲,或者至少是說他們可能是,因為他們 “未經審查”,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 這些說法並不真實。

正如特朗普政府的前高級國家安全官員伊麗莎白·諾伊曼(Elizabeth Neumann)所展示的那樣,即使一個恐怖分子想玩二十年的長線遊戲,假裝成一個親西方、反塔利班的人物,對所有這些難民的審查過程是緊張而嚴格的,使用了大量的生物識別和生物統計檢查。 而且正如諾伊曼所指出的,與關於難民的這種言論相隨發生的,幾乎總是針對難民的犯罪、暴力的增加。

難民遷入你的社區,不是為了恐嚇你或“取代”你。 相反,他們將尋找機會開始新的生活——他們的兒子不會被謀殺,他們的女兒不會被被嗜血的暴君強姦。 從這點看,他們和無數到美國尋求庇護的人是一樣的。 你可以在你鎮上的國慶節遊行中看到他們中的許多人;他們往往是揮舞着最大的美國國旗並為愛國的喜悅而哭泣的人。

這些難民中的一些人是你在基督里的兄弟和姐妹。 有些人將是你 未來 在基督里的兄弟姐妹。 不過,無論他們是否如此,他們當中每個人向我們反映出的,是一位按照祂的形象創造人類、並愛我們每一個人的上帝的形象。

針對難民的恐懼是為了讓我們處於一種緊急狀態,將所有我們不非常熟悉的人和事視為一種威脅。 這使觀眾被始終吸引到電視節目上、聽眾不斷給廣播節目打電話,捐贈者源源不斷地給政客和利益集團捐錢。 這種邊緣系統的超控,甚至會使熟悉《聖經》的基督徒忘記耶穌給我們的最基本的誡命,即愛和關心弱勢群體。

正如小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在1963年所寫的那樣,在耶穌寓言中,祭司和利未人避開了耶利哥路邊被打傷的人,他們可能沒有感到殘忍或無情。 他們可能很 害怕,而且可以理解。 通往耶利哥的道路是暴力犯罪分子的危險前哨。 那些匆匆走開的很可能認為他們會是下一個被打的人。

“也許劫匪還在附近,”金寫道。 “也可能地上的傷者是個騙子,希望把路過的旅行者吸引到他身邊,以便快速而輕易地搶劫它們。 我猜想,祭司和利未人問的第一個問題是:‘如果我停下來幫助這個人,在我身上將會發生什麼?’”

有些時候,我們被呼召對鄰里給予真正危險的愛。 從撒瑪利亞人對耶利哥路上傷者的照顧中,我們看到了這一點。還有,早期教會克服了恐懼,不怕那個曾迫害教會、名為大數人掃羅的恐怖分子可能假裝成門徒,從內部傷害它們(徒9:26)。

就阿富汗難民而言,我們自身甚至沒有面臨任何接近這種程度的危險。

恐懼有時甚至會淹沒我們最深刻的信念。 我們開始以自我保護的方式行事,使我們甚至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想象中的威脅出手。 但《聖經》告訴我們,“愛既完全,就把懼怕除去”(約一4:18)。 這應該提醒我們,當我們發現自己問“誰是我的鄰居?”時,我們問的是錯誤的問題。

羅素·摩爾(Russell Moore)領導《今日基督教》的公共神學項目。

翻譯:吳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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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會是關於失敗

奧林匹克夢想激勵無數人去追求他們永遠無法實現的目標。這也是為什麼說它是一件好事。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24, 2021
Dean Mouhtaropoulos / Getty Images

我仍記得第一次看到它時的感受。 那是在1984年,奧運會在洛杉磯舉辦。 全球各地的家庭圍坐在發光的電視機前,奮鬥和勝利的故事湧入他們的客廳。

我當時只有八歲,如痴如醉。 火炬傳遞、開幕式、卡爾·劉易斯(Carl Lewis)、埃德溫·摩西(Edwin Moses)、瑪麗·盧·雷頓(Mary Lou Retton)的非凡表現,一次又一次,美國國旗在獎牌儀式上飄揚、流着淚的運動員唱着我們的國歌——這一切都讓我着迷。 最吸引人的是男子體操隊贏得了金牌。 我的靈魂升騰起來。

或許你見過大海邊碼頭上的海鷗。 當風向恰好時,鳥兒只需伸出翅膀,就可以騰駕於的氣流之上。 就是這種感覺。 那是一個夢,一種渴望,也是靈魂的飛翔。

這種渴望改變了我的生活。 它激勵我開始了體操職業生涯。 當我躺下入睡,它使我的腦海充滿輝煌畫面。 它支撐着我度過無數次的訓練和一系列令人痛苦的傷病。 它把我帶到全國各地,甚至是大洋彼岸,當我成為了全國青少年全能冠軍和國家隊成員。 它甚至把我帶入了一所我根本無法負擔的大學,並在大一時讓我為斯坦福大學獲得了NCAA(美國全國大學體育協會)的冠軍。

然後,它卻轟然傾倒了。 在1996年奧運選拔賽前的幾個月,我從單杠上摔下來,摔斷了脖子。 轉眼間,我的體操生涯以失敗告終,我還被判處終身脊柱損傷和慢性疼痛。

作為一個有信仰的人,我相信那段經歷充滿了上帝的旨意。 宇宙充滿了目的,處處滲透着意義。 正如詩人所寫,“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你都寫在你的冊上了。” (詩139:16)。 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這有 什麼 意義? 如果只是以受傷和失望告終,那麼這數千小時的訓練和艱辛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 其中的意義何在?

當我在電視上觀看東京奧運會時,同樣的問題進入我的腦海。 又一次,我們看見在不可能的困難面前獲勝的故事。 我們也看見更多失敗的故事。 許多運動員發現自己的故事突然斷了脈絡。 傷害和意外介入其中。 原本被期冀獲勝、甚至將主導比賽的運動員紛紛落敗。 如果稱這些為“失敗”聽起來會顯得刺耳,那或許是因我們還沒有認識到失敗可以是一個怎樣的夥伴。

事實上,奧運會都是關於失敗的。 奧運會毫無疑問地引發了大量的失敗。

絕大多數參加奧運會的運動員根本得不到獎牌,更不用說金牌了。 許多在一個項目獲得金牌的選手在其他項目中也會落敗。 然後,當然,絕大多數人早在爭取進入奧運代表隊這一點上就失利了。

以女子體操為例。 僅美國就有數百萬女孩練習體操,每年都會有數萬人參加比賽。 然而每四年最多只有六個人能進入奧運代表隊。 如果有一百萬個女孩因看了西蒙娜·拜爾斯(Simone Biles)或蘇妮莎·李(Suni Lee)的比賽,懷着奧運夢報名參加體操班,也許其中九十九萬九千九百個女孩將無法圓夢。

當然,在這條道路上會有一些小小的勝利。 但即使是那百萬分之一進入奧運代表隊的體操運動員,也會對失敗愈加熟悉。 學習新的技巧和新的常規動作都勢必經歷無數次的失敗。 即使是像拜爾斯這樣具有絕對優勢的體操運動員,也必須在看似無止境的連續失敗中奮力堅持。然後當她踏上奧運舞台時,她的故事可能會變得更複雜。 美國隊的每一位體操選手都經歷了她的成功和失敗。 傑德·凱里(Jade Carey)前一天晚上還在哭泣,第二天就戴上了金牌。

重點不是要批評運動員。 重點是失敗對於運動生涯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奧運夢激勵着全球數千萬甚至數億人去追求他們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但在為這些夢想奮鬥的過程中,如果幸運的話,他們會超越他們本來要成為的人。

我曾向許多奧運選手詢問他們的經歷。 他們都公認的一點是,這經歷從來都不僅僅關乎奧運會本身。 這其實是關於在努力追求卓越的過程中他們成為了怎樣的人。 很大程度上,這是失敗對他們的造就。 勝利,當它真來到時,也是弔詭的。 它威脅要除掉失敗所成就的一切。 勝利對靈魂更危險,失敗卻更有教益。

“失敗使我們更強大”並非只是一句世俗格言。 失敗並不總是如此。 有些失敗如此具有破壞性或如此徹底,以至於很難找到一條救贖的路徑。 一些失敗把我們變得苦毒而不是更好。

然而,若我們願意從它的指引中學習,失敗可能是發生在我們身上最好的事。 《聖經》中充斥着失敗的故事。 如果亞伯拉罕和摩西未曾失敗,他們能成為信仰的典範嗎? 大衛能寫出他的詩篇嗎? 《傳道書》中的夫子試圖在屬世的追求中找到意義,我們卻因他在失敗中獲得的智慧而蒙福。 如果彼得和保羅未曾因他們的失敗而謙卑,他們會成為神手中合用的器皿嗎?

回首往事,我才看得清晰。 失敗——我一路所經受的失敗,以及因受傷而未能進入奧運代表隊的失敗——如此深刻地塑造了我,以至於我幾乎不知道若沒有它我將會成為誰。 它讓我看到了自己的盡頭。 它讓我學會了憐憫。 它讓我看到了自己的許多罪孽和缺陷。 它讓我看到我需要一種超越自己的力量。 它照亮了上帝的恩典。 在某些方面,奧林匹克夢想扮演着類似於律法的角色(羅3:20,7:7)。 作為一個完美的理想,它激發了我們的努力、失敗,並最終承認我們的弱點,和對神的完全依賴。

與其他無論是否進入奧運會的運動員一樣,我的體操生涯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掙得幾個閃亮的金牌榮耀時刻,而是為我接下來的生活做準備。 它從來不是為了讓我成為冠軍。 而是要將我培養成一個器皿。

在我的職業生涯結束后,一位年長的體操運動員告訴我:“你學會了如何在一件事上做到出色。 現在把你所學到的一切都拿出來,在其他方面也有所建樹。” 這似乎是很有幫助的建議,也許這也正是當時的我需要聽到的。 但我那時還未能拋開對勝利的崇拜。

現在,25年過去了,回首過往我有了不同的看法。 對於運動員和我們所有經歷過失敗和失望的人,我想說:你已經學會在與神的團契中經歷失敗。 現在再去失敗一次,把失敗當作朋友來迎接。 因你的失敗會磨鍊你,如果你允許它這麼做的話。 它將越來越多地塑造你,使你成為基督的模樣。 在變得像基督的過程中,你會成為榮神益人的器皿。

提摩太·達林波爾(Timothy Dalrymple)是《今日基督教》的總裁兼CEO。 在Twitter上關注他@TimDalrymple_。

翻譯:許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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