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期一次基督教特會結束後,一個受同性吸引的朋友(same-sex attraction,以下簡稱SSA)來找我,跟我說了句令人心碎的話:「我以為跟隨耶穌的軛是輕省的。」他說,一些回應這類議題的基督教領袖說的話讓人覺得對耶穌忠心意味著等待耶穌去改變祂尚未改變的「東西」,或是,「好像上帝寧願我對人們說謊,說我再也不是同性戀了」。他很想哭,他說。
(編註:在美國基督教圈,Same-Sex Attraction Christian (簡稱SSA) 意思為「受同性吸引的基督徒」,不完全等同於「gay (同性戀)」的概念,gay一詞更常用於意指 「有實際同性戀(性)行為」的群體。)
我朋友的故事只是福音派教會和LGBT群體之間有時緊張的關係的一個例子。他和我以及其他參與Revoice社群的人是基督徒裡的少數族群,但我們的人數在逐漸增加中。我們是一群渴望誠實地面對我們受同性吸引的感受,同時堅定地委身順服聖經教導的性倫理觀——也就是順服上帝對所有人類的設計,無論我們的性吸引力或性取向為何。
關於同性戀身份的討論並非新鮮事,但相關討論近幾年來已愈發敏感尖銳。在《納什維爾宣言》發布之後,越來越多的教派也發布了他們對於婚姻和性的原則聲明。
美國長老會(PCA)和北美聖公會皆發表了理事會報告或立場聲明,談及在教會裡提到性少數會友時所使用的詞彙等議題。與此同時,聯合衛理公會正在討論是否要在下次會議裡分裂,因爲他們在是否認同一些同性戀會友結合(婚姻)的事上產生分歧。
所有這些討論對我而言都是很私人的事情。我在神學上左右兩派不同邊的朋友都視我為受同性吸引的基督徒來與我交流及理解我。但公共領域(無論是教會或世俗社會)則待我不那麼的仁慈。在我第一次分享我的故事後的幾年裡,我與公眾之間的互動變得更加兩極化,一些對像我及其他SSA基督徒的譴責也更加絕對化。
在保守派評論家那裡,我們聽到「只要受到同性吸引就是有罪的」,而自由派神學家則指責我們這樣是「壓抑性取向,導致LGBT青少年自殺」。雖然上述這兩派的結論不同,但他們得出的結論卻奇妙的相似,他們認為,使用「SSA基督徒」之類的詞彙是「有罪的」或「沒有智慧的」,並聲稱,使用這些詞彙意味著我們將性取向視為我們生活的首要重心。
然而,SSA基督徒對正統教會來說並不是一種威脅,而是產業。
首先,跟大家所以為的不一樣,會繼續在保守教會聚會的性少數群體並不渴望人們認同他們的性取向。即使得面對孤獨感或徹底被拒絕的感受,我們仍然留在保守派教會內,只因我們信實的委身於聖經的教導。我們深信耶穌比在性上得到滿足更美好,如同許多異性戀神父選擇獨身那樣,我們之中許多人委身於獨身,因為我們相信聖經教導的性倫理。
正如格雷格·約翰遜(Greg Johnson)在《仍有時間去關心:我們可以從教會試圖治療同性戀的失敗裡學到什麼?》一書裡所寫:「誠然,我的信仰讓我付出的代價遠超過十一奉獻,但上帝的子民並沒有讓我覺得孤單。我的故事是:耶穌抓住了我的心。祂值得我付出一切。」這是那些依然在性道德層面持守聖經觀點的教會裡聚會的SSA基督徒的見證。我們用我們的全人、全心、全意去衡量跟隨耶穌的代價,並發現祂值得。
第二,我們是因著原則留在教會,而不是為了在抽象的話語權戰爭裡獲得抽象的政治利益。再說一次,在一個神學上保守的教會裡做一個SSA基督徒是很艱難的。無論是在基督的肢體裡還是在整個美國文化裡,獨身都是個難以維持的承諾,尤其是長期性的。伴隨這樣的委身而來的是夢想和期待的破碎,特別是對我們這些在福音派教會長大、深受純潔文化傷害、渴望婚姻的人而言。
在純潔文化運動(Purity culture)的全盛期,我是一個被自己的性取向嚇壞了的高中生,我想知道上帝什麼時候會給我一個神蹟般的醫治,然後給我一個丈夫和孩子。同性對我的吸引力被教會譴責為「使我與上帝分離」的東西,無論我多麼愛耶穌。
身為一個單身基督徒,我沒有在教會裡聽到對單身生活的支持,我更常面對的是立意良好、決心為我找到丈夫的人。但我還是留下來了,儘管得面對孤獨、誤解和偶爾教會會友們談話裡的恐同言論。我堅持了下來,是因為我深信我身為一個獨身的SSA基督徒的生活,如同我在教會裡見到的任何婚姻一樣,都是福音的真實寫照。
即使直到今天,我在教會裡仍會經歷到緊張的關係。不過,上帝已改變我對祂能如何滿足我身為人類對支持感及親密關係的期待的看法。我不再渴望婚姻,而是擁抱我生命中那些關係深厚的朋友,用心培養這些關係,以獲得一生的愛和支持。
最後,我們的存在對教會內跟教會外的人而言都是一種見證。一位朋友曾告訴我,她無法想像有誰能比委身於獨身的SSA基督徒還更有說服力去教導青少年聖經的性倫理(例如守貞、不看色情片)。
她認為,在一個被「跟隨你的心」和「活出你自己的真理」這兩個口號綁架及鼓動的世界裡,有誰能比那些「明明在進步派教會和整個世俗文化裡都能更輕易找到愛和被接納,但卻選擇忠於神的設計的人」還更能展示一種不願流落於世界價值觀的生活方式呢?
舉個活生生的例子:我一個朋友最近轉述了他在教會收到的一個青少年的評論。這個學生感謝他在青少契小組裡分享他的性取向及對獨身主義的委身。一個青少年說:「你是我在教會裡遇到的第一個真正為耶穌放棄一切的人。」
像這樣的感概,是我們這些獨身的SSA基督徒之所以如此頻繁的公開我們的性取向的原因。我們希望未來世代的耶穌的跟隨者知道,身為一個受同性吸引的基督徒,我們的人生不僅可以過得豐盛,而且是能給予他人生命力的。我們希望能為不倚靠血緣及性關係建立的「屬天家庭」的概念樹立榜樣。為什麼呢?因為聖經告訴我們,這樣的親密關係和連結將會持續到永恆裡,而婚姻卻不會延續至永恆裡(馬太福音22:30;馬可福音12:25)。
如果我們想讓下一代相信「性和婚姻不是實踐及延續基督徒群體的終極來源」,那教會最好確保我們不會「拒絕那些其存在本身就能證明這個事實的人」。
貝卡·梅森是Revoice機構的執行董事,也是鵜鶘計劃的創始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