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輕的時候有幸見證了基督教靈命塑造運動的興起。
現代模式的靈命塑造運動開始於1978年,當理查德·傅士得 (Richard Foster) 撰寫了如今已成為靈命塑造標準教科書的《靈命操練禮讚》。此書出版後短短幾年內,原先沒聽過「獨處、靜默、默思」 等概念的基督徒也開始有了這樣的靈命操練。
隨著這樣的好現象不斷增加,傅士得注意到許多基督徒是獨自做著靈命操練,很需要別人更多的引導。於是在1988年,他邀請魏樂德 (Dallas Willard)、我、及其他一些人跟他一起組織一個名為 Renovaré (拉丁語意思為「更新」) 的靈命塑造事工。
魏樂德在南加州大學擔任哲學教授40年,是福音派及新教主流靈命塑造運動中最重要的先驅之一。他是傅士得的摯友,事實上,是魏樂德先教傅士得關於靈命塑造的知識。而靈命塑造也不是基督教信仰裡的新鮮事,而是根基於久遠的教會傳統。
在靈命塑造運動的初期我們經歷了不少的阻力。一些福音派人士覺得我們傳遞的信息很危險,是魔鬼的工作。他們會聚在我們辦的小型特會外面,舉著「警醒: 新紀元運動是異端」之類的牌子。但靈命塑造運動還是持續成長。
與魏樂德深交的數年之間,傅士得一直鼓勵魏樂德將與靈命塑造有關的知識寫成書。魏樂德最終寫了多本有影響力的書,如《靈性操練真諦》;《心靈的重塑》; 及他的代表作《21世紀天國導論》。
其他不少人也加入為靈命塑造運動而努力。尤金·畢得森 (Eugene Peterson) 的不少著作都成為暢銷書。天主教思想家如托馬斯·默頓 (Thomas Merton) 和亨利·努文 (Henri Nouwen) 的書也被長老會和衛理公會 — 甚至一些浸信會的基督徒隨身攜帶。詹姆斯·休斯頓 (James Houston) 在維真神學院 (Regent College) 為靈命塑造運動建立學術基礎。1992年,魏樂德在富勒神學院 (Fuller Theological Seminary) 的教牧博士學位開了最受歡迎的一堂課: 「靈命及事工」。也因為這堂課太受歡迎的關係,富勒神學院聘我做魏樂德的助教,我一做就做了快十年。
2005年,我們在丹佛舉辦 Renovaré 的國際特會,有超過2,500人參加了這個特會。我走進會堂的時候有點不知所措。我跟傅士得說:「局勢完全變了。不到20年,我們就從整天被開罰單的人變成了主流。」
這是真的。局勢完全變了。越來越多牧師和會友開始讀跟靈命塑造有關的書籍。不少其他與靈命塑造有關的事工也成立了。基督教出版社為靈命塑造另創了書籍系列跟專區。大學及神學院也開始有研究所程度的靈命塑造課程。
我還注意到甚至連牧師的頭銜都變了;教會職員裡有越來越多的「靈命塑造牧師」,而不是「教導型牧師」或「門訓牧師」。
但在那十年裡,我還私下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魏樂德對靈命塑造運動的未來有嚴重的擔憂。
先知性的擔憂
直到2013年魏樂德去世的這些年間,我跟他就靈命塑造運動的興起有了幾次深入的談話。魏樂德跟我說,他很高興人們對靈命塑造有興趣,因為這表示教會裡的人感到靈裡飢渴,有屬靈的需求。
但他擔心這個運動的焦點會變成靈命操練的「實踐」,而不是靈命操練原本的「目的」。魏樂德覺得這最後會退化成對「方式」的過度關注 — 關注「如何」操練靈命而不是「為何」操練靈命。
魏樂德還擔心教會誤把靈命塑造視為增長教會人數的工具 — 但因為靈命操練應該無法讓聚會人數成長 — 教會領袖會因此將靈命塑造歸入教會眾多事工的其中之一,而不視它為教會使命的核心。
最後,他擔心各種不同的靈命塑造事工會相互競爭 — 而不是合作 — 只為了證明自己的事工最有效,以及為了事工能存活下去。
近十年來我一直在反思魏樂德的這些擔憂,我開始覺得他的擔憂是先知性的。今天,人們非常強調每個人獨自進行屬靈操練。幾乎每週我都會收到一本關於基督徒成長的新書,也幾乎所有這些書都是關於一種特定的屬靈操練方式,比如放慢速度、獨處、禁用科技產品、九型人格、寫感恩日記、或製定人生原則。他們在強調「如何」操練某種方法的同時也強調會從中得到什麼樣的益處,但他們往往忽視要幫助讀者真正理解「為何」要如此操練自己的靈命。
我確實常看到教會努力想把靈命塑造融入會眾的日常生活裡。雖然很多教會都有靈命塑造及門訓計畫,但這些計畫、小組、活動常常獨立於其他部門在運作。教會沒有把靈命塑造視為所有基督徒生命裡不可或缺的一個層面。
而我也已經見到 – 甚至是親身經歷過 – 魏樂德曾警告過的那種靈命塑造事工及團體間的互相競爭。我很少見到魏樂德認爲應該有的那種合作關係。
在我們最後幾次談話中,我問魏樂德,如果他的擔憂成為現實,會有什麼危險?他回答:「(基督徒) 生命無法被轉變得更像基督的危險」。
這就是問題的核心: 基督徒靈命塑造的重點在於「塑造」— (基督徒) 被塑造有基督的形象 (林後 3:18;加拉太書 4:19)。重點不在於訓練、計畫或方式。而是:人們是否越來越像基督?這是魏樂德最關心的問題。
擔憂#1:只有操練卻沒有生命的改變
由於魏樂德已經過世,我最近進行了一次「聆聽之旅」,與他最親密的幾位同事和家人討論了,如果魏樂德還在,對於靈命塑造運動目前的狀態及未來的方向會說些什麼。我和傅士得、約翰‧奧伯格 (John Ortberg)、史蒂夫·波特 (Steve Porter);基思·馬修斯 (Keith Matthews)、魏樂德的太太簡·魏樂德 (Jane Willard),及他的女兒貝基·威拉德·魏樂德(Becky Willard Heatley) 都深聊過。這些談話很有啟發性且鼓舞人心,但也參雜些警訊及讓人擔憂的事。
要理解魏樂德的擔憂,首先要了解他所提出的靈命塑造模型。而他模型的核心思想為「以基督的心為心」。魏樂德認為這句話的意思是,以耶穌的視角來看天父的品格、人類的天性,以及我們現今身處的上帝的國的真實狀態。
在魏樂德的教學裡,禱告、獨處及背誦經文等操練只是靈命塑造的一部分。第二部分是聖靈的工作,第三部分則是學習因著知曉「神的同在及大能」而能以此視角來看待人生中所有的事件及試煉。
魏樂德的擔憂之 一 而他也精準的預測到了 — 就是人們變成對靈命操練的方法 (雖然不可或缺) 感興趣遠勝過其他兩個部分。他是怎麼知道這會發生的呢?因為這些靈命操練的方法雖然有點挑戰性,但很快就能有成就感。也因為要去衡量一個人的屬靈成長並不容易,但要知道一個人是否完成了某項屬靈操練很簡單。如果我花5分鐘禱告或15分鐘讀一本靈修書籍,我會覺得自己做了一些「很屬靈的」事。而這些行為可能會讓我們有種與上帝很親密的感覺。
但這也可能變成律法主義的行為,犯下跟法利賽人一樣的錯誤。法利賽人禁食、捐錢及禱告都是為了「被人看見」(馬太福音6章)。律法主義是一種為了能「得到什麼」的思維模式 — 例如認為我這週有禁食禱告,所以我能得到上帝的祝福。如果我們相信上帝會根據我們的靈命操練來給予處罰或祝福,我們的靈命操練很快就會變成律法主義。
幾年前,我教會的一位女士覺得她每天必須有段「安靜時光 (英文為Quiet Time,讀靈修書籍每天的進度)」才能得到上帝的祝福。很快她又覺得,如果她安靜更久一點,就會得到更多的祝福。她的最高紀錄是曾在禱告時間內一次讀了七本靈修書籍。我跟她說,屬靈操練的成果只有兩種: 讓我們與上帝更親密的連結,以及給我們拒絕罪的力量。當她終於理解這一點時,她對屬靈操練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
貝基·魏樂德·希特利 (Becky Willard Heatley) 和我聊到,她父親擔心這些屬靈操練會被「過度吹捧」且與「一個人的生命是否改變」再也無關。「他覺得這很危險,」她說,因為這些操練最後變成了一種偶像崇拜 ——「手段」最後變成了「目的」。我們變得重視操練勝過重視上帝、打破罪的綑綁、及對自身靈魂的照顧。
《靈命塑造及靈魂關懷期刊》的編輯史蒂夫·波特 (Steve Porter) 和魏樂德的交情很好,他認為魏樂德對於過度吹捧屬靈操練的擔憂在於,它忽略了歷史上、神學上、人類學上、及聖經經文中對於「為何」要有屬靈操練的理解及教導。
關於這點,我其實親身經歷過。有次我被邀請在一間大型福音派教會中演講關於靈命塑造。接待我的是這間教會的靈命塑造牧師,她很興奮地跟我展示她在這個職位上做的事,以及詢問我能給她什麼意見、幫助她帶領會眾在靈命上成長。
她迫不及待給我看他們花了一年完成的大工程:一個戶外的祈禱迷宮。我很驚訝,甚至有點震驚。這是一間福音派教會,而「祈禱迷宮」的概念在福音派圈子裡常與異端操練有緊密的關聯。但它在這裡成了一個巨大又美麗的景觀設計。她跟我說這個設計很受大家的歡迎。
我問了她幾個問題。首先,為什麼她會覺得上帝要她創造這個迷宮?她說,在祈禱迷宮裡的經歷讓她的信仰有很大的突破,她希望其他人也能有這樣的經歷。她還說,走在這個迷宮裡時,她的內心有很深的平靜。
我再問她是否有和會眾介紹祈禱迷宮在基督教歷史上的事蹟以及它的用途?她回答她有做一本小冊子教大家如何使用祈禱迷宮。
最後,我問她希望這個祈禱迷宮能為會眾帶來什麼?她說她想讓會眾明白屬靈操練的重要性。她覺得如果祈禱迷宮很受歡迎,能證實她在這間教會的牧養很有果效。
當我以魏樂德的擔憂來反思這個案例時,我覺得核心的問題不在於祈禱迷宮是否是基督教正統的屬靈操練,也不在於它是否能為人們帶來內心的平靜感、該如何正確的使用祈禱迷宮。更不在於它是否能驗證一個牧師事工的成果。
雖然現在有不少書都強調屬靈操練的重要性,但屬靈操練並不是為了減輕生活壓力、讓人生更有秩序、讓我們更了解自己、有「屬靈經驗」、或是獲得其他屬靈操練能帶來的附加好處。所有這些事情對於「變得更像基督」這個目標來說都是次要的。
我們之中不少人已經把屬靈操練變成某種形式的偶像崇拜。把它從歷史、聖經教導、神學和人類學的理解中脫離出來。我們無意間認為這些操練能改變我們的生命。但這些操練若沒有上帝參與其中,就沒有任何力量。
我們要小心不讓屬靈操練遮住了操練本身的目的:加深我們與上帝的關係,為上帝的恩典能在我們的生命裡動工留些空間。
擔憂#2:沒有D的ABC
魏樂德的另一個擔憂與教會有關。他非常重視地方教會,並相信地方教會的任務之ㄧ就是實踐基督的大使命: 培育門徒 (馬太福音 28:16-20)。魏樂德的書《大使命與大抗命:再思耶穌的門徒訓練》的核心教導是,許多教會都忽略了大使命的核心:「使人成為門徒」,這句話的意思是「教導他們遵守我所吩咐你的一切」。
魏樂德認為很多福音派教會的重點常常是「培育基督徒」,而不是培育門徒。這兩個詞聽起來是同個意思,但其實不是。魏樂德常常說,一個人可以是個基督徒 (承認信仰告白) 但卻不是——甚至不打算成為——耶穌的門徒。換句話說,一個人可以因為相信基督教教義(例如「耶穌從死裡復活」)而確信自己是個基督徒,但同時卻不打算根據耶穌的教導來為人處事 (例如:「祝福那咒詛你的人」、「愛你的敵人」等等)。
魏樂德認為這種現象植根於更深層次的東西:我們傾向用什麼標準來衡量教會的事工。魏樂德將這些常見的衡量標準稱為「ABC」— 出勤率 (Attendance)、建築物 (Buildings) 和現金 (Cash)。例如,如果我們看到一個有大約75個會友的教會在一個老舊建築裡聚會,而且只有為數不多的錢支付員工或事工的費用,我們可能會認為這個教會是 — 如同傅士得形容的那樣 —「教會屆計分板上的一筆失敗」。反之,當我們看到一個每週有5000多個會友的教會在一個大到必須用高爾夫球車接送會友的大型建築群裡聚會,以及有著能資助無數事工的資金,我們可能會覺得這間教會是個巨大的成功。
但魏樂德熱切地相信不應該用ABC來衡量教會的「成功」 (如果一定要用這個詞的話) 而應該用 D — 門徒訓練 (Discipleship) 來衡量。魏樂德指出,耶穌對於建造更大間的教會沒有興趣,祂對建造「更大的基督徒」更有興趣。以這標準來看的話,一間雖然只有75人,但每個會友生命都越來越像基督的教會,可能比一個不怎麼重視培育門徒的5000人教會還成功得多。
魏樂德認為靈命塑造不該只是教會眾多事工的其中一項,或是只有在退休會時才會用到;相反,它是會友們教會生活的核心。
在缺少門徒訓練的教會中,已經進入更成熟的信仰生活的會友往往會覺得孤單。這其實是柳溪社區教會 (Willow Creek Community Church) 在2007年做的一項備受關注的研究的結論。大型教會的焦點常常是把慕道友變成基督徒,且他們通常很成功。但每當這些人中的一些人開始在屬靈生命上有所成長時,他們會覺得沒有地方適合他們。
這些渴望有更深的屬靈生命的人在靈命塑造事工裡找到避難所: 例如去露絲·黑莉·巴頓的轉化中心 (Ruth Haley Barton’s Transforming Center)、Renovaré 事工、王國生活學院 (the School of Kingdom Living) 或學徒學院 (Apprentice Institute)。對於許多在地方教會無法得到靈命灌溉的人只能來這些福音機構尋找能和他們一起成長的屬靈社區。
與魏樂德密切合作的阿蘇薩太平洋大學(Azusa Pacific University) 神學院教授基思·馬修斯(Keith Matthews) 跟我說:「魏樂德預先見到,創造一個能一起在屬靈生命上改變及成長的屬靈社區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看到對大多數人來說,靈命塑造是個人自己努力的事。但是沒有屬靈社區的一同努力,持續在靈裡成長是非常困難的。」
自從我們開始了Renovaré事工後,我們常常看到人們在經歷了屬靈生命的成長後,發現自己的教會沒有這麼歡迎他們分享這些經歷,甚至對他們的努力充滿敵意。一對夫婦在上過了Renovaré 的所有課程並經歷了生命極大的轉變後,回到了他們在德州的地方教會,希望跟會友分享這種門徒訓練的方法。主任牧師說他們可以帶一個小組,但他不會特別支持。這個小組就這樣持續了十年。然後,當主任牧師親自參加一個靈修課程後,他才確信這是基督教信仰的核心,並鼓勵整個教會都參與進來。
要在教會內推動全教會性的靈命塑造常常會遇到一個障礙: 就是這樣的努力並不會讓教會人數增加。魏樂德知道如果一個牧師致力於這樣的門徒訓練,甚至可能會導致教會出席人數下降 — 魏樂德稱之為「神聖的減少」。門徒訓練和靈命塑造是緩慢且困難的過程 — 尤其在一個講求效率和簡單方法的世界裡 -– 更是個艱難的任務。
「說牧師拒絕推廣靈命塑造只因為這不能直接帶來人數增長,是不公平的,」約翰·奧特伯格 (John Ortberg) 跟我說。「他們只是忽略了靈命塑造,因為忙於靈命塑造會讓他們沒有時間去做那些能增加教會人數的事情。」
雖然許多教會現在會聘請「靈命塑造牧師」,但這些牧師裡有許多人幾乎沒有受過靈命塑造及其歷史和神學基礎方面的培訓。例如,在造了迷宮景觀的教會時,我問靈命塑造牧師她在哪裡接受過培訓。她說她從來沒有受過正規訓練,但靈命塑造是她的「熱情」,所以主任牧師賦予她這個職位。
我的重點並不是要批評這位牧師或其他人缺乏訓練。但正如史蒂夫·波特所指出的那樣,這些立意良善但對靈命塑造沒有受過更全面的神學、歷史和人類學訓練的牧師們,很可能最終會體現了魏樂德的第一個擔憂:專注於靈命操練的方法而不重視屬靈生命的全面轉變。
魏樂德在《心靈的重塑》中寫道:「我幾乎從沒遇過一個服事基督子民的教會領袖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或以自己知道的最好的方式來服事基督 — 常常是犧牲捨己的方式 — 而且他們的服事也頗有成果。但我們總是需要知道怎麼做會更好。」
擔憂#3:彼此競爭而不是合作
魏樂德最後擔憂的一點,是隨著靈命塑造運動的發展而衍生其他相關的事工機構。他一方面很高興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建立靈修中心、機構以及學術和非學術的培訓課程。但另一方面,魏樂德敏銳地意識到一個潛在的問題:他擔心這些事工的領導人會將其他人視為競爭對象,而不會彼此合作。
我自己也經歷過這樣的事。 2009 年,我提出要在Renovaré事工裡建立一個由我負責的新課程計畫。但傅士得跟其他人覺得是時候讓我自立門戶了。換句話說,他們覺得我可以創建自己獨立的事工了。所以我們在那年晚些時候在朋友大學建立了基督教精神形成學徒學院。那年年末,我們在富蘭滋大學 (Friends University, 或被稱「朋友大學」) 裡開辦了基督教靈命塑造學徒學院 (Apprentice Institute for Christian Spiritual Formation)。
但我幾乎馬上就意識到,任何一個我們研發的課程以及分享的資源都會成為其他靈命塑造事工的威脅。我潛意識裡也有把這些機構視為競爭對手的試探。我跟魏樂德分享我的感覺,他說這也是他對靈命塑造運動的擔憂:「需求如此之大,就算所有這些機構一起合作都不一定能產生影響了。」
而這樣相互競爭的現象並不新鮮。自使徒時代以來,教會中彼此的競爭一直很普遍——「我是屬保羅的、我是屬亞波羅的、我是屬磯法的」(林前1:12; 3:4)。魏樂德知道這種事不僅會在教會內發生,教會跟教會之間也會。
我曾邀請魏樂德向一群牧師演講。他引導式的提問大家:「牧師最重要的工作是…」然後停頓住。我們全都靠過來急著聽到答案。他接著說:「牧師最重要的工作是為他所在的那個地區的其他間教會能成功而禱告。」
這個答案跟我們原本以為會聽到的完全不一樣。我以為他會說,「牧師最重要的工作是時常背誦跟默想經文」,或者「有規律的安息日」。
但魏樂德解釋說,如果傳道人能真誠地為他所在地區的其他教會 — 那些會自然被視為競爭對手的教會 — 禱告,這個傳道人的心就是真的與上帝的國度同步。 「畢竟,」 他說,「我們本來就是同一隊的。」
對別人的教會或靈命塑造事工有競爭的心態也許是人類的天性。但如果我們真心想以基督的心為心,那這種競爭的心態很明顯就跟神的國度的價值觀不同步。我們在同一隊裡,若我們全心追求天國的好處 (而不是自己的益處),這才是我們的生命已被基督轉變得更像祂的證明。
我朋友詹姆斯·卡特福德 (James Catford) 長期帶領著Renovaré事工,他用二戰敦刻爾克營救的比喻來解釋魏樂德說的那種精神。
在這場戰爭的關鍵時刻裡,有成千上萬的英國及盟軍部隊被困在法國的敦刻爾克 (Dunkirk, France)。跟同名電影中描述的ㄧ樣,軍隊不斷受到德國空軍的威脅,卻沒有足夠的海軍艦艇來救他們。所以政府號召英國平民用自己的小船來接士兵們。
於是,各種形狀大小的船隻帶回了超過338,000名英國人及盟軍部隊。有些人認為如果沒有這麼團結的努力,德國就會打贏這場戰爭。
在靈命塑造運動裡,如果我們要避免魏樂德的擔憂成真,那每個有「船」的人 — 無論是事工、課程、書籍、靈修中心、播客等 — 都需要團結起來為這個需求極大的目標努力:培育門徒,牧養出生命真的被基督改變的基督徒。
願我們時時警惕於相互競爭會帶來的危險;願我們不斷謙卑地禱告求耶穌讓我們的心與天國的價值觀保持同步。因為我們真的都在同一艘船上。
不久前,我跟 Renovaré 的新任主席泰德·哈羅 (Ted Harro) 開了一小時的Zoom會議,討論關於我旗下的兩個靈命塑造事工。
「我只有一件事想說,」泰德對我說。「我們該怎麼做你最好的隊友,幫你做好你想做的事?」
我跟他說,我也有一模一樣的想法。那一刻,我感覺魏樂德彷彿在天上的某個榮耀之處開心地笑著。
司傑恩 (James Bryan Smith) 是朋友大學 (Friends University)基督教靈命塑造課程的講習教授;學徒學院的執行董事,以及《上帝的美麗》的作者。
翻譯: Yi-Ting Ts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