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位仁兄的最高記錄是撐了15分鐘。
通常情況下,他會在10分鐘內睡著。萊伊弟兄(不是他的真名)在講道時似乎就是無法保持清醒。而且他不是一個安靜的睡眠者。他偶爾會打鼾,但多數的時候,他會睡到頭往後仰,嘴角微開,香沉地睡著,我不確定像他這種程度的熟睡聽不聽得到加百列的號角聲。
禮拜結束後,我通常會站在門口目送大家。萊伊弟兄會向我點頭致意並說:「牧師,很棒的講道!」
我必須誠實的說,當年身為一個年輕的牧師,我被這個傢伙深深的冒犯了。如果多數的會眾都在睡覺,我可能會認為問題出於我。但會眾裡有不少人很沉浸於我的講道。所以問題在萊伊弟兄的身上。
我的結論是,萊伊是一個不屬靈的人,他對神的話語毫無興趣。基督徒應該都很重視神的話語才是。若有人正熱情地和你分享福音,你怎麼有辦法睡著?
萊伊弟兄,你對耶穌感到無聊嗎?那為什麼還要來教會呢?你從這樣的偽裝中得到了什麼呢?
對昏昏欲睡的會眾的同情心
然後我和萊伊弟兄進行了一次談話。他告訴我,「我真的很感激你的講道,年輕人。」然後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好吧,至少是我還醒著時聽到的部分。如果你曾注意到我打瞌睡,我真的很抱歉…..」
(哦,我當然注意到了,萊伊,我怎麼可能不注意到呢!?)
「我在吃這種該死的藥,必須每個早上吃,我真的沒辦法保持清醒。我很努力了,但藥效每次都能贏。」
當時年輕而愚蠢的我,聽完這段話後也許得出了萊伊弟兄只是在為他的嗜睡找藉口的結論。但經過這些年後,我稍微成熟了(至少一點點),我思索著會眾裡其他一些「專門在主日睡覺的人」。其中一個是單身母親、ㄧ個是職夜班的員工、還有一個正在接受癌症治療的老人。我突然意識到,他們能來到教會並在這裡睡覺,正是因為他們確實很重視上帝的話語。
他們之中多數的人並不想睡著。他們並沒有低看上帝的話語;他們僅僅有了「身為人類」會有的行為。他們的睡眠並沒有傳遞任何關於不滿我的講道內容或輕視上帝的愛的訊息。畢竟,如同我很喜歡看足球比賽,但在多數的星期天,每當講完道的疲憊感襲擊我時,我也會看球賽看到睡著。
對想睡覺的會眾講道的技巧
今天,我教會裡有位身患癌症的先生,性命垂危。每週日我講道的時候他至少會睡著一段時間。但是有他在這裡是件很快樂的事。在他倚靠滿滿的藥物來維持生命之前,我就認識這個人,我知道他有多麼愛耶穌。
我知道我有講道剛開始時大約5到10分鐘的時間,以及結束前一小段時間的機會能被他聆聽。因此,我會在講道開始的前5分鐘和最後5分鐘放些小東西,加減餵養他一點。通常是一或兩句鼓勵的話,與當天經文有關的東西,讓他進入睡眠前能咀嚼到。
有趣的是,他告訴我的「對他這一週很好、很有幫助」的部分通常與當天講道整體的信息不完全一致。但至少他被餵了他能消化的東西。我知道他能吃下那麼一點點,是因為他喜愛神的話語。
當我們能超越內心的驕傲,學習不把嗜睡會眾的行為往心裡去時,會發生令我們驚奇的事。這樣的練習改變了我的觀點。我的目標不再是要讓他在整個講道過程中保持清醒。我的目標是在他醒著的時候,盡我所能地餵他。這是站在他的處境來愛他的一種方式。如果連使徒保羅講道時都有人能睡著(使徒行傳20:9),那你講道時大概也會有人睡著。
來自想睡覺的會眾的挑戰
上面的建議並不意味著我們應停止努力讓每個人都沈浸於講道並保持清醒。你應該能知道自己是否吸引著會眾的注意力。他們也許沒有睡著,但如果他們在椅子上動來動去、看時間、環顧四周等等,很可能你已經失去他們的注意力了。
如果有人在台下睡著了,而罪魁禍首不是他們吃的藥或工作疲憊,很可能問題出在你講道的清晰度上。
你是否曾在讀一本書時,發現自己已經讀了三頁,仍然無法清楚知道自己在讀些什麼?有可能是因為有什麼東西絆住了你的大腦。可能是一個難懂的詞、一個艱深的概念,甚至是激發出另一條思路的東西。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們的大腦無法繼續前進。
同樣的事也會發生在講道上。當我們敘事的方式不夠清晰的時候,我們說的話必然會絆倒人。我很喜歡愛因斯坦的一句話:「應該盡可能讓一切簡潔有力,但不是減低其內涵」。從這方面而言,昏昏欲睡的會眾可以是我們很好的挑戰。如果在他們的藥效發作之前,我只有幾分鐘的時間能說話,這會促使我用盡可能少的字說盡可能多的東西,並以盡可能簡單的方式說。
講道和聽講道是神聖的事。但我們依然是以人類的本性參與這樣神聖的事,而我們有時是脆弱的。我們的靈魂喜歡聽台上所傳的道,但我們的身體並不總是能配合。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會眾不需要一個憤怒和充滿指責的牧羊人。羞辱睡著的會眾只會助長羞恥文化和律法主義。
站在你會眾的處境以相應的方式來愛他們。即使這意味著你得對著正在和周公下棋的他們講道。
Mike Leake是密蘇里州尼歐肖市(Neosho City)Calvary of Neosho教會的牧師。這篇文章最初刊登於Lifeway Research。
翻譯:Yiting Ts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