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假期即將來到之際,人們通常會特別慷慨及關心他人,尤其會以參與慈善活動來表現。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這樣的氛圍會促使人們去收集玩具、捐贈食物和衣物。許多地方教會甚至因此成立物資派發中心。
但是,如果窮人對於基督徒社群所求的不僅僅只是如此呢?教會是否能給他們一個特別的禮物——一個能一起敬拜並且有歸屬感的地方?
過去十年中,最常被討論的宗教事件之一是,“無宗教信仰的人”或不屬於特定宗教群體者的崛起。如今,他們占了總美國人口的29% ,幾年之內上升了十個百分點。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預測,如果目前的趨勢維持不變,到了2070年,沒有特定宗教信仰的人將成為多數 。
但根據資料顯示,在窮人和勞工階層中,這樣的情況甚至更令人吃驚。里安·布爾格(Ryan Burge)是《無宗教信仰的人:他們來自何處,他們是誰,以及他們要去哪裡》一書的作者,他說,有60%沒有宗教信仰的人 年收低於五萬美元,而且只有21%的人擁有大學學位。
簡而言之,教會歸屬感越來越專屬於受過教育的專業階層。
對一些人來說,這些資料可能表明,宗教信仰與各種能讓人致富的決定有關連。其理論基礎是,信仰和出席地方教會能帶來社會成就。其他人可能會發現,婚姻與社會經濟地位息息相關 ,來自穩定的婚姻家庭中的成年子女,比那些來自離婚、未婚或喪偶家庭的子女更有可能去教會(78%)。也許那些願意對配偶作出承諾的人,最終在社會中也處於更穩定的位置。
然而,根據我牧養工人階層會眾的經驗顯示,問題的根源是另一個更迫切的現實:很多時候,是教會的結構阻礙了窮人能更好地融入基督教信仰群體。當最脆弱的人無法參與穩定的團契關係及從中獲益時,他們面臨著更多的風險。 聚會的時間表是將窮人拒之門外的其中一個阻因,因為傳統教會的聚會時間往往更符合專業階層的需要。主日崇拜的時間主要在週日上午,其他活動則辦在晚上和週末。但窮人和工人階層的日程表往往不穩定,隨時在變化。
即使是那些相較之下時間表更穩定、更有條理的人,也可能在上夜班。別人睡覺時他們在工作,別人在崇拜時他們要補眠。因為教會群體已經形成了一定的習慣和禮儀模式,那些不能參加聚會的人就無法更好地融入教會。 《藍色法案》(blue laws)的取消也是一個因素。這些法規曾廣泛的施行,限制週日進行商業活動的時間。雖然法規的基礎來自基督教的宗教實踐,卻也滿足了人們對休息的共同需求,因為法規制約了雇主不能要求工人在週日工作。對於從事服務業的人來說,週日能休息尤其重要。 若餐館和商店想在週日營業,員工則必須輪班,這層重擔往往落在位於市場底層的人。因此,雖然專業階層的人可以選擇參加主日,並在結束後去餐廳吃午餐,服務階層的人卻無法決定自己何時要上班。這種無可避免的現實就是:當一個人想在週日受人服務時,意味著另一個人無法選擇要不要參加主日崇拜。
阻礙窮人參加主日的因素也不僅僅只有上班時段,還有家庭因素及結構。與專業階層的人相比,窮人和工人階層的結婚率低很多 ,離婚率卻高很多,非婚生子女的比率也高很多。結果是:折衷妥協的家庭結構範圍包含較寬廣的親屬關係、自由選擇的家人關係,以及不時變換的伴侶及他們孩子的加入。 由於窮人和工人階層的家庭不符合核心家庭(nuclear family)的結構,這讓他們較難融入教會群體。這並不是說教會該改變對於婚姻或家庭的倫理教導,但這確實意味著,如果一個人要能很好地融入教會,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似乎是種先決條件 ,而不符合這種條件的人就只能遊蕩在群體邊緣。
更別說,我們很容易就能看到破碎的婚姻及教會歸屬感低之間的關聯性,並假定這是因為窮人和工人階層自願選擇一種和基督徒群體不一樣的生活樣式。而即使上述說為真,縱然有一天他們想要回歸教會,也是很難的一件事,因為基督教群體變得只對一開始就選擇某種生活樣式的人開放。 更加複雜的是,這類的“生活樣式”可能不包括性忠誠。許多教會的文化與專業階層的家庭結構最為接近,不是因為人們遵循特定的性道德,而是因為他們遵循了特定的家庭模式。
直截了當地說,專業階層的夫婦並沒有在婚前或是婚姻外與他人有性行為。他們選擇等到教育、事業及婚姻穩定之後才組建家庭。這種“邁向成功的步驟”之所以有效,不僅僅是因為它符合道德規範,還是因為它符合既定的結構——其中也包括教會結構。 羅斯·杜塞特(Ross Douthat)曾說:那些處於專業階層的人最終會選擇某些既定的生活方式,“因為遵循一定的‘教育、工作、婚姻、育兒’軌跡,可以得到明顯的回報。受過大學教育的美國人都知道這樣的生活方式是一種無需明說的知識性智慧”。 那麼,教會可以做什麼,來減少窮人和工人階層所面對的障礙?我們該做些什麼,才不會讓最弱勢的群體逐漸脫離教會的趨勢持續下去?
教會領袖可以考慮每週敬拜及教會活動的時間安排上更加多樣化,提供更多讓人能參與教會的機會。也可以考慮在無法來教會的人所在的地方分進行聖餐或查經小組——如同教會為那些因健康或年齡因素不能參加主日的人所安排的事工一樣。 他們也可以評估一下事工的方向,是否都是以核心家庭為主要方向。可以思考:單親家長是能否很好地融入查經班?隔代撫養小孩的祖父母能否得到支持和關懷?
這樣的改變對已經有多元會眾的教會來說也許很有效。相比之下,其他教會可能需要謙卑地評估,一個社會經濟地位較低的人是否能很好地融入他們的教會。教會是否因著期許會友們皆能做志工服事、捐款、支付高昂的活動、甚至與其他會友住在同一個社區,導致一些人感覺自己永遠是教會的局外人? 經濟上更加富裕、同質性高的教會也許能在財務上支持那些已經開始服事窮人和工人階層的教會事工。鑑於美國宗派之間存在社會經濟層面上的差異,這意味著教會要跨越宗派和文化的界限,支持與自己不同的事工。這是能服事到所有人的一種方式。因此,邀請你寫張支票,寄給那些在你無法去到的地方服事的教會。
我們這些專業階層的信徒,需要動用社會力量,為那些無法與我們一同敬拜、在工廠廠房工作的人的益處著想。當認識到安息日和一同敬拜對我們而言的價值時,也必須思想:安息日和敬拜是所有上帝兒女都當繼承的產業,無論收入多寡。 歸根結底,宗教認同感是一個歸屬的議題。雖然資料表明,窮人和工人階層並不覺得自己屬於特定的教會,但我們知道,所有人都屬於上帝。因此,我們都屬於彼此。“富戶窮人在世相遇,都為耶和華所造”(箴言22:2)。
最後,在這個季節,作為主內信仰家庭中的成員,也許我們能做的最慷慨的事,就是將門敞開,迎接我們的弟兄姊妹回家。
漢娜‧安德森(Hannah Anderson)是一名作者,曾著有《受造為更多》(Made for More)、《所有美好的事物》(All That’s Good)和《謙卑的根:謙卑如何磨練和滋養你的靈魂》(Humble Roots: How Humility Grounds and Nourishes Your Soul)。
翻譯:思慕
校稿:Yi-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