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s
Review

為什麼相同價值觀的人,會有不同的實踐方式?

基督徒也許擁有同樣的價值觀,但我們個人的認知及實踐並非全是唯一真理。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15, 2022
Illustration by Jared Boggess / Source Images: Ekely / Sanjeri / Mikroman6 / Getty

年前,比爾·柯林頓(Bill Clinton)當選總統幾天後,我正主持一個小組組長會議。其中一位政治信念強烈傾向共和黨的小組長建議,鑒於最近的選舉結果,我們的小組應該有一段哀慟的時刻。有些人點頭表示同意。但是,這真的是個好主意嗎?

我認為不是。

我向小組長們說,有大約80%的福音派基督徒會將票投給共和黨,這似乎是多數人都知道的事實。然後,我要求所有小組長拿一張紙,寫下他們小組中可能把票投給民主黨的2-3個人。

結果是一片死寂。 沒有人拿起他們的筆。

最後,一位小組長發言,說他們認為他們小組中沒有人把票投給民主黨。我指出,如果我們的會眾結構確實反映福音派教會在全美國的平均樣貌,那麼,一個12到14人的小組中應該會有至少3人投票給民主黨。我只是要求他們停下來想想那些人會是誰,以及,如果我們在小組裡一同哀慟選舉結果,這些弟兄姊妹可能會有甚麼感受?我說完後,組長會議出現一段尷尬沈默的時刻。

小組長們意識到,以哀慟來開始小組聚會可能不是一些小組員想見到的畫面。他們也意識到,在接近選舉這幾週,他們在小組裡的禱詞也可能同樣令一些弟兄姊妹感到疏離。我們漠視了小組內潛在的政治信念的多樣性。

信念(conviction) 一詞,根據標準字典的定義是這樣的:一種固定的或堅定持守的思想,一種我們不會輕易放棄的想法。然而,儘管我們對算數結果也有類似的想法,但我們通常不會稱之為信念。信念不僅僅關乎日常或一般的事實,而是關乎某些信仰。我們可以說,信念是 堅定的道德或宗教信仰,引導我們相信我們所相信之事,並影響我們的行動或選擇。信念切斷我們個人對喜好/品味的堅持(畢竟他們無關道德問題),也切斷那些我們雖相信但隨時可放下的想法(沒有相信它們到足以被它們改變我們的行為)。

請注意,這個定義帶出了兩種不同的信念,我們可以稱之為 「絕對 信念」和 「個人 信念」。絕對信念之所以被稱為絕對,並不是因為我們對這些信念有強烈的熱誠,而是因為我們認為它們「絕對」應該適用於每一個人。它們是普世性的;它們既適用於我們自己,也適用於我們的鄰舍。重要的基督教信經就是這種絕對的例子。

另一方面而言,個人信念是我們個人相信的東西,它引導我們個人的行為,而我們知道其他人未必需要跟我們一樣。有人可能因為自己一名家庭成員曾被酒駕司機撞死而擁有此生拒絕喝酒的信念。我們也許會相當堅定地堅持這個信念,但我們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這個信念。我們在這裡對信念作的區分也並不是甚麼新鮮事;只是單純反映奧古斯丁的名言:「在基要的事上要合一,在非基要的事上要有自由,在一切事上要有愛。」(In essentials, unity; in nonessentials, liberty; in all things, charity.)

那麼,我們應如何塑造深刻的基督教信念,卻又不使教會分裂呢?讓我們更深入地瞭解信念本身。

信念就像光。在光譜上有多種顏色和狀態。想ㄧ想「上帝照著自己的形象創造人類」這個信念——是基於聖經的一個永恆神學真理(創1:26)。這種信念可以被稱為 認信信念——所有基督徒都應有的絕對信仰。

在幾章之後的創世記9:5-6,這個真理被塑造為一個 道德指令:禁止殺人,因為所有人都是按照上帝的形象創造的。而這種道德指令可以進一步擴大到一套積極 重視 所有人類的生命的主張。稍微拆解一下,我們就會發現,重視人的生命並不僅限於反對墮胎的口號(在美國,此口號為「pro-life」)。而是更廣泛的行為,如紅衣主教約瑟夫·伯納丁(Joseph Bernardin) 提出的 ,擁有一套「具有一致性的生命倫理」(consistent ethic of life)。這樣的道德觀既反對墮胎,也反對安樂死、戰爭和暴力。它也可能包含非常積極的內涵,例如支持承載著上帝形象的人類都能有基本的自由:根據自己的良心敬拜的自由,或是能獲得食物和居所等基本生活必需品的自由等。

這些日益增加的判斷力之所以出現,並不是因為我們在聖經裡發現越來越多明確的教導,而是因為我們越來越明白聖經所說的「人類是上帝照著自己的形象所創造」這個認信信條的含義。這些含義可以總結為一個核心價值的陳述,例如:「每個人都應該受到保護,免受危及生命的傷害,並獲得生命能茁壯成長所需的基本物品。」

顯然,我們正在光譜上移動,變得越來越具體。我們認信的含義及道德指令正在塑造我們靈魂的核心價值——塑造我們的慾望和追求。然而,這些「核心價值」 還不夠具體。最終,我們必須辨別出具體的「 行事規範。我們必須決定,禁止奪走承載上帝形象的人的生命是否意味著我們應該反對墮胎和死刑,或者只反對墮胎。

請注意,當我們在光譜上移動時,每多走一步都會令我們的信念更加具體,而隨著它們變得越來越具體的同時,也使它們變得越來越有爭議性。起初,聖經裡明確的陳述或普世信經的內容確保所有基督徒有一定的共識,對這些事的信念是絕對的和普世的。然而,當我們做出的判斷越來越具體,我們的文化、風俗、歷史背景和傳統智慧就越多的影響我們所做的結論,因此,大家的觀點也變得越來越多樣化。

我們可以這樣看待光譜上的想法:有具有絕對性的事、有具有爭議性的議題,以及其實並不屬於這個光譜,而僅關乎個人喜好的事(但已經變成一種強加於人的信念)。在光譜的其中一終端是「絕對性的事」,然後是越來越有爭議性的部分(基督徒之間的想法不同)。個人喜好並不屬於光譜,因為這些喜好無法形塑基督教信念。

四種層次的信念

認信信條:認信信條為基督教立定界限,也為教會和個別基督徒的信仰和實踐奠定基礎。它們經常在信經中出現,如使徒信經或尼西亞信經。通常教會會在公共禮拜中一同背誦。通常以「我們相信」開頭,而不是「我相信」。

很明顯的,這意味著所有會眾都應共同堅信這些信條的內容。若一個人否認這些信條的內容,我們能合理懷疑他信仰的真實性。這些信條是基督信仰的先決條件。我們甚至可以說它們就是基督信仰的內容,而不是個人信念,因為我們相信這些信條內容是基督教信仰本身不可缺少的部分。不僅僅是某個人相信與否的問題。

顧名思義,認信信條的內容為一種信念,而不是一種行動。認信信條的內容述說上帝的屬性、關於人類及救恩等等永恆不變的神學主張。教會和個別基督徒必須決定,在他們所處的特定時代和文化環境中,「尊耶穌為主」對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

道德指令: 辨識道德指令及屬靈指令是「開始實踐」我們認信信條的第一步,也就是將他們真實活出來。和認信信條一樣,道德上和屬靈上的指令對基督徒來說是普世性的或接近普世性的。認信信條及道德指令皆根基於聖經裡的教導及命令,道德指令的實踐對應著認信信條裡的神學主張。

我們可以用「指令」一詞來理解這個概念,但我們也要注意,這個詞涵蓋更廣泛的意義。「道德指令」的其中一部分是關於正確敬拜上帝和委身於上帝的 屬靈 議題,其他指令則涉及我們如何對待人類同胞的 道德 議題

人們傾向於同意價值觀本身,但往往不同意這些價值觀的優先次序

核心價值觀道德和屬靈指令都需要進一步說明。因此,我們把信念光譜的下一步稱為「核心價值觀」:這關乎我們認為重要的事、我們真正重視的事。

道德心理學家或社會學家通常會用「價值觀」一詞稱呼人們行為的潛在動機。我們的價值觀是我們渴望見到的結果,引導著我們做選擇,幫助我們評估政策、人物和事件。近期,社會心理學家喬納森·海特(Jonathan Haidt)提出一套「道德基礎理論」,指出人類有六個基本的價值觀面向:關照,公平,忠誠,權威,神聖性、自由。

而擁有一套「相同價值觀」的人,為何仍會有非常不同的行為方式?原因是人們傾向於同意價值觀本身,但往往不同意這些價值觀的優先次序 。多數具爭議性的問題都涉及不止一種價值觀,例如,促進自由(貿易)的政策可能會削弱公平競爭的可能性,或無法滿足所有人類的基本需求。

或是,在討論移民問題時,每個人都可能同意人民應該服從政府,並以愛和尊嚴對待移民,但在特定情況下,人們對執行時的比例原則持不同意見。此外,人們不會建立一個單一的、普世性的「價值等級」制度,而是會根據情況為這些價值定下不同的優先次序。換句話說,我們處理敘利亞難民時,以及我們處理跨越美墨邊境來到美國的中南美洲人時,會有不同比重、不同優先次序的價值觀(因而不同政策)。簡而言之, 價值觀就是,即使人們有相同的起始點,也通常會走向不同的終點。

行事規範:信念光譜上的最後一步是發展「具體的」行為準則。在這一步,道德使命和核心價值會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下出現在實際的政策決定、對道德困境的回應和行動計劃中。行事規範會同時考量時間、地點和受眾。行事規範回答的是這個問題:「我如何在基督所安排給我的時間、地點和環境中以最能榮耀基督的方式行事?」

實踐智慧知識在行事規範的形成過程裡發揮極為重要的作用。提摩太·凱勒牧師(Tim Keller)認為照顧窮人是個明確的聖經教導和道德指令,但最好的實踐方式究竟是:1) 透過私人企業捐贈,由政府再分配,或是2)兩者的結合(政府增加稅收,使更有錢的人繳更多稅)?決定的過程與實踐智慧有關。同樣,因著鄰舍之愛和保護按照上帝的形象所造的生命的價值觀,我們應該減輕其他人類的痛苦、照顧受苦的人。但對於這類問題,我們並沒有單一的「基督教的答案」。然而,我們仍必須決定我們自己會怎麼做。我們不可能同時實踐所有選項。

總體而言,對於道德和政治相關問題,我們很常有著強烈的直覺感受。這並不一定是錯的——我們的良心往往憑直覺運作,在我們尚未識別、反思支持著我們直覺的原則有哪些時,我們就迫切想看到某種結果。然而,透過他人的智慧所啟發的理性反思來完善並深化我們的直覺,是非常值得做的事。我們自身及我們的認知並非一切真理的來源。

耶魯大學神學院的基督教倫理學家詹妮弗·赫德特(Jennifer Herdt) 指出,對上帝深刻的依賴對於發展「個人品格和能力的真實性」至關重要,倚靠上帝使我們能夠承認自己軟弱、能力不足的部分,也認識到自己的和長處及能力。

我們(教會)身為一個群體/共同體(community)被呼召一起追求真理。正如雅各所說,在追求真理的過程,重要的是理性、開放的心態,滿有憐憫和美善的果子,沒有偏見,沒有虛偽。這樣的美德能結出「正義的果實」(雅各書3:17-18)。當我們願意敞開心胸,真誠地聆聽別人的想法,我們便更能達到保羅所說的,各人都能自由的「在自己的心意上堅定」(羅馬書14:5)。

改編自Tim Muehlhoff和Richard Langer的Winsome Conviction 版權©2020年,由Tim Muehlhoff和Richard Langer提供。由InterVarsity Press,Downers Grove,IL出版。 www.ivpress.com.

翻譯:季小玲 / 校編:Yiting Tsai

點此閱讀更多《Christianity Today 繁體中文》的文章,如想收到關於新文章的通知, 可透過訂閱通訊或追蹤我們的LineFacebookTwitterInstagramTelegram

Books

俄羅斯福音派領袖向烏克蘭基督教徒道歉

命辭遣意:我們和烏克蘭的兄弟姐妹站在一起,我們對俄羅斯的 “軍事入侵 ”深感 “憤懣遺憾”。

2022年3月6日,在烏克蘭西部切爾諾夫策(Chernivtsi)地區的比拉·克里尼齊亞(Bila Krynytsia),一個牧師為一名在頓涅茨克(Donetsk)地區遇難的烏克蘭士兵下葬到其家庭墓地舉行葬禮儀式。

2022年3月6日,在烏克蘭西部切爾諾夫策(Chernivtsi)地區的比拉·克里尼齊亞(Bila Krynytsia),一個牧師為一名在頓涅茨克(Donetsk)地區遇難的烏克蘭士兵下葬到其家庭墓地舉行葬禮儀式。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14, 2022
Alexey Furman / Getty Images

俄羅斯福音派聯盟領導人在迄今最受關注的聲明中,對其政府所做的決定感到 “痛苦和遺憾”。

但這是否足以與邊界另一邊的烏克蘭基督徒兄弟姐妹重建橋樑?

“我為我的國家最近對另一個主權國家烏克蘭的軍事入侵感到悲哀,”俄羅斯福音派聯盟秘書長維塔利·弗拉森科(Vitaly Vlasenko)在3月12日的公開信中表示。 “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形下,我也無法想象現在的所見所聞。”

他一語中的,卻也十分謹慎。

因為早在3月4日,俄羅斯議會就修改了刑法,對傳播 “詆毀”軍隊 的“假新聞”的人,處以最高15年的監禁。

值得注意的是,弗拉森科沒有使用俄羅斯政府指定的 “特別軍事行動”來描述對烏克蘭的暴力行為。 他用 “衝突”和 “入侵”來代替,避免了使用官方禁止的“戰爭”之類的詞來描述它,但他又暗示了這其實就是戰爭。 他認同烏克蘭對 “佔領”的恐懼,也提到了俄羅斯的“非軍事化”目標。

此前兩天,俄羅斯法院對一名東正教牧師處以35,000盧布(261美元)的罰款,因為他在周日佈道時貶低了軍隊。 他的會眾幫助支付了罰款。

對此,俄羅斯媒體上的律師們在辯論該法律是否阻止公民質疑 “特別軍事行動”或呼籲結束該行動。

弗拉森科的聲明(全文見下文)故而小心翼翼不越雷池。

弗拉森科感嘆道:“為防止戰爭所能做的一切,我都做了。 我向所有受苦的人道歉。”

他最主要的努力是在入侵前兩天發表聲明,支持烏克蘭宗教領袖關於和平解決衝突的呼籲。 在精神方面,他發起了俄羅斯的禁食和祈禱活動,以及與歐洲和烏克蘭信徒的聯合會議,以祈禱和尋求和解。

而自戰爭開始以來,他提到他已經為向東逃往俄羅斯的500個難民家庭協調了援助。

弗拉森科說:“兩個密切相關的民族,其中的許多人是信仰上十分虔敬的 基督徒(主要是東正教),現在正處於激烈的戰鬥之中。 和平的感情在轟炸和炮擊中被摧毀。”

基督教的建築和基督徒的生命亦是如此。

周六(3月12日——譯註),炮擊破壞了迄今為止最引人注目的一處地點,這是建於16世紀的斯維亞托戈爾斯克聖母永眠拉伏拉院(Holy Dormition Svyatogorsk Lavra),一個被尊為烏克蘭三大聖地之一的修道院建築群(拉夫拉院,即Lavra,為東正教的一種修道院——譯註)。 儘管並沒有明確誰應對此負責,但教會的一份聲明提及裡面確實有人受傷。

在3月8日發表的一份聲明中,烏克蘭教會和宗教組織理事會譴責俄羅斯對平民區的襲擊。 它列出了在戰鬥中受損的三座教堂,其中包括被圍困的哈爾科夫(Kharkiv)市附近的一個福音派祈禱所。

現在這個數字還可以加上馬里烏波爾(Mariupol)的基督救主堂。

這個擁有43萬居民的港口城市已經有一個星期(指截至本文發稿時間,以下同——譯註)沒有飲用水了。 市長表示,自俄羅斯的攻擊開始以來,已有1500人死亡, 據《今日基督教》消息,其中包括了一位名叫邁科拉(Mykola)的福音派基督徒,他一直幫忙做疏散。 另一位基督徒卡蒂亞(Katya)姐妹是烏克蘭軍隊的一名輔助醫務人員,也不幸遇難。

教宗方濟各對這一“不可接受的武裝侵略”感到憤慨。 他指出,該城市是以聖母瑪利亞命名的,並發表了迄今為止最強烈的聲明。

教宗在周日:“結束爆炸和襲擊!。 讓談判獲得實際的和決定性的關注,讓人道主義走廊有效和安全。 以上帝的名義,我請求你們:停止這場屠殺!”

烏克蘭總統沃洛基米爾·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周六表示,隨着戰爭進入第三周,已有1300名烏克蘭士兵死亡。 副總理表示,在商定的13條人道主義走廊中,只有9條是開放的。 在試圖撤離基輔東北郊區的人群中,俄羅斯的炮擊造成了7人死亡,其中包括一名兒童。

英國軍方官員表示,俄羅斯地面部隊現在距離首都15英里以內,他們正在分散開來,準備開始合圍。 基輔市長維塔利·克里琴科(Vitali Klitschko)表示,300萬人口中有一半已經逃離,但每所房子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攻擊進行加固。

與此同時,位於烏克蘭最大的核反應堆附近的扎波羅熱州(Zaporizhzhia)梅利托波爾市(Melitopol)的市長被拘留,代之以一個親俄羅斯派。 當地居民強烈抗議要求釋放他。

扎波羅熱的烏克蘭東正教會UOC(Ukrainian Orthodox Church, UOC)對馬里烏波爾積極提供支持,而它隸屬於俄羅斯東正教會(ROC)的莫斯科宗主教區。 大主教盧卡(Metropolitan Luka)組織了一個車隊,試圖向馬里烏波爾運送90噸的食品和藥品。

至少有六個UOC教區已經停止向俄羅斯牧首基里爾(Patriarch Kirill)進行正式的認同禱告,它們是利沃夫(Lviv)、切爾卡西(Cherkasy)、羅夫諾(Rovno)、蘇梅(Sumhy)、伊萬諾-弗蘭科夫斯克(Ivano-Frankovsk)和穆卡切沃(Mukachevo)。

而且,UOC的高級神職人員大主教奧努弗里(Metropolitan Onufry)首次承認衝突是俄羅斯的攻擊。 像弗拉森科一樣,他使用了禁忌的詞語,只是他是在烏克蘭的安全邊界內。

他在星期四說:“由於俄羅斯聯邦軍隊的攻擊,我們的國家正在經歷一個艱難的考驗期, 那些發動戰爭的人沒有任何正當理由。”

其實在2019年,總部設在伊斯坦布爾的東正教大公會的普世牧首巴托洛繆一世(Bartholomew I)便承認分離出來的烏克蘭東正教會OCU(Orthodox Church of Ukraine)的民族獨立地位,但許多教區拒絕脫離,選擇繼續留在隸屬俄羅斯的UOC之下。 (烏克蘭境內分屬OCU和UOC的教會的確切數字難以確定。)

而俄羅斯對上述事件有不同的定性。

澤倫斯基強調,UOC下屬的拉伏拉院附近“沒有軍事目標”,而俄羅斯軍方卻表示,它從扣押修道士人質的烏克蘭民兵手中“解放”了該建築群。 同樣,俄羅斯國防控制中心的負責人,盧卡的車隊本來是為了疏散公民,但是後來因車被烏克蘭民族主義者開火擊中而停頓。

基里爾指責巴托洛繆和西方。

他在3月10日寫給世界基督教協進會(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WCC)的信中:“他們不遺餘力,不惜重金,將武器和指導戰爭之人充斥烏克蘭。 然而,最可怕的還不是武器,而是試圖‘再教育’,在精神上把烏克蘭人和生活在烏克蘭的俄羅斯人改造成俄羅斯的敵人。”

此前在3月2日,世界基督教協進會寫信希望他進行調停以停止戰爭。 俄羅斯東正教會於1961年加入了該普世協進會。

現在基里爾用禮貌的教會語言讓他們滾蛋。

他寫道:“我強烈希望,即使在這艱難的時刻……[世界基督教協進會]也始終是一個不偏不倚的對話平台,免於政治偏好和片面的做法。”

對此,世界各地許多東正教學者和神職人員在一封公開信中,依據《聖經》教義,駁斥了俄羅斯和俄羅斯東正教會的宣傳。

這65名簽署者(其中包括一名俄羅斯人)表示:“莫斯科牧首的領導層支持弗拉基米爾·普京總統對烏克蘭的戰爭,其根源在於一種東正教民族主義的[將教會和國家之間混淆]的宗教原教旨主義。這一主義,具有極權主義性質,被稱為R usskii mir,即俄羅斯世界。

“我們反對[這種]異端邪說和俄羅斯政府的可恥行為 …,它們極不符合正統信仰、不符合基督教、反人類的。”

拉美神學教育福音協會(Evangelical Association of Theological Education in Latin America ,AETAL)也毫無保留地為他們在烏克蘭同修的神學生髮聲。

該協會的董事會表示:“我們完全支持烏克蘭人民和存在於這個國家的基督教會,並譴責俄羅斯總統普京的 ‘暴君’ 領導。

“AETAL絕對地、徹底地拒絕他在東歐的戰爭行為。”

在第一個落入俄軍之手的赫爾松市,塔夫里斯基基督教學院(Tavriski Christian Institute,TCI)報告說,軍隊正在接管神學院作為軍營使用。

而世界浸信會聯盟(Baptist World Alliance,BWA)則發表了一份聲明,俄羅斯福音派基督徒-浸信會聯盟(ussian Union of Evangelical Christians-Baptists)主席彼得·米茨凱維奇(Peter Mitskevich)是署名人之一,並致普京、澤倫斯基以及美國和法國總統。聲明迴避了誰該對當前衝突負責的問題。 而僅僅是確認了俄羅斯在歷史上對該聯盟的支持可以追溯到1933年,也回顧了1968年的決議,即 “以戰爭作為永久解決方案的手段是站不住腳的”。

但它並沒有在提到烏克蘭時使用(戰爭)這個詞。 而是為“暴力衝突”感到遺憾,呼籲結束“敵對行動”,就“彼此安全”進行談判,並限制 “傷害繼續擴散”。

關於2014年烏克蘭東部頓巴斯地區的危機,它提醒人們不要忘了(當時的)“嚴重緊張局勢 ”有多糟糕,以及對和解倡議的支持。

這份BWA秘書長伊利亞·布朗(Elijah Brown)和歐洲浸信會聯合會(European Baptist Federation)秘書長艾倫·唐納森(Alan Donaldson)也署了名的聲明還寫道:“整個基督教世界為你們祈禱,希望先知以賽亞的異象能夠得到顯現,刀劍都變成犁鏵。

“且隨着為所有人創造了和平和繁榮的生活條件,使徒保羅的祈禱將得到實現。”

但這樣的聲明始終未能消除大多數烏克蘭福音派人士的疑慮。 弗拉森科的信會起作用嗎?

這位俄羅斯福音派領袖寫道,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事情來彌補。

他說:“我的祈禱是,你們將從主那裡找到力量,伸出你們團結和寬恕的手,以便我們能夠作為上帝的子民生活在我們的世界里。 願我們的天父幫助我們所有人。”

維塔利·弗拉森科公開信的全文



2022年3月12日

致世界各地親愛的兄弟姐妹們。

作為俄羅斯福音派聯盟的秘書長,我對我的國家最近對另一個主權國家烏克蘭的軍事入侵表示悲哀。

和其他許多基督徒一樣,軍事入侵讓我深感震驚。 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形下,我也無法想象現在人們在烏克蘭的所見所聞。 兩個密切相關的民族,其中許多人是信仰上十分虔敬的 基督徒(主要是東正教徒),現在正處於激烈的戰鬥之中——一方追求將烏克蘭非軍事化的目標,另一方尋求拯救他們的國家免受佔領。

許多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在對方國家有密切的家庭關係。 一個俄羅斯人可能有女兒和孫子住在基輔;一個烏克蘭人可能有孩子在莫斯科生活和工作。 今天,痛苦、恐懼和對親人以及對自己的生活和國家的未來的深深擔憂,像閃電一樣刺痛了許多人的心,因為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沒有人知道戰爭的界限及其後果可能是什麼。

今天,來自一方和另一方的士兵正在死亡。 和平的感情在轟炸和炮擊中被摧毀,婦孺老人形成的難民潮遍布歐洲,日益強烈的衝擊着人們 的視聽神經。

所有這些事件使我對我國領導層所做的決定深感悲痛、苦澀和遺憾,並對那些因這一決定而遭受痛苦的人深感同情。

為防止戰爭所能做的一切,我都做了,試圖阻止這場軍事入侵。

– 我以俄羅斯福音派聯盟秘書長的身份,在入侵的前一天給普京總統寫了一封公開信,我在信中支持烏克蘭宗教領袖關於和平解決所有衝突的請求。

– 我們發起禁食,為俄羅斯和烏克蘭的和平與和諧祈禱。

– 我們的聯盟與俄羅斯、烏克蘭和歐洲領導人一起參加了為所有各方和解的公開祈禱。

– 俄羅斯福音派聯盟向安置在俄羅斯南部的500多名烏克蘭難民提供人道主義援助。

– 我們發起了一個關於軍事和政治衝突主題的圓桌會議和隨後的國際會議。

今天,作為一個公民和俄羅斯福音派聯盟的秘書長,我向所有因這場軍事衝突而遭受痛苦,失去愛人和親屬,或失去居住地的人道歉。 我祈禱你們能從主那裡找到力量,以使你們伸出團結和寬恕之手,以使我們能夠作為上帝的子民生活在我們的世界里。

願我們的天父幫助我們所有人。

懷着深深的敬意,你的主內兄弟。

維塔利·弗拉森科

翻譯:黃穎

責任編輯:吳京寧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烏克蘭福音派信徒的戰時祈禱

在俄羅斯入侵中,當地的基督教領袖邀請讀者分享他們的事工、聖經默想,與個人掙扎。

3月10日,在烏克蘭馬里烏波爾(Mariupol)的一個住宅區遭到炮擊後,一名烏克蘭士兵拍攝了一座受損的教堂。

3月10日,在烏克蘭馬里烏波爾(Mariupol)的一個住宅區遭到炮擊後,一名烏克蘭士兵拍攝了一座受損的教堂。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11, 2022
Evgeniy Maloletka

烏克蘭教會需要支援。但是,那些牧養基督身體的人也是如此。他們往往迷失在戰爭的頭條新聞和統計數據裡。甚至他們的引述也無法完全表達他們掙扎的深度。

《今日基督教》請求烏克蘭福音派領袖通過分享他們的一瞥來幫助讀者進入他們飽受戰爭蹂躪的世界。每一位都提供了一段被證實對毅力有意義的《聖經》經文,一些禱告事項包括具體的個人需求與更深遠的屬靈渴望,並引導讀者如何參與。

塔拉斯·迪亞特里克(Taras Dyatlik), “學術領袖國際”(Scholar Leaders International)的參與東歐和中亞事務總監:

迪亞特里克目前正在支援烏克蘭神學院網路,並確認了三個階段的需求。 當務之急是疏散,重新安置並尋找安全的地方,以挽救學生、員工和教職員的生命。 再過一兩周,他們的處境必須趨於穩定,住在長期住宿裡。 然後,在乎戰爭如何發展,他們將弄清楚如何繼續神學教育。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馬可福音14:27-28 – “‘我要擊打牧人,羊就分散了。’但我復活以後,要在你們以先往加利利去。”

有時候我們發現自己與耶穌同在,不是因為我們跟隨了祂,而是因為祂來到我們這裡——就像現在,在我們與俄羅斯的殘酷戰爭中。 祂問我們,就像祂在加利利海邊問彼得一樣:“你愛我嗎?”(約21:16-17)。 然而,這是在早餐之後——在祂先照顧我們的需要之後。 即使我們在這場戰爭的挑戰中失敗了,祂的友誼還在,讓我們重振旗鼓。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正在為我的妻子和許多其他人的妻子們禱告,在她們的丈夫留下來時,她們拒絕被疏散。 但我也禱告讓這場戰爭搖動人類的良知和教會的神學。 我們再也不能提升一種民族主義,一種經常要把別人壓低的民族主義,就像我們現在所看到,在俄羅斯那麼多基督徒正在採用的。

亚历山大·季申科(Oleksandr Geychenko), 敖德薩神學院(OTS)院長

“世界聯合使命”(United World Mission)數十年来一直是位於烏克蘭黑海西岸的OTS的合作夥伴。 正當在其他城市的神學院院長們將他們的校園變成避難所時,季申科一直在努力疏散學校的工作人員和學生,並盡其所能供應他們生活所需。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哥林多前書12:26-27 —— 若一個肢體受苦,所有的肢體就一同受苦。若一個肢體得榮耀,所有的肢體就一同快樂。你們就是基督的身子,並且各自作肢體。

上星期天,我們慶祝了我們每月一次的聖餐,這是戰爭開始後的第一次。 這次聖餐的高峰是與在受苦中的信徒認同,他們有些有親人仍然在鄰國尋找住所,也有些有親人在我們許多城市被襲擊時喪生。 但當我拿起餅時,我知道我是基督身體的一部分。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處於幾乎是有形的痛苦所帶來的憤怒中,我向上帝禱告。 我不在處理神學院的事務,而在擔任一名緊急救援的志願者。 我們的生命被砸碎,我們的靈魂被焚燒,看不到盡頭。 要恢復我們國家的健全,我們需要上帝給這世界屬靈的洞察力和道德的清晰度。 然後,這場風暴可以轉向侵略者,並驅散他們。

尤里·庫拉柯維奇(Yuriy Kulakevych), 烏克蘭五旬節教會的外國事務處主任:

作為烏克蘭最大的靈恩教會聯盟,庫拉柯維奇的組織正在通過其區域網路提供援助給需要撤離的人員。 倉庫經理、電話詢問中心操作員、會計師、廚師和司機都是這援助的幕後人員,是他們使提供直接的人身照顧和靈命關懷成為可能。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哥林多後書6:9-10 —— 似乎不為人所知,卻是人所共知的;似乎要死,卻是活著的;似乎受責罰,卻是不至喪命的;似乎憂愁,卻是常常快樂的;似乎貧窮,卻是叫許多人富足的;似乎一無所有,卻是樣樣都有的。

儘管我們有許多煩惱,但我們必須記住,今天就是拯救的日子。 我們並沒有感覺到,可是在基督裡,我們有足夠的資源來敞開心扉,服侍我們周圍的人的需要。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祈禱在晚上短暫的睡眠中得到超自然的恢復! 每個人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身體上、精神上和靈命上——但有些人,尤其是年輕人,需要從創傷後的壓力中得到釋放。 然而,在戰爭的黑暗中,我為在俄羅斯聯邦各地的福音傳播祈禱,這福音被東正教修士的黑袍所遮蓋。

瓦蒂姆·庫林申柯(Vadym Kulynchenko), “我們的遺產烏克蘭”(Our Legacy Ukraine)的傳教士:

庫林申柯的事工是基輔以南145英里的卡米揚卡(Kamyanka)“使人作門徒運動”的一部分,他監督著食物供應、藥品、衛生用品和燃料,提供給因要逃離暴力而撤離的人員。 他還憑信心撥出資金,用於烏克蘭最終的重建。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馬可福音14:35-36 —— 祂就稍往前走,俯伏在地,禱告說:“倘若可行,便叫那時候過去。”祂說:“阿爸!父啊!在祢凡事都能;求祢將這杯撤去。然而,不是從我的意思,而要從祢的意思。”

我們可以誠實地把我們的問題和掙扎帶到上帝那裡,我們必須這樣做——使我們不至陷入失去平安或憎恨俄羅斯人的誘惑中。 但是,一旦我們把自己的生命獻給神,我們就必須接受並順服祂給我們的答案。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正在祈禱,從上帝那裡得到明確的帶領,應否把我的家人搬到烏克蘭以外的地方,。 我們中部的地區現在是安全的,但事情可能會迅速改變。 歐亞大陸和中東是上帝末日預言的中心,因此我們需要瞭解在現在和將要來臨的可怕事件中如何做人。

魯斯蘭·瑪留塔(Ruslan Maliuta), “同一個盼望”(One Hope)的策略網络聯絡人:

瑪留塔致力於教會合作和兒童《聖經》分發,他也參與幫助從俄羅斯襲擊地區撤離孤兒和無人陪伴的兒童的事工。 他當初來自基輔,與家人一起搬遷到西歐,繼續在那裡服事。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約翰福音8:31-32 —— 耶穌說:“你們若常常遵守我的道,就真是我的門徒;你們必曉得真理,真理必叫你們得自由。”

真正跟隨耶穌使我們有可能辨別現實。 媒體提供了相互競爭的敘述,但這是一場戰爭,其作者是普京,其目的是要摧毀烏克蘭,使其不能是一個自由的國家,並要打破我們的心志。 除非它被阻止,否則它最終將繼續深入歐洲。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正在為我妻子留在基輔的父母祈禱,並為得到智慧而祈禱,讓我們知道如何在這個充滿挑戰的季節裡牧養我們的五個兒子。 但除了為俄羅斯(入侵)以外,我們必須求上帝驅使基督徒更好地被栽培為主發光,尤其在現在——有許多議題、身份和歷史都滿佈了謊言和欺騙。

馬克西姆·奧利佛羅夫斯基(Maxym Oliferovski), “烏克蘭增長”(Multiply Ukraine)的項目負責人:

這個門諾派弟兄會在扎波羅熱(Zaporizhzhia)經營“新希望中心”,距離現在被俄羅斯控制的核反應爐40英里。 奧利佛羅夫斯基一方面將難民疏散和重新安置到東歐,另一方面協助烏克蘭東南部重洗派網路的地方教會繼續為他們的社區服務。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詩篇11:5 —— 耶和華試驗義人;惟有惡人和喜愛強暴的人,祂心裡恨惡。

在烏克蘭我們的周圍,到處都看到暴力死亡,我們唯一的禱告就是祈求上帝阻止它。 但是,我們可以得到鼓勵,因為知道上帝也憎恨這種暴力,並且到了時候會把祂公義的審判降在那些施行暴力的人。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為我的家人祈禱,讓他們能夠忍受我們正在經歷的艱辛,但同時有智慧知道如何最好地繼續服務我們周圍的人。 但我們也為神蹟禱告,在上帝滿足人們物質上的需要時,求祂也賜給他們心靈的平安,並且在經過這一切後,祂的名將會得到榮耀。

謝爾蓋·拉庫巴(Sergey Rakhuba), “歐亞使命團”(Mission Eurasia)主席:

拉庫巴的異象是要裝備下一代福音派教會領袖,那些住在前蘇聯12個國家以及俄羅斯人口眾多的國家。目前因這被危機推動的轉變,他正在摩爾多瓦監督照顧在東歐的三個難民中心,提供食物、住所、藥物和牧養。 他說,在烏克蘭,已經動員了1000名志願者,幫助那些從各個戰區撤離與那些留在這些戰區的人。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以賽亞書43:2 —— 你從水中經過,我必與你同在;你逿過江河,水必不漫過你;你從火中行過,必不被燒,火焰必不著在你身上。

當什麼都沒發生時,信靠神是容易的,但是當我們處於一個四周都被邪惡橫掃的地方時,我們必須依靠神。 我們的心在流血;但是,當耶穌的愛在悲劇中閃耀時,我們仍然可以找到希望和喜樂。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祈求上帝賜予領導的力量和勇氣。 我不能夠在烏克蘭,但我的工作人員和朋友能夠在那裡,其中有些正在運送食物去最危險的地區,我們在盧茨克(Lutsk)的營運中心昨晚遭到炮擊。 但這不僅僅是政治上的,這是對教會屬靈的攻擊。 藉著教會非常有限的資源,我祈禱上帝顯明祂的能力,使福音照耀。

麥可拉·羅曼紐克(Mykola Romaniuk),伊爾平(Irpin)聖經教會主任牧師:

羅曼紐克領導位於基輔郊區的“烏克蘭的惠頓”(即伊爾平,為烏克蘭的福音派中心——譯註)最大的浸信教會,他和他的會眾因目前的俄羅斯襲擊而流離失所。 但是,他們雖然分散,還是繼續支持教會的會友和非信徒。他們在西部城市維尼察(Vinnytsa)和利沃納(Rivne)的夥伴教會也在接待許多被撤離的人。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傳道書3:8 —— 喜愛有時,恨惡有時;爭戰有時,和好有時。

現在是仇恨和爭戰的時候。 愛一個帶著武器來的敵人需要使他轉回,那些沒有參與軍事動員的人必須在屬靈上藉著不斷的祈禱這樣做。 當愛與和平的時代回來,我們將尋求修復與俄羅斯信徒的關係,就是那些犯了在面對自相殘殺時沉默的罪過,後來悔改的信徒。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為我的心禱告,就像大衛一樣,同樣是被一群狡詐、邪惡的人所包圍著(詩43:1)。 一位年輕的弟兄,我們教會的會友,在街上 幫助他人時被殺害——我們和平的城市每天都遭受到炮火轟擊。 我為那些被困在寒冷和雪地裡的人禱告,和為基督徒難民禱告,讓他們在搬遷中找到屬靈的群體。

瓦倫丁·辛尼(Valentin Siniy), 塔夫利斯基基督教學院(Tavriski Christian Institute,TCI)院長:

TCI位於克里米亞半島附近的港口城市赫爾松(Kherson),該城市已被俄羅斯佔領。 校園現在正面臨被改造成軍營的威脅。 辛尼不能夠繼續提供神學院教育,他就改成提供疏散支援,並提供基本生活所需給在烏克蘭被俄羅斯控制地區的教會。

幫助他堅持不懈的《聖經》經文:

哥林多前書 15:51-52 —— 我如今把一件奧秘的事告訴你們:我們不是都要睡覺,乃是都要改變,就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因號筒要響,死人要復活成為不朽壞的,我們也要改變。

很難找到合適的經文來安慰我們的心。 但是當我開車離開我的家鄉城市時,聽到身後的地方被火箭發射器轟炸,我就想起這經文。 這場戰爭將永遠改變我們,我們永遠不會一樣。

他在為甚麼事禱告?

我在為我的家人祈禱,為我們正在經歷的情感地獄祈禱。 我們昨晚幾乎沒睡,我們患了食物中毒,嫂子的病情嚴重,我們離我們認識的醫生和醫院都很遠。 但是,當我看到這個罪惡的世界和毀滅的國度時,我祈求上帝,讓更多的人譴責戰爭的罪。 我們需要祂的天國來臨,恢復祂當初創造的目的。

編者按:CT的俄羅斯——烏克蘭戰爭報導,包括從“烏克蘭的惠頓”的疏散, 數百名俄羅斯牧師的抗議信,以及在摩爾多瓦的教會 接納10萬名難民 ,都可以 在這裡找到。 部分文章有提供俄文烏克蘭文版本。

翻譯:元鵬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Books

俄羅斯基督徒需要更多的潘霍華們嗎?

當他們的國家處於戰爭時,身為基督肢體的成員應該如何引導信徒?歐洲福音派領袖們對此進行了討論。

潘霍華與俄羅斯國旗

潘霍華與俄羅斯國旗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11, 2022
插圖 Mallory Rentsch / 來源:WikiMedia Commons

俄羅斯新頒布的法律制裁了第一位神職人員。

位於莫斯科西北方215英里的科斯特羅馬(Kostroma)復活教堂(Resurrection Church)的伊凡·布爾丁(Ioann Burdin)神父被控在周日的佈道時“詆毀俄羅斯武裝部隊”而被捕。

據稱,他的教區還被指控傳佈一份反戰請願書。

“當一位弟兄殺死另一位弟兄,一個基督徒殺死另一個基督徒時,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據BBC的俄語頻道 報導 ,聲明說這樣。 “讓我們不要再犯曾在1939年9月1日熱烈贊同希特勒行為的那些人的罪行。”

俄羅斯——以及全世界——需要更多像他這樣的人嗎?

《今日基督教》此前曾報導過烏克蘭基督教領袖的 困惑感 ,認為他們的俄羅斯同儕應該像迪特里希·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一樣。 這位著名的德國神學家在第三帝國衰落的時期因參與暗殺元首的計畫而被處決。

烏克蘭福音派希望俄羅斯福音派至少能仗義執言。

有數百 人站出來了。 但是,要求他們這樣做公平嗎? 俄羅斯於3月4日通過的新法律規定,只要將普京所謂的“特別軍事行動”稱為“戰爭”的人,即可被處以最高15年的徒刑。

五位歐洲福音派領袖對CT說明孰重孰輕:安全還是團結。

CT:《聖經》中的以斯帖和歷史上的潘霍華都是有信心的傑出例子。 但是在衝突時期,他們是基督徒——尤其是基督徒領袖們——應該效法的典範嗎?

李奧納多·德基理科(Leonardo De Chirico),意大利福音派聯盟神學委員會主席:

在某種意義上,整個教會都被賦予了先知的責任,就是要譴責邪惡和不公義。 當然,某些人從神那裡得到更特殊的呼召,因此他們願意付上代價,讓自己暴露在報復和迫害之下。

但並非所有人都被呼召成為以斯帖和潘霍華。 若有些人這樣做,所有人都應該扮演禱告和合一的祭司角色,並支持他們。

對自己的國家忠誠是好的,儘管它也可能成為一個偶像。 但是,對神和祂的普世教會的忠誠是最重要的。 我希望並祈求,各國的信徒將表明他們在基督里的合一比對自己的民族的忠誠更強大。

瑞士福音派聯盟秘書長馬克·約斯特(Marc Jost):

當我聽到俄羅斯福音派的基督徒勇敢地 公開表達 與政府不同的意見時,我感到非常高興和鼓舞。 但這主要是個人的呼召和使命,而不是一般基督徒或具有批判性思維的俄羅斯人的責任。

當然,我非常歡迎它。

基督徒的忠誠超越了所有的界限。 因信靠基督而產生的連結比同為一國的連結更強大,甚至比一個人自己屬世家庭的關係更堅強。

塞爾維亞福音派聯盟和福音派學生國際團體(International Fellowship of Evangelical Students, IFES)塞爾維亞主席薩穆爾·彼得夫斯基(Samuil Petrovski):

這個問題並不新鮮。 許多年前,當烏克蘭牧師要求俄羅斯牧師公開反對普京時,我記得我就不同意那主張。

我知道俄國的大多數基督教領袖都反對戰爭。 他們在教會中祈禱和平,其中部分的人還參加公開的示威活動。 他們承受著很大的壓力。 但最重要的是烏克蘭信徒和俄羅斯信徒之間的團結。

他們不應該像某些人一樣偏向一方只展示烏克蘭國旗,專門為烏克蘭人祈禱,他們也應該拿著俄羅斯國旗,並為俄羅斯人祈禱。

基督徒更應該在禱告中一同挺立,提供實際的幫助,並呼籲和平——為雙方的領袖禱告。 我們必須非常小心,避免過激的政治辯論,因為在這種辯論中,我們的基督徒領袖可能會失去焦點,忘記基督的重要性。

在塞爾維亞和克羅地亞之間的衝突期間,一些福音派教會的牧師發表了強有力的聲明,鼓勵北約轟炸另一個國家。 其他牧師為此而譴責他們。

雙方都有人倡議試圖讓我們團結起來,在附近的中立國家舉行祈禱。 但有些人拒絕了這個提議,說:“我們唯一能一起見面和祈禱的地方就是在天堂。”

無論是在塞爾維亞、俄羅斯還是烏克蘭,都不應該這樣。

斯拉夫科·哈季奇(Slavko Hadžić),來自波斯尼亞的西巴爾幹靈風布道(Langham Preaching)協調員:

基督徒需要為正義和真理,反對戰爭和暴力挺身而出。 雖然我們不應該因為恐懼而沉默,但我們也不應該因為別人的期望而出聲。 我們的動機必須是單單要取悅神。

在神的國度里,沒有波斯尼亞人、塞爾維亞人或克羅地亞人。 沒有烏克蘭人或俄羅斯人。 只有是屬神的兒女,或不是。 魔鬼會利用在各地的人來執行牠的邪惡伎倆。

與其譴責那些仍然沉默的人,我們需要禱告,求神賜給他們亮光、勇氣和智慧,讓他們知道說什麼、何時説、以及如何說。

保加利亞福音派聯盟副主席弗拉迪·雷奇諾夫(Vlady Raichinov):

《聖經》中充滿了基於信仰而反抗殘酷的暴君和獨裁者的事件。 教會歷史上也有相當多反對不公正的聲音。

保羅說:“你們的言語要常常帶著和氣,(好像)用鹽調和,就可以知道該怎樣回答各人。”(西4:6) 這種恩典與鹽的調和應該是我們應對任何公開衝突的原則。 以愛和真誠,憐憫和美德,鎮定和刺痛,我們避免了感覺遲鈍和不友善,或者怯懦和孤僻的誘惑。

在面對獨裁政權時尤其如此。

良心有時會對我們以低調且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竊竊私語,以一種羞怯的聲音提醒我們的身份、價值觀和承諾。 在其他時候,它是響亮的、直率的、尖刻的,像一個內部的吹哨人迫使我們尋求一個顯著的改變。

作為“社會的良知”,教會經常以低調、不公開、人傳人的方式表達意見。 它一次只翻轉一個人的社會價值觀,緩慢而耐心地傳播其鹽和光,直到它設法在一個暴君的道德基礎上鑿出許多的洞,最終導致他的支持枯竭,統治地位崩潰。

但在其他的時候,聖靈引導基督徒對那些惡化得太嚴重的罪行發出嚴厲、不妥協的聲音。 然後,仍然受到神的靈的推動,教會成為全社會的結構性重大轉變,主要的啟動者和引導者。 它的鹽和光引起群眾注意到不公正,並激勵他們最終對此採取行動。

我們的禱告是,神會帶領俄國的基督徒仔細聆聽神靜止和安靜的聲音,忠實地堅持他們去傳福音的呼召,並勇敢地跟隨神的提示,在這麼嚴重關鍵的處境中需要做什麼。

CT:威脅必須要到達怎樣的程度,才會趨使一個基督徒去做一些反對邪惡的事情?

德基理科(意大利):

威脅對個人切身或迫切的程度越低,就越難激勵人們去反對它。 如果我們討論的是系統性的邪惡,有些人甚至不承認它,更不用說反對它了。

在這裡,我們面臨著一場戰爭,許多人喪命,而且滿目瘡痍和遍地淒楚,還有核武器攻擊的威脅。 現在,這戰爭在距離上可能很遙遠,但如果不停止,其漣漪效應將很快蔓延到世界。

這種程度的威脅迫使我們所有人要做點什麼。

約斯特(瑞士):

每一個不公正,以及一切置所有人類於危險之中的事情,都應該是呼籲基督徒要對此做些什麼。

雖然並非每一個邪惡都是我個人的責任。 但當神向某一位基督徒展示一個不公義,並觸動他的心去行動時,那麼這個人就應該順服神。

彼得夫斯基(塞爾維亞):

基督徒需要在各種場合不保持緘默,而不是僅僅在悲劇發生時。 特別是當邪惡在我們自己的社區時,更應如此,但有時這可能會不受歡迎。

但非常有趣的是,在《新約》中我們並沒有發現使徒們教導直接反對凱撒和羅馬當局,而是強烈呼籲祈禱,堅持不懈,並挑戰基督徒在危機時期成為鹽和光。

哈季奇(波斯尼亞):

身為基督徒,我們總是需要反對邪惡。 更大的邪惡需要相對更大的反應,但我們不需要等待它的增長。

重要的是要記住,我們不是與血肉之軀戰鬥,而是面對靈界的邪惡勢力。 如果我們用世俗的標準來看,一方是有罪的,另一方是無辜的。

但按照《聖經》的標準,我們都是罪人。 兩邊都有受苦的人,雙方都有神的兒女,我們都需要神的憐憫與恩典。

當受苦、在痛苦和恐懼中時,很難不把對方看作是邪惡的一方。 相反地,我們必須認清真正的邪惡者是誰,並要對付牠。

雷奇諾夫(保加利亞):

正如《箴言》所說:“你當為啞巴開口,為一切孤獨的伸冤。”(箴31:8) 這是一個普遍的行動呼籲,對耶穌的跟隨者而言,在任何地方都適用。 當基督徒在劣境中,忙著為人包紮傷口和輔導受害者時,必須根據神賜給我們的話語,即時評估現場環境的危險程度。

因虐待造成的無聲哭泣,對於處理暴力或走私人口方面有經驗的人來說,是最容易辨認的。而其他人可能會忽視這危險的跡象。 戰爭或疫情猖獗期間的生命損失可能最終成為新聞報導的統計數據;若它發生在臨近的地方,或者當服事悲傷的人,絕望的難民或破碎的家庭時,那麼我們對威脅程度的看法就會有不同。

擴大到更廣的範圍,耶穌對愛的新命令是要我們以一顆敏銳和關懷的心,能認同並服事在痛苦中的人,無論那痛苦是多麼嚴重。

這個衡量的尺度有多低? 它是決定於當任何一個人受到他人或自然災害威脅到個人的尊嚴,健康或生命時。

成功的機率是一個合理的考量因素嗎? 還是如一顆小芥菜種的一個小行為?

德基理科(意大利):

無論結果如何,先知們都會採取行動,隨時準備面對抵制,而不只是贏得某場官司。 他們只關心肯定真理和譴責邪惡,呼籲所有人悔改。

但《聖經》也呼召我們承擔一項高貴的責任——有規律地生活,關心他人。 在這個角色中,我們必須權衡不同的因素。 這完全取決於我們優先考慮那個角色——先知、祭司或君王。

約斯特(瑞士):

身為基督徒,我們要盡可能地既用被賦予的思維能力,也要思想神不可測度的大能。 將兩者結合起來就構成了真正的智慧。

彼得夫斯基(塞爾維亞):

基督徒應該挺身而出反對任何形式的邪惡——尤其是戰爭——但不僅是在戰爭開始時。 我們應該教導每一個信徒不要偏袒任何一方,不要指責基督肢體的弟兄姊妹,不要在不知道全面事實的情況下就要求他們採取行動。

相反地,我們應該邀請世界上所有的基督徒為烏克蘭、俄羅斯、歐盟和美國禱告。 這是一個對全球的威脅,我們必須作和平的締造者。

哈季奇(波斯尼亞):

成功可在與恐懼爭戰中——或他人的期望——以及堅持真理和正義時被尋獲。 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做的結果會是什麼。 我們必須要做正確的事,以及神呼召我們做的事,不必考慮成功的大或小。

賴基諾夫(保加利亞):

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我們的記憶中充滿了極權獨裁政權施行迫害的故事。 即使教會領導人承受著壓力,會眾還是繼續堅持自己的信仰,秘密聚會、走私《聖經》,儘管這很有可能被檢舉給共產政權的監督機構。

他們是否預期會成功,如何衡量成功? 一個凸顯的啟發就是他們對福音顛覆性力量的認真。 他們的煽動言論是屬靈的:宣講耶穌,為政府的改變禱告,教他們的孩子背誦《聖經》,過有品德的生活,愛他們的鄰舍。

最終,這些政權從內部開始瓦解。 有意識地或直覺地,教會逐漸改變了專制體系的價值系統。並悄悄地傳播不同的世界觀。

耶穌在登山寶訓中勸勉說:“不要與惡人作對。”(馬太福音5:39)。 這如何影響我們的決定?

德基理科(意大利):

有關於登山寶訓的解釋可塞滿整座圖書館。 我認為它不是主要針對國家的角色,而是教導基督徒如何與邪惡的人打交道,他們會為他們的邪惡付出個人代價。

約斯特(瑞士):

登山寶訓挑戰我們的人際關係,並鼓勵我們成為和平的締造者。 負有政治責任的基督徒也可執行國家權力,比如,帶領軍隊。

但施洗約翰並沒有要求[羅馬]士兵放下武器,而是要求他們應有公正和公平的行為(路加福音3:14)。

彼得夫斯基(塞爾維亞):

耶穌從未在登山寶訓中鼓動暴亂或有政治性的運動。 保羅呼召我們祝福我們的仇敵,而不是咒詛他們。

在我們的戰爭期間,雙方的一些教會公開祈禱祝福他們的“敵人”,但也有其他牧師仰仗政府的影響力。

他們是在聽凱撒的話,而不是基督的話。

哈季奇(波斯尼亞):

我們不應該尋求報復,我們不應該以邪惡回報邪惡。 基督徒對抗邪惡不是用仇恨,而是用愛,不是用詛咒,而是用禱告和祝福。

在邪惡造成毀滅之處,我們尋求建立。

賴基諾夫(保加利亞):

歸根結底,正義和伸冤屬於主。 耶穌告訴我們要準備好轉另一旁的臉,這是我們基督教信仰的基本價值。 它不僅涉及尋求和平和建立橋樑,而且還包括意識到施暴者也是照神的形象被創造,也是需要神恩典的人。

隨著教會的架構更加有組織,在社會上更得到認可,它呈現給人們在神的心意中應該如何生活。 在這個層面上,教會還有另一項任務:挑戰世界秩序,並用耶穌與世不同的價值體系取代它。

作為一個反世俗文化實體,教會應該是一個異議份子的角色,宣告神的心意並反對不公義和邪惡。 在一個充滿混亂和虛假信息、嚴重敗壞的世界裡,教會應該作為和平與真理的光。

它的責任是對抗魔鬼的勢力,辨識牠們直呼其名,並真誠地祈求那勢力不能得逞。 透過抵制仇恨和墮落;透過用該有的名稱識別“戰爭”和“暴政”等事物;通過與道德敗壞、自我陶醉式的權力和人類的罪劃清界限,教會正在為這個世界提供一個思考框架,並指向另一個有平安和愛的國度。

編者按:CT的俄羅斯—烏克蘭戰爭報導,包括撤離烏克蘭福音派重地 數百名俄羅斯牧師的抗議信,以及摩爾多瓦教會 接待10萬難民的 ,可以 在這裡找到。 部分文章有 俄文 烏克蘭文文版本。

翻譯:江山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Books
Review

白人統治是如何在傳教團體中結束的

西方傳教士對外主張種族平等,內里卻倍感掙扎。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10, 2022
Illustration by Jared Boggess / Source Images: NSA Digital Archive / Volody Myrzakharov / Getty

隨着第二次世界大戰慘況遠去,以及世俗和宗教領袖皆呼籲民權和結束白人統治,全球對種族的看法開始改變。 雖然歷史學家在敘述美國民權運動時通常很少提及更廣闊世界中的事件,但這一時期的宗教和世俗領導人卻是將該運動放在更大的、反對全球種族主義的運動中來理解的。

種族優越感在整個西方世界普遍存在,白人的殖民統治也被視為種族主義世界觀的體現。 1942年,一個新教領導人的合唱團開始呼籲“在各地和全地的種族平等”。 1947年,戰爭結束兩年後,路德派神學家奧托·弗雷德里克·諾爾德(Otto Frederick Nolde)發表了一系列文章,主張全球種族平等,並呼籲教會引領潮流。

基督教的福音事關所有人,不分種族、語言或膚色。 … 支持某個種族自以為是的內在優越性是沒有任何基督教依據的。 所有土地上所有人的權利都應得到承認和保障。 我們需要國際合作來創造條件,使上述種種自由成為現實。

追求種族平等是“所有土地上的所有人”獲得自由這一世界性運動的一部分。 1948年,全球社會通過了《世界人權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Human Rights,UDHR),這是世界範圍內反對種族主義鬥爭的一個分水嶺。 美國新教傳教士對《世界人權宣言》的行文措辭有很大影響,他們還是宗教自由以及全球人權的積極支持者。 那時西方世界的態度正在發生轉變,而傳教士正在幫助引領這一方向。 杜波依斯(W. E. B. Du Bois)也許是最著名的美國民權活動家,而將其理解為呼籲結束全球種族主義和白人壓迫的先驅更為恰當。 雖然杜波依斯是無神論者,但在1948年通過《世界人權宣言》時,他與西方傳教士通力協作,他也表示了他相信西方傳教士在結束全球種族主義方面可以發揮重要作用。

然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種族主義仍然是一種可接受的過失,甚至在許多福音派基督徒中也是如此。 在20世紀上半葉,像“色條問題”(problem of the color bar)在一些基督教傳教會中就是個問題。

在我攻讀博士學位期間,我研究了非洲大陸20世紀最大的新教傳教機構的組織。 它在如何處理1950年代的種族融合問題上就陷入了混亂。 它的一些傳教士建議它可接受 “有色族裔的福音派”作為傳教團體的正式成員,而管理層對此表示反對。 其總部的行政人員在積極探索(主要是在閉門會議上),如何解決同工同酬的問題;如何解決美國黑人傳教士的孩子想和他們白人同事的孩子一起上學時,可能出現的問題。 而該傳教團體當局建議,也許他們可以在非洲建立單獨的傳教站,“完全由黑人擔任工作人員”。

由此可見,一些傳教士在努力改變國外的種族主義態度,而另外一些則對組織內部既有的態度保持克制。 但當我駐足探索那些塵封的檔案時,我愈加意識到:不論一些傳教士和 傳教會有多麼試圖只專註於福音宣揚這項主要工作,對全球人權和白人統治議題的這些不斷變化的態度,始終是他們的危機。

舉個我最熟悉的傳教團為例,在20世紀50年代的茂茂衝突(Mau Mau Conflict,約1952-56年)期間,由於民族主義和反白人情緒的上升,它被迫重新定位。 當時,席捲非洲大陸的變化造就了將社會所有領域(包括教會)“非洲化 ”的政治壓力。 在肯尼亞脫離英國獨立后的十年裡(獨立的要求大約始於1958年,並於1963年宣布獨立),非洲教會領袖向全白人傳教團要求和平移交其財產和權力,但傳教團一開始頂住壓力拒絕了。 儘管有其他方面的保障,但傳教士們擔心他們會持續受到壓力而離開肯尼亞(從而結束他們的工作)。

在非洲教會領導人威脅要進行強行接收后,該傳教團終於在1970年代放棄了其權力。不過直到1980年,那位非洲教會堅定的主教實在厭煩了“傳教團駐地心態”,在他的強烈要求,移交才真正完成。 (傳教團駐地心態指的是傳教士未能與非洲教會完全 “融合”。)白人的外來控制——無論是在國家、教會還是傳教會——都與時代脫節。 即使有些傳教組織沒有完全適應非殖民化帶來的時代變化,也不得不進行調整。

對於從事世界宣教的西方基督徒來說,重要的是要理解所有形式的白人至上主義已經被非西方世界所拒絕。 在20世紀後期,在非西方世界服務的傳教士敏銳地意識到了這種全球性的情緒。 在20世紀下半葉的整個非洲大陸,殖民地在爭取人類自由和結束全球種族主義的鼓舞下,反叛了他們的西方主人。 隨着前殖民地的獨立,來自各教派、天主教和新教的西方傳教士被迫放棄了教會權力。

各宗派“從傳教到教會”的過渡(被稱為“移交”)往往是緊張的和不平衡的。 傳教士圈子裡的進步聲音呼籲儘快下放權力。 例如,從1936年至1942年擔任劍橋大學聖三一教堂的牧師,從1942年至1963年又擔任教會傳教士協會總書記的馬克斯·沃倫(Max Warren,1904-77),就極具說服力,他在倡導全球宣教界適應非殖民化的全球浪潮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在大多數情況下,傳教士和傳教團體由於擔心被可能敵視西方工作者的新政府驅逐(如1949年在中國和1960年在比屬剛果),他們往往迅速作出反應,儘快為當地領導人準備好(教會的)權威職位。

在允許傳教社團繼續工作的新獨立國家,傳教士有時擔心會被認為是反政府甚至是種族主義者,不得不放棄對教會的控制。 南非的情況甚至更加複雜,教會和國家在私人和公共領域交織在一起,在種族隔離制度結束(1994年)后,種族緊張關係一直持續到今天。 在中國和印度,由於反西方情緒的影響,大多數西方傳教士在1950年就已經迫於壓力回國了,傳教團體別無選擇,只能將教會的領導權交給本土領導人。 在拉丁美洲,雖然各國在一個多世紀前就經歷了政治自由,但在20世紀中葉,人們對教會等級制度所表現出的精英主義的失望情緒不斷上升。

基督教領袖,包括天主教和新教,在20世紀50年代至90年代通過支持解放神學來表達對窮人和被壓迫者的聲援。 這種形式的神學在很大程度上借鑒了《出埃及記》的主題,認為上帝的使命是讓他的人民在精神 政治上同時獲得自由。 解放神學的話語體系往往是反西方的,解放神學部分批評亦指向那些被視為新殖民主義的西方傳教士。 從20世紀40年代到90年代,西方傳教士團體迫於壓力都得適應他們周圍迅速變化的世界。 在非洲、亞洲和拉丁美洲,所有形式的 “白人統治 ”都被拒絕。

2006年在肯尼亞休安息假期間,我了解到基督教在非西方世界的發展,也了解到非西方基督徒對西方傳教士的很多看法。 我在肯尼亞時進行的一個研究項目表明,非洲人不僅對西方控制和種族主義的遺產感到不滿(這並不令我吃驚),而且他們還認為傳教士團體表現出文化和種族優越性。 許多非洲人認為,西方傳教士不願意為當地領教會領袖提供充分的牧養方面的準備,是文化和種族優越感的表現。

那年,我在內羅畢福音神學院(Nairobi Evangelical School of Theology)的教會歷史系講課時,一位來自烏坎巴尼(Ukambani,肯尼亞Machakos附近)的牧師在一天晚上來到我的小屋,送來一本喬·德·格拉夫特的文學名作 《蒙圖》。 這部非洲戲劇於1975年在內羅畢的世界基督教協進會聚會上演出,現在被認為是非洲文學的經典。

在劇中,當非洲的兒女們正在為如何管理自己的事務而相互爭吵時,水路來人(Waterpeople)到了這裡。 “第一個水路來人”是一名基督教傳教士,他來到非洲佈道;第二個是名商人,他設立了一個買賣商店;第三人是一名尋找土地的白人定居者;第四人是一名殖民者,計劃建造一條出口黃金的鐵路。

這些水路來人揮舞着火槍,甚至連傳教士都無疑是個厲害的射手。 遞給我劇本的非洲牧師解釋說,德格拉夫特的作品將幫助我了解許多非洲人的心態,尤其是那些受過大學教育的人。 我了解到,非洲的基督徒記得西方的傳教士、定居者、商人和殖民者一起到達,往往是在同一艘船上。 他告訴我,一些更具辨識力的基督徒明白,傳教士有不同的目的。 然而,他也說,對於我而言關鍵是得明白新一代的非洲領導人已經出現,他們不會容忍任何類似於西方優越感的東西。 他希望我明白,白人統治在非西方國家的終結,也意味着白人統治在非洲教會中徹底終結了。

非洲、亞洲和拉丁美洲的基督徒希望與西方世界的教會合作,在全球宣教事業中成為福音的同工。他們也值得被西方世界作為同工來對待。 非西方世界的教會領袖敏銳地意識到他們及其祖先所承受的被征服的歷史。 他們不希望被西方教會忽視、繞過、看不起,或受其庇護,他們不希望西方教會來到他們的國家獨立開展工作,好像實際上沒有非洲、亞洲或拉丁美洲的教會存在。 他們希望西方教會與他們一起服侍,共同見證。 他們還希望西方教會領袖承認他們,尊重他們,並傾聽他們的意見。 他們希望西方基督徒首先了解他們的需要,然後來和他們一起服侍。

我們很容易把非西方世界的人們對西方遊客的友善誤認為是心甘情願的順從。 但關鍵是要明白,對北美人和歐洲人的態度在20世紀已經發生了變化,即使是好客的主人也意識到文化和種族優越感已經存在了不短的時間。

奧斯卡·穆里烏(Oscar Muriu)主教是非洲大陸上有影響力的基督教領袖,他也成了我個人的朋友。 我曾多次接受過他的盛情款待,他也不止一次到我家裡做客。 我們曾一起享用美食,一邊敞開心扉討論。 在我們最近的一次交流中,我就一個與傳教有關的問題請教他,他(再次)認為, “所有來自西方的白人 … 都夢想着要在白人世界外的其他各個角落傳教。”

我們的非西方教友希望我們參與宣教,但他們也不希望被忽視,特別是當我們在他們自己的後院計劃宣教活動時。 正如肯尼亞活動家和攝影記者博尼法斯·姆萬吉(Boniface Mwangi)在2015年發表在《紐約時報》上的一篇意見專欄文章中所說:“如果你想來幫助我,先問問我想要什麼 … 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工作。” 拯救世界不是“白人的負擔”,而是整個教會的責任,要把整個福音傳給整個世界。

改編自《世界基督教和未完成的任務》,作者為里奧奈爾·楊(F. Lionel Young III)。 經Wipf and Stock出版公司許可使用,www.wipfandstock.com

翻譯:黃穎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基督徒可以為普京的滅亡禱告嗎?

詛咒性的詩篇允許我們表達對邪惡的憤慨和對苦難的心碎。我們相信上帝必將公正地審判世界。

Crying Ukraine mother

Crying Ukraine mother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8, 2022
Jamie Lorriman / Getty Images

上周我看到了一個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畫面:一位烏克蘭父親緊緊抱住他年輕兒子的屍體,他的兒子已經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除了頭上一圈金黃色的頭髮外,他的軀體完全被一張浸滿鮮血的床單覆蓋。這位悲痛欲絕的父親把臉貼在兒子的頭髮上,緊緊地抱着他,絕望而心碎。我閉上眼睛禱告,還是一直看到這個畫面。

當我想到這件事時,我的心碎了。但我也感到憤怒。我的心中升起一種帶着母性的憤怒感。一個無辜的孩子被暴力殺害,只因為俄羅斯的領導人決定要把一個鄰近的主權國家變成自己的國家。

烏克蘭的暴力事件讓我和我們許多人一樣,感到無能為力。我無助地看着坦克開進城市,平民目標遭到炮擊,整個家庭的生命被殘忍地扼殺。我該如何面對這種憤怒和心碎?

正如我在最近與大衛·弗倫奇(David French)和柯蒂斯·張(Curtis Chang)在播客上討論時所說,我發現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求助於詩篇中的詛咒詩(imprecatory psalms)。每天早上,我都用詩篇7:14-16禱告,而心裡想的是弗拉基米爾·普京:“試看惡人因奸惡而劬勞,所懷的是毒害,所生的是虛假。他掘了坑,又挖深了,竟掉在自己所挖的阱里。他的毒害必臨到他自己的頭上;他的強暴必落到他自己的腦袋上。”

咒詛詩是一種詛咒。咒詛性的詩篇呼求毀滅、災難和上帝的審判降臨在敵人身上。說實話,我通常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詛咒詩。如果我用它們來禱告,那也僅僅是一種例行公事。但是我更喜歡那些對上帝的同在和憐憫有更溫情、平和的應許的詩篇。我常常對詛咒詩篇中的暴力和自以為義感到不舒服。

但詛咒詩篇正是為俄烏戰爭這樣的時刻而寫的。

我在神學院讀書時,有一個北愛爾蘭教授,他經歷了北愛爾蘭的“動亂年代”,即長達30年的民族主義暴力。他親眼目睹了針對無辜者的暴力。

當他自己也是一名年輕的神學院學生時,他為一個課堂作業改寫了一首詛咒詩篇。在詩中,他祈禱每一個製造炸彈的恐怖分子都被自己製造的炸彈炸死,炸彈炸在他自己的臉上。他的美國教授把他拉到一邊,責備他使用如此暴力的圖景,並告訴他,他需要悔改。我的教授在反思這段記憶時告訴我,他當時意識到他的美國教授從來沒有目睹過針對無辜者和兒童的無端暴力。

詛咒性詩篇表達了我們對施於他人的不公正的憤怒,並呼籲上帝對此有所作為。

我強烈傾向於基督教非暴力和和平主義。但我也認識到,在過去,有些時候,人們對和平的呼籲是基於對人類邪惡的天真理解。

在《耶穌會殺誰》一書中,馬克·奧爾曼(Mark Allman)重述了20世紀神學家萊因霍爾德·尼布爾(Reinhold Niebuhr)的觀點:“基督教和平主義者對人類的善良有一種過度的自信;他們相信福音中的愛的法則足以讓世界擺脫暴力和邪惡。”

“對尼布爾來說,”奧爾曼繼續說,“這種做法不僅是天真,而且是異端。它基於一種根本錯誤的人性觀,即頑固地堅持認為我們人類並沒有那麼壞,不可能施行真正的邪惡和不公正。”

1960年代美國的和平運動往往體現了這種天真。和平運動拒絕罪(sin)和邪惡的觀念,呼籲 “要做愛,不要製造戰爭”(“make love, not war”),但對世界上人類的墮落有多深往往視而不見。它假定人類是走在一個向上的、進步的、以烏托邦為終點的弧線上。但是,如果我們對人類的黑暗究竟有多深的看法過於天真,我們對和平的祈禱和希望最終就會成為對腐敗和毀壞的脆弱掩護。

詛咒性的詩篇針對邪惡直呼其名。這些詩篇提醒我們,那些擁有強大力量的人能夠摧毀弱者的生命,而且似乎不受懲罰。這就是我們所處的世界。我們不能只是手拉手,唱 “讓世界充滿愛”,希望得到最好的結果。我們的心呼喚上帝審判那些讓父親為默默死去的兒子獨自哭泣的邪惡行為。我們需要語言來表達我們對這種邪惡的憤慨。

我們這些渴望持久和平的人不能把這種希望建立在“人們本質上是好的,因此上帝不會真地審判他們”的想法上。相反,我們在“上帝仍然在這個世界上做工”的信念中找到我們的希望:上帝跟邪惡的存在一樣真實,他比邪惡的存在更加真實。

我們盼望上帝真正的、終極的審判臨到世界。我們仰望上帝,因為他知道每一個烏克蘭人和俄羅斯人的名字,他對他們的愛超過了我們的理解,他將懲罰惡行、矯正罪愆。

我們放棄復仇,不是因為我們認為人類的邪惡不應該得到報應,而是因為我們相信上帝才是那位復仇者。我們希望和平,不是因為我們不會對不公正的暴力感到憤慨,而是因為我們相信上帝的義怒,他的審判(不是我們自己的審判)是可以信賴的。

詩篇35:6-8要求上帝親自採取行動:“願他們的道路又暗又滑,有耶和華的使者追趕他們。因他們無故地為我暗設網羅,無故地挖坑,要害我的性命。願災禍忽然臨到他身上;願他暗設的網纏住自己;願他落在其中遭災禍!”

很多時候,在詛咒性的詩篇中,我們要求人們的邪惡行為能反彈到他們自己身上。我們不是在祈禱以暴抗暴,也不是在祈禱邪惡會啟動一個復仇的循環。但是我們是在祈禱:人們會被自己的計謀摧毀,正如我的教授所祈禱的,炸彈會在炸人者的臉上爆炸。

如果你像我一樣,傾向於更愛讀聖經中那些看似更有同情心、不那麼暴力的經文,這樣的禱告可能會讓你感到刺耳。但是我們這些有幸遠離戰爭和暴力的人,也可能犯下對待邪惡和殘暴不夠認真的錯誤。

我仍然每天真誠地為普京的悔改禱告。我祈禱俄羅斯士兵能夠放下武器,反抗他們的領導人。但是現在也是我們用詛咒性詩篇來禱告的時刻。這是一個我相信上帝的憐憫,但也相信他的公義、慈愛和保護我們的義怒的時刻。

Tish Harrison Warren是北美聖公會的牧師,也是《普通信徒的聖禮》和《夜間的禱告》(2021年IVP出版)的作者。您可以在Twitter上關注她:@Tish_H_Warren。

翻譯:Sean Cheng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Books

數百名俄羅斯牧師挺身反對侵略烏克蘭的戰爭

烏克蘭的福音派要求更多的潘霍華(Bonhoeffer)出現,而俄羅斯的福音派則在爭論,在普京的領導下,公開抗議是否能比禱告更有效果。

2022年3月3日,在莫斯科市中心,一名婦女在抗議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活動中手持“停止戰爭”的標語牌。

2022年3月3日,在莫斯科市中心,一名婦女在抗議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活動中手持“停止戰爭”的標語牌。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6, 2022
Contributor/AFP/Getty Images

烏克蘭的福音派人士已經受夠了。

在一周的戰爭中,他們聽到了他們的俄羅斯同事發出的無數次和平禱告, 但並沒有聽到譴責。

“你們的聯會向普京表示祝賀,為信仰自由表示感謝,”海外理事會(the Overseas Council)東歐和中亞地區主任塔拉斯·迪亞特利克(Taras Dyatlik)說, “現在是運用這種自由的時候了。”

隨着基輔(Kyiv)、哈爾科夫(Kharkiv)、赫爾松(Kherson)和其他城市遭受導彈襲擊,聯合國報告稱有200多名平民死亡。 烏克蘭國家緊急事務局報告說有超過2000人。 軍事人員的傷亡是有爭議的,兩國都聲稱對方的隊伍中有數千人喪生。

但是,負責協調由幾十所新教神學院組成的地區網絡的迪亞特利克沒有關注數字,而是轉向了《聖經》。

“記住末底改和以斯帖,”他在3月1日的一封公開信中寫道: “不要像約沙法那樣,與亞哈結盟。當上帝通過先知米該雅說話時,他卻沉默不語。”

迪亞特利克指責他的俄羅斯同事相信國家的說辭——先是在2014年,當俄羅斯支持的武裝入侵頓巴斯東部地區時,如今依然如此。 但是,“跪着求人”,他憑藉自己的聲譽呼籲俄羅斯福音派聯會的負責人——同時也承認他們的困難現實。

“你們害怕監獄,”他說, “但不要對普京忠心耿耿。 要忠於基督的身體。”

隨著當局打壓那些將“軍事行動”稱為“戰爭”的俄羅斯人,俄羅斯最近通過了一項刑法修正案,對任何就入侵烏克蘭的暴行做出“虛假”聲明的人,最高可判處15年監禁。

現在,貶低武裝部隊可能會導致三年監禁;呼籲反戰集會可能會被判五年監禁。根據嚴重程度,基督徒和其他俄羅斯公民的這種行為有被罰款和強制勞動的風險。

迪亞特利克並不是唯一感到沮喪的人。 但他的同事瓦列里·安托紐克(Valerii Antoniuk)沒有引用《聖經》,而是訴諸於歷史。

“你們的潘霍華(Bonhoeffer)在哪裡,你們的巴特(Barth)在哪裡?”全烏克蘭基督教福音派教會聯盟的負責人問道, “你現在的沉默就意味着烏克蘭兒童、母親和士兵的血和淚——那都在你的手上。”

與此同時,帕維爾·庫茲涅佐夫(Pavel Kuznetsov)只想使用正確的詞彙——而不管那法律怎麼說。

“許多俄羅斯的基督徒正在為烏克蘭的‘局勢’禱告。 “這種情況應被稱為戰爭,”基輔西南15英里處的博亞爾卡(Boyarka)的生命之語(Word of Life)教會的牧師在Facebook上寫道, “當你再次禱告時,告訴上帝這是戰爭,我們在這裡被殺害。”

據報道,截至發稿時,已有300多名俄羅斯福音派人士收到了該信息。

“現在我們還有機會逃避來自上面的懲罰,但已經到了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直言不諱的時候了,以防止我們國家的崩潰,”由一群俄羅斯牧師和其他新教領袖簽署的一封公開信宣告, “我們呼籲我們國家的當局停止這種無意義的流血!”

他們的信息也是符合《聖經》的。

它引用了《耶利米書》18:7-8的內容,即轉離邪惡之道的國家將被赦免。

它指的是該隱對他的兄弟亞伯犯下的殺害兄弟之罪。

它要求他們的國家執行耶穌的話:“收件入鞘吧!… 凡動刀的,必死在刀下。”(太26:52)

迪亞特利克懷着極大的喜悅——還有熱切的禱告——收到了這份聲明。

“他們實際上是在冒生命危險,”他說, “但他們向主和他的身體表明他們的愛:我們在靈里是一體的。”

這封公開信可在聖彼得堡的一家小型福音派出版社,莫特出版社( Mirt Publishing House)的網站上找到,簽名者大多是隸屬於莫斯科、聖彼得堡和其他40多個城市的教會或神學院的俄羅斯浸信會基督徒和五旬節派教友。

[編者按:請願在經過兩天徵集到400個簽名後結束。 ]

“與此前普京統治下福音派的怯懦相比,這是不同尋常的勇敢一步,”《東西方教會報告》(East-West Church Report)的名譽編輯馬克·埃利奧特(Mark Elliott)說,該期刊29年來一直專註於向西方的基督徒解釋歐亞基督教。 “這些保衛烏克蘭的勇敢的人讓我感到驚訝和振奮。 因為普京如果不被推翻,他們將為此而受苦。 主啊,請憐憫。”

“這封公開信不是俄羅斯新教徒的典型反應。 幾十年來,遠離政治一直是他們的主要立場,”俄羅斯出生的弗吉尼亞州一所浸信會神學院的教授安德烈·希林(Andrey Shirin)說, “他們經常被蘇聯當局指控為反政府分子。 對此,他們說他們是基督徒,不是政治家。

“許多俄羅斯新教徒在目前的衝突中保持這種立場,”他說, “但有些人渴望更多的社會參與,而烏克蘭發生的悲劇已經撼動了人們的神經。”

然而,一位聯署人反對那種認為所有俄羅斯基督徒都必須這樣做的期望。

阿列克謝·馬爾科維奇(Alexey Markevich)是在公開傳閱前正式簽署該信的九位俄羅斯新教徒之一。他說,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成為潘霍華。

“教會的首要呼召是宣揚上帝的話語 …… 而且這種宣揚是以許多不同的方式發生的:牧師講道、神學家寫作、慈善家派發麵包、人們與哀慟者的同哀慟、活動家走上廣場,”他。 “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重要的是看到我們的呼召,並在上帝面前誠實地履行它,為祂和人們服務。”

此外,潘霍華和其他與邪惡鬥爭的著名人物,雖然本身就是忠誠的典範,但並不直接適用於今天烏克蘭人對俄羅斯人的要求。

“他們的例子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也很有意義,”馬爾科維奇說, “但他們沒有出去示威抗議,潘霍華也沒有組織公開抗議活動。”

在他看來,通過這種行動很難取得成果。 俄羅斯的福音派教徒沒有政治影響力來阻止戰爭,無論他們是寫信還是站滿城市的廣場。 有些人仍然會嘗試,就像馬爾科維奇說的那樣,他從2014年開始就一直在做。 但真正的力量在於其他地方。

他說:“戰爭是可以被上帝制止的。 這就是我們向祂呼求的原因。”

雖然風險較小,但依然是需要教會顯著的付出,烏克蘭的一些歸屬莫斯科的東正教神父正在呼籲他們的當地主教不承認俄羅斯東正教會的基里爾牧首(Patriarch Kirill)。

“這一前所未有的 … 令人揪心的悲劇,是由一個我們無法承認的人的惡毒陰謀和惡意不作為所引發的,”基輔東南120英里的烏克蘭東正教會(Ukrainian Orthodox Church,UOC)切爾卡塞(Cherkasy)教區的10名神父在一份聯合聲明中說

“我們要求斷絕與俄羅斯東正教的一切關係,並恢復與普世牧首的聖體交流。”

2019年,總部設在伊斯坦布爾的東正教普世牧首巴爾多祿茂一世(Bartholomew I)承認了脫離莫斯科的烏克蘭東正教會(OCU)的全國性獨立。 烏克蘭的許多教區拒絕了這一點,按照歷史先例,選擇繼續留在莫斯科宗主教區之下。 (烏克蘭的OCU/UOC附屬教會的確切數字難以確定。)

但現在遭到了俄羅斯軍隊的轟炸,這十位神父將他們的信寄給了UOC的領導人奧努弗里大主教(Metropolitan Onufriy),並要求他們的地方主教與基里爾斷絕關係。

他們也是依據《聖經》的,引用《以斯帖記》和《箴言》第24章,其中要求信徒不要假裝不知情,而是要拯救那些面對死亡的人。

他們說:“我們將找到力量,不是與意志薄弱的人,而是與基督站在一起,他是我們真正的牧師、父親和保護者,永遠的榮譽和榮耀都屬於他。 阿門。”

在他們的行動之後,利沃夫(Lviv)的UOC神父們也採取了行動,成為第一個一致呼籲與莫斯科決裂的教區。

“今天,面具被摘掉了。 每個人都很清楚,在關於兄弟之愛和建立‘俄羅斯世界’單一屬靈空間的說辭背後,是要埋葬和無視自由的、愛神的烏克蘭人民的人造慾望,”他們在聲明這樣說,將普京比作《聖經》中的該隱。

“與莫斯科宗主區保持禱告和聖餐的合一 … 會使UOC的信徒看起來像是與敵人合作者、叛徒。”

世界看到了一個類似的現實。

聯合國大會以141票對5票,35票棄權,譴責俄羅斯,並呼籲結束敵對行動。 只有白俄羅斯、敘利亞、朝鮮和厄立特里亞與俄羅斯一起反對這一措施。

據俄羅斯在線報紙《視角》(Vzglyad) 報導,俄羅斯福音派信仰基督教聯盟(Russian Union of Christians of Evangelical Faith)——俄羅斯最大的兩個五旬節派聯會之一——的主席謝爾蓋·里亞霍夫斯基(Sergei Ryakhovsky)禱告“俄羅斯的軍事行動”——普京喜歡用的術語——在4月24日復活節前結束,並說明施洗約翰為士兵們辯護。

根據《視角》的文章的說法,他說:“任何宗派的任何基督徒都反對暴力。但與此同時我也明白,和平需要通過不同的方式來實現,包括武力,就像目前的情況一樣。”

後來,里亞霍夫斯基在Instagram上發表了一份文字貼,譴責這一所謂採訪是虛假的。 “親愛的兄弟姐妹們,如果在不久的將來,你們在報紙上看到我對烏克蘭的言論,要知道它們是假的,”他週五發的帖子說。

許多分析家都預測會有一場曠日持久的衝突。

利沃夫東歐神學研究所所長羅曼·索洛維說:“最有可能的是,佔領者只會加大他們的努力,破壞我們的國家和生活。 因此,我們不能放棄。 … 在混亂、痛苦和死亡中,我們必須保持上帝的傳達安慰、幫助和希望的工具。”

而其中一些(安慰、幫助和希望)現在已經來自俄羅斯,即使其政府已經採取行動審查其媒體。 自由派新聞來源雨電視(Dozhd)和莫斯科回聲(Ekho Moskvi)最近被關閉。 但一些福音派領導人繼續發聲。

公開信說:“任何政治利益或目標都不能成為殺害無辜者的理由。 戰爭不僅摧毀了烏克蘭,也摧毀了俄羅斯——其人民、經濟、道德和未來。”

編者按:本文英文稿在3月4日星期五進行的更新指出,謝爾蓋·里亞霍夫斯基(Sergei Ryakhovsky)在Instagram上發表聲明表示,《視角》對他的所謂採訪是假的。

翻譯:吳京寧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Books

摩爾多瓦歡迎10萬烏克蘭難民,福音派人士敞開大門

這個鄰國專註於接待難民,同時希望俄羅斯的暴力不會跨越其邊界。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4, 2022
Nikolay Doychinov / Getty Images

歐根·科佐納克(Eugen Cozonac)在過去一周里一直關注難民問題。

超過11.2萬人越過烏克蘭的西南邊境進入他的家鄉摩爾多瓦(Moldova),這個內陸國家比馬里蘭州大不了多少。 作為政府部門的一名內閣級主管,科佐納克安排了接受捐贈和安置難民的設施——從展覽館和體育場館到電影製片廠和度假村,無處不在。

周二工作時,他的手機被商界和志願者打爆了。科佐納克停頓了一下,想起了一群為躲避俄羅斯支持的戰鬥人員的入侵而來到首都基希訥夫(Chișinău)的難民:他自己的家人。

就在1992年3月2日,也就是30年前的今天,德涅斯特里亞(Transnistria)戰爭在現在的摩爾多瓦—烏克蘭邊境地區爆發。 科佐納克當時還是個孩子,與他的父母和兄弟一起逃亡。 他們的房子被炸毀了。

與東歐鄰國和其他觀察者一樣,摩爾多瓦人民沒有想到最近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發生得如此突然,在短短一周內就把一百萬人趕出了他們的家園。 但他們早就知道來自俄羅斯的威脅。

周三,摩爾多瓦申請加入歐盟(烏克蘭和格魯吉亞也是如此),其總統再次呼籲俄羅斯撤出自三十年前的戰爭以來一直留在該國的1000多名軍人。

在不斷升級的暴力和對人道主義援助的持續需求中,科佐納克說,他之所以能夠保持專註,是因為他身為難民的經歷和他當時發現的信仰。 在他的家庭流離失所期間,科佐納克開始閱讀兒童聖經並參加教會崇拜。 現在,他說:“我有一種感覺,在上帝的旨意下,我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地方。”

福音派人士也一直關注他們能做些什麼來服侍最初的難民潮——其中約有一半人是假道前往羅馬尼亞,另一半人則需要停留更長時間。 因為要應對救援的需求,他們的注意力不再僅限於為烏克蘭悲痛,也暫時不為可能接踵而來的俄國人的暴行煩惱。

科佐納克的教會在戰爭開始前十天左右就已經開始計劃怎麼幫助難民。 基希訥夫聖經教會、無牆教會(Church Without Walls)、歐亞傳教會(Mission Eurasia)和其他來自摩爾多瓦的福音派少數群體,一直晝夜不停地出現在邊境檢查站,帶着裝滿物資的貨車,提供免費班車前往避難所。

他們在桌子上擺放水、三明治和《聖經》,並告訴剛抵達疲憊的難民們到哪裡取暖,獲得免費的SIM卡,或者休息。

基希訥夫聖經教會的牧師葉甫根尼·尤金·索盧古本科(Evghenii “Eugene” Solugubenco)說:“如果你只坐着思考,你就是在擔心你無法控制的事情。 我們要做擺在我們面前的工作。 我們要幫助這個人,然後再幫助其他人。”

亞歷克斯·貝勒夫(左)和尤金·索盧古本科(右)為難民採購急需品。由Alex Belev提供
亞歷克斯·貝勒夫(左)和尤金·索盧古本科(右)為難民採購急需品。

基希訥夫聖經教會在進入烏克蘭大約一英里的地方設立了一個援助站,在人們還在排隊進入摩爾多瓦的時候為他們提供食物、信息和全天候的精神關懷。難民不得不在那裡等待半天或更長時間才能進入該國。

在基輔,Cru 和無牆教會將他們的建築變成了難民宿舍,牧師亞歷克斯·貝勒夫(Alex Belev)立即宣布,教會已經“準備好”,願意提供幫助。 Cru 每晚可接待80人,當地教會服事群為大樓購買了一台洗衣機和冰箱。 同樣,在東正教(占人口的90%)中,修道院也向難民開放。 基督教夏令營也提供了他們的空間,但這地點將是最後派上用場的,因為許多夏令營沒有暖氣,而且晚上的溫度低於零度。

貝勒夫每天都在邊境口岸迎接人們。 周四,在帕蘭卡(Palanka)過境點,他與一個有15個孩子的家庭取得聯繫:12個寄養兒童和3個他們在路上撿到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貝勒夫說:“他們不會拒絕任何人入境,即使這個人沒有為他們自己、他們孩子或他們的交通工具準備好所有正確的文件。”他為這個家庭安排了食物和住所,同時為他們取得進入歐洲的文件。 “每個人都可以免於戰爭,免於生命的威脅。 每一個到達摩爾多瓦境內的人都會得到食物、住宿、溫暖和照顧。”

摩爾多瓦教會聯盟主席尼古拉·沃茲安(Nicholai Vozian)在周一的電話中說,超過1400個來自新教教會的家庭已經報名參加接收和幫助難民。 他告訴歐亞基督教福音派浸信會聯盟理事會(Euro-Asian Federation of Evangelical Christian-Baptist Unions),教會“負擔過重”。

摩爾多瓦福音派教徒在與烏克蘭交界處傳福音。由亞歷克斯·貝勒夫提供
摩爾多瓦福音派教徒在與烏克蘭交界處傳福音。

但是教會領袖說,他們也感覺到上帝在他們的努力中操作。 索盧古本科描述說,他看到了 “一個又一個小奇迹”,他的社區、基督徒同胞和政府之間的合作關係是如此順利。

周末,他在臉書上分享說,教會花了3500美元為難民購買了一車食物和衛生紙等用品,一位捐贈者立即送來了3500美元來支付這筆費用。 在過去的幾天里,撒瑪利亞救援會(Samaritan’s Purse)一個團隊也趕來幫忙。

在上周日的禮拜中,索盧古本科用俄語宣講了上帝的信實,之後他與第一次參加禮拜的難民交談。 有一個來自尼古拉耶夫(Mykolaiv)的“大老粗”,和他的家人一起來到了摩爾多瓦。 他覺得自己很沒用,想幫忙。 索盧古本科轉過身來,與一位教徒交談,並為這位難民安排了一份木工工作。

在過去與腐敗作鬥爭之後,摩爾多瓦人現在正爭先恐後地以任何方式提供幫助,甚至信任政府,給他們送錢來協助人道主義援助。 科佐納克在美國生活了20年後,於去年8月返回該國,在新政府中任職。 他認為目前的慷慨是一個信號,即“一套新的價值觀”正在確立。

“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從海外漂流回來后,”他說,“有那麼多人開始告訴我,‘我禱告‘ … 有那麼多人在講話中加入‘主保佑’或‘我們需要為此祈禱’。”

科佐納克認為,人們在和平時期更願意承認上帝和信仰——無論是東正教還是新教——並燃起了這種愛鄰居的更大渴望。

特別是在最初的幾天里,到達的難民們都受過很大的創傷,不知所措。 當基督徒去與他們交談時,他們會繼續哭泣或保持沉默。

“所以,我們就張開雙臂,如果他們願意,我們就擁抱他們,開始為他們祈禱。 在我們的禱告中,我們請求上帝賜予和平,上帝的大能憐憫,保護每個人,”貝勒夫說。他請求全世界的基督徒為摩爾多瓦的教會禱告,願主賜他們恆心耐力,能夠繼續服侍難民。 “我們主要與他們分享的經文是有關上帝能夠恢復被摧毀的生命、被摧毀的國家,以及一位能夠主控掌管任何情況的主權上帝。”

翻譯:Pearlyn Koh

責任編輯:吳京寧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我所居住的烏克蘭小鎮上的防空洞事工

多虧了空襲警報,鄰居和難民聽到福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

People gather in the Kyiv subway, using it as a bomb shelter.

People gather in the Kyiv subway, using it as a bomb shelter.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3, 2022
Efrem Lukatsky / AP Images

從我們與俄羅斯正式開戰到現在已經有整整一周了。 當然,俄羅斯自2014年以來一直在與烏克蘭交戰,但現在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階段。 儘管如此,令人驚訝的是,人們很快就習慣了戰爭的凄涼現實。

在第一天,其他城市被轟炸的消息在我和家人居住的斯維特洛沃茨克市(Svitlovodsk)引起了極大的焦慮。 當然,這個消息在黎明前把我們吵醒了,而且來得出乎意料,令到情況變得更糟。 引起恐慌的意圖似乎是有計劃的。

現在,在第七天,腎上腺素已經消耗掉很多。 我們習慣了晚上8點宵禁,坐在黑暗的公寓裏。 我們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些空襲警報——特別是半夜的警報,因為我們太累了。 我們還瞭解到,並非每次警報都意味著炸彈可能會落在我們的頭上。

但每當我們前往防空洞時,我和家人都會藉此機會與我們的鄰居分享基督的盼望。

我必須承認,“防空洞事工”不是我預期在我的事工簡介裏會有的。 然而,我們已經看到它是多麼有果效。 我們的鄰舍在上周聽到了更多關於基督,聽到了更多的經文,並且被引導做更多的禱告——對其中大多數的人,可能比在他們一生中還要多。

除了“主禱文”外,我還與他們一起閱讀了《詩篇》的不同篇章——這卷書特別適合我們在烏克蘭的人,因為大衛經常在被仇敵追捕時呼喊。

我們的一個鄰居,相當於是我們大樓的主管。 那天晚上在防空洞裏,她含著眼淚說,她很感激有像我們這樣的鄰居。 她說她無法理解“我們來自何方”。 我們必須提醒她,如果有什麼不同,那只是因為基督給了我們的盼望。

在那地下的地方,我也被問到如何正確地閱讀《聖經》。 那問我的爺爺就上了一門速成班——以基督為中心的讀經方法! 我們經常在警笛聲停止很久之後還呆在那裡,討論信仰問題。

儘管在空襲期間在防空洞中花費了大量時間,但迄今為止,我們的城市還沒有遭到任何真正的轟炸。 實際的原因包括其規模較小(人口45,000),並且附近缺乏戰略目標。 這一點,加上我們正處在該國的十字路口,使斯維特洛沃茨克成為很多難民來到的地方——還有上帝的心意。

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Kharkiv)的平民目標被殘酷轟炸,導致了在過去24小時內的另一波難民潮。 以前,大多是轟炸軍事目標。 這意味著我們教會今晚又迎來了16名難民,其中10人住在我們的大樓,6人住在我們教會的一個家庭那裏。

在我們教會居住的其中一個家庭的年輕父親,對印度教的靈性很感興趣,對基督教有很多大問題。 結果我和他討論了福音與其他宗教不同之處(就是恩典),這討論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我想他開始以新的眼光看待基督教。 他們計劃過幾天會繼續向西走,我們就交換了電話號碼,以便保持聯繫。

對大多數走到這裏的難民來説,他們都是如此。 我們只是疲憊的旅客在旅途中的客店。 但我們希望服事他們,幫助他們體驗基督的愛和平安,即使只有幾個小時。 我們的工作不是強迫他們相信——這種傳福音的方法,很少會產生好的結果。 反過來,我們將扮演上帝賦予我們的任何角色:撒種,澆灌,或在時候到了就收割。 祂是那按祂的時間把果子帶來的那一位,我們可以安息在其中。

所有這些故事都應該提醒我們一個至關重要的真理:上帝的勝利總是顛覆性的。 仇敵無論打算用什麽去行惡,神總是把它拿過來去行善。 這意味著敵人越憤怒,他只會讓自己的毀滅更接近。 神把仇敵的武器轉向自己,就像大衛用歌利亞的刀所做的——和基督最終在十字架上受死時所做的。

當敵人以為他終於把耶穌放在他想要放的地方時,其實他正在對自己進行致命的一擊。 我們的主勝過敵人,是用敵人自己的武器來對付他。 我們對此感到欣慰——特別是當烏克蘭面對一個憤怒的敵人時,無論是喜歡“偷竊、殺害和毀壞”的魔鬼,還是那些作為魔鬼棋子的偽君王。

我相信兩者都會很快發現自己被上帝奇妙諷刺性的勝利所推翻。 但在目前,我們渴望你們的祈禱。

為接下來幾天我們所期待的許多難民禱告,特別是來自哈爾科夫的難民。 求主讓我們好好地服事他們,向他們顯明基督的愛,顯明神是會開路的。 求神供應他們所有的人。

求神在如此多的需要中,賜力量和智慧給我們。 每個人都在晝夜不停地忙來忙去,睡眠不足。 請為我們教會的服事團隊禱告。 也求主讓我能用每一個邀請,進行採訪、寫文章、做播客等等,來榮耀作為我們磐石和避難所的那一位。

請為以上所提到的朋友們禱告,讓他們在他們的生命中體會到福音的美好。

求神那顛覆性的勝利迅速降臨,對付那恐嚇我們國家的惡霸。 求神因使驕傲的人降卑而得榮耀。

本傑明·莫里森(Benjamin Morrison)是烏克蘭斯維特洛沃茨克加略山教堂(Calvary Chapel Svitlovodsk)的牧師,該教堂正在為難民 籌募支援 。 他擔任美國宣教士有20年了。他和他的烏克蘭妻子有兩個孩子。

翻譯:元鵬

如想收到關於中文新譯文的通知,請通過簡訊FacebookTwitterTelegram關注我們。

互聯網宗教信息管控升級,中國基督徒還會繼續開展網絡宣教嗎?

《互聯網宗教信息服務管理辦法》於今日正式生效。CT亞洲編輯採訪了七位牧師和基督徒。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1, 2022
Illustration by Rick Szuecs / Source images: Envato Elements / Hitesh Choudhary / Pexels

中國國家宗教事務局去年年底公布的《互聯網宗教信息服務管理辦法》於今日(2022年3月1日)正式生效。新條例明確規定互聯網宗教信息服務只能由中國政府批准、並獲得特別許可證的宗教團體在政府批准的網站上提供,“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在互聯網上傳教,不得開展宗教教育培訓、發布講經講道內容或者轉發、鏈接相關內容,不得在互聯網上組織開展宗教活動,不得直播或者錄播宗教儀式……”。2月28日,中國政府發布“國家宗教事務局相關負責人就《互聯網宗教信息服務管理辦法》答記者問”,表示相關部門將“密切配合,通力合作,確保《辦法》落實到位”。

這一新條例的實施會對中國和海外華人基督徒使用網絡傳福音和宣教產生怎樣的影響?今後基督徒是否在網上什麼也不能做了?進入后疫情和“后新條例”時期,中國和海外華人教會的網絡宣教將何去何從?

《今日基督教》(CT)亞洲編輯就以上問題採訪了幾位中國和海外華人牧師和基督徒,包括:安平:新媒體宣教牧師,“普世佳音” 新媒體傳播機構執行主任;Eva Xu,洛杉磯某福音派教會成員,富勒神學院神學碩士;玲子:日本東京某華人教會成員,基督徒微信群群主;始明:中國大陸某家庭教會牧師,美國某神學院道學碩士; Sean Lu:中國大陸某家庭教會青年牧師,現在美國攻讀神學博士;亞倫:中國大陸某家庭教會牧師,韓國某神學院道學碩士; 張強:大數據專家,資深媒體人。(出於安全原因,中國國內基督徒的名字均為化名)

《互聯網宗教信息服務管理辦法》將於3月1日生效。你認為這個條例開始實施會對中國(華人)基督徒使用網絡傳福音和宣教產生怎樣的影響?

始明:第一,這是一個“管理辦法”,本質上來說,它的作用是授權管理機構去進行某些操作,可以看作是行政機關的管理制度。它具有法律效力,但並不具有法律那種程度的全民約束性。其次,這個管理辦法並沒有比過去已經存在的做法(比如:刪貼、封號、被公安機關叫去訓誡、以尋釁滋事罪起訴等)多出些什麼。換句話說,它只不過以文本的方式固定了已經存在的一些示範性做法,授權了一些機關這樣做的合理性。這並不是一夜之間“嚴控”升級。第三,我並不認為這會對華人基督徒使用網絡傳福音和宣教產生太大影響。當然,Zoom聚會可能會被干擾,微信可能被封,但這些都是一直存在的情況。唯一可以肯定的影響,是一些基督徒會因為恐懼而自行停止事工。基督徒如何服事,不應該順着法規的指揮棒起舞,我們應當竭盡一切資源做神的忠心管家,直到神收回這些資源。

亞倫:影響有待觀察,因為它取決於實際的執行力度。中國的政策向來都有模糊的空間,當局也會視情況而調整執行力度和範圍。今天太多的中國人(包括基督徒)太依賴微信,微信成了許多人獲取信息的主要途徑,這本身就是不健康的。

玲子:雖然要3月1日才生效,最近在微信上已經能看到新條例的影響。聖經相關的音頻,圖片和文字基督徒不敢轉發了,很多福音公眾號被刪除了。“耶穌”、“耶和華”,“阿們”這些詞都不能寫出來,要用拼音代替。日本的弟兄姐妹們漸漸轉移到國外的聯絡軟件(如Line)上。

安平:條例的威嚇作用已經顯現,很多基督徒在網路上的溝通都變得更加謹慎,或者“改頭換面”來規避。但我們首先要知道一個大背景,就是其實政府目前對社會各界的言論控管都是空前的,而在這樣高度控管的情況下,徐州鐵鏈母親事件掀起的輿情海嘯卻也是空前的,很多被刪的帖子反而得到更多關注和更廣泛的傳播。這再次證明了新媒體對傳統傳播模式的“顛覆性”本質特徵。樂觀地講,經過短暫的蕭殺之後,相信未來會看到新條例反而激發基督徒更加珍惜、看重網絡宣教,更有創意和使命感地善用網絡傳福音。

Sean Lu教會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以求最好的應對。如果真像當局在答記者問中所言,政府將“確保《辦法》落實到位”,那麼這很可能會產生“互聯網去宗教化”的巨大負面影響。當然,這也只是相對意義上的“去宗教化”:絕對意義上的“去宗教化”是不可能的。如果如當局所望,將來網絡空間將不再是“宗教活動特區”,也不是“宗教輿論飛地”,那麼網絡就成為名副其實的“網絡宣教的工場”,網絡宣教不再能像從前那樣輕鬆便捷地發布或傳播與基督教直接相關的內容,而是像面向任何一片敵視福音的線下真實宣教地一樣,是充滿挑戰的差傳事工和屬靈爭戰,必需依靠聖靈的大能,方能應對挑戰,在“凍土”上“動土”。

3月1日以後,是否還有一些網絡宣教的事情是繼續可以做的?你認為今後網絡宣教的策略需要做什麼樣的調整?

Eva Xu查經聚會、神學講座甚至線上敬拜等等,還是可以用Zoom繼續進行的,國內的弟兄姐妹也能參加。只不過以前Zoom登錄信息會發在微信群里,現在擔心不安全會用其他方式通知。但是少許調整還是需要的,比如避免使用容易被查封的敏感字眼。基督徒既要馴良像鴿子,又要靈巧像蛇(馬太福音10:16)。微信不行了,可以多打電話,疫情緩解后可以到家拜訪。

始明:我並不認為需要調整,因為我們並不是突然進入“寒冬”。我們應該繼續做以前做的事情,直到被封號、被刪除或者不能再使用。我特別想跟海外的華人基督徒們說,你們處在一個特別的位分上。你們不得不使用來自中國大陸的軟件、平台或者資源,但你們並不受中國大陸法律的約束或管轄,這些軟件、平台和資源也有走向全球市場的願望。我認為神給你們一個特別的地位和“現今的機會”(以斯帖記4:14),讓你們可以在本國以合法的方式起訴或抗議這些軟件、平台對言論自由的限制和侵犯,阻止它們在全球中文世界的影響力和市場份額,雖然這並不足以改變什麼,但或許神可以使用你們現在的位份、透過這樣的舉動帶來影響。

亞倫:我認為現在中國基督徒最需要的,是學會“科學上網”(使用VPN等),減少對微信的依賴,以致逐漸可以適應沒有它也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活得更好。翻出火牆得自由,以後做什麼都會方便很多:有能力的教會或機構可選擇將網站設立在牆外的服務器上;主內公共號可以把平台轉移到不受審查的牆外社交媒體(如Telegram);個人也可以使用牆外的社交媒體。十分推薦Telegram:經過過去幾年的摸索,我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一站式平台,功能上完全可以取代微信。

Sean Lu網絡“惡法” 生效,當然不意味着教會要從網絡空間全面撤退或自我消音。無論信徒個體,還是教會群體,都需要更多從神而來的勇氣、智慧與創意,來發現並抓住新的潛在機遇。教會及差會需要更有針對性和策略性地裝備並差派訓練有素的“網絡宣教士”,進入這片新的宣教禾場暨戰場。與此同時,面對日漸狹窄的公共空間和日新月異的網絡文化,我們需要創造全新的符號、語言、隱喻、故事,和象徵等“新皮袋”,來承裝那萬古流芳的福音陳釀(馬可福音2:22)。華人教會需要湧現我們自己的魯益師與托爾金,創造出我們自己的《納尼亞》與《指環王》。(例如,華人基督徒作家能否基於中國神話譜系,創造出沒有基督教“敏感詞”,但卻充滿創意和屬靈深意地承載福音信息的文學作品?)

安平:從個人的角度,更嚴的管控可能促使我們的信仰不是光靠嘴巴說,而是靠活出生命來。我們個人在新媒體上分享福音應該更加重視關係的建立,更加重視自己在朋友圈的分享是否有聖靈的果子,可以散發基督的馨香之氣。對於機構和教會而言,則需要調整策略因應(例如轉移平台及更有創意)。“寒冬”時節,萬物仍然生長,也是我們網絡宣教士深耕細作,耐心等候的季節。

張強:網絡宣教是科技和文化的融合互動在21世紀頭20年裡,隨着全球化運動打開的一扇窗。20年後,世界沒有因為互聯網而更加寬容而是更加偏執,沒有因為連接更加團結而是更加分裂。福音能藉著經濟、人口、技術、政治、法律、教育的改變而發揮作用,只是作用可能不是立即顯示出來。網絡宣教前20年所播撒的種子,需要在後20年才能看出。我們需要跟着人群、文化、心靈的季候的變化而變化。這個新的季節屬於真實的、社區的、本地的,人與人更深的交往。這個季節需要生命的真實,與真理的真正明白、活出,而不只是用鍵盤和屏幕言說。

過去兩年多的全球新冠疫情對於網絡宣教有怎樣的挑戰及帶來怎樣的機遇?對中文網絡宣教的未來有什麼樣的啟發?你對未來有什麼樣的期盼?

Eva Xu疫情對傳福音最大的挑戰是減少了面對面的機會。原本一些外展事工,比如打籃球、打乒乓、學手工等等,機會減少了。單單用網絡轉發視頻、音頻、文章等等,慕道友不一定看,打電話他們也不一定接。但疫情讓人呆在家裡久了,也有時間願意看一些比較深刻的東西,願意思考有關生死和永恆的問題。而且一直關在家裡沒事做,人際關係最容易出問題,此時人最需要福音,那些探討如何處理人際關係的基督教講座、書籍,此時更適合推薦給朋友家人同事 。

玲子:疫情限制了基督徒外出,但是增加了大家在網絡上交流的時間。我們有兩三百位住在日本、中國、美國、加拿大和歐洲的弟兄姐妹們一起,在微信群里每天讀三章聖經,有一半的人每天堅持打卡,已經堅持了兩年,每周還有固定的一次Zoom上的聖經學習。有更多時間深入研讀神的話語,大家都分享說非常開心,對克服疫情帶來的不安很有幫助。

張強:疫情給心態健康的人都會帶來巨大的焦慮與抑鬱,更不用說原本就抑鬱的人。它也帶來了人們對於小圈子、同溫層的反彈。這也提醒網絡宣教要“道成肉身”,從符號化的傳播轉向體驗化、場景化的生活與生命。生命成熟的基督徒可以在自己的職場上藉著專業服務服侍這個世代,創造與人建立關係、傳講基督福音的新的機會。

安平:新冠疫情將所有的教會逼到了線上,網絡宣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很多教會和基督徒開始積極探索新疫情常態或曰后疫情時代的教會發展和網絡宣教,但也普遍存在觀念陳舊、淺嘗則止和好大喜功的現象。過去這五年“普世佳音”對活躍的基督教微信公眾號進行過廣泛的數據調查和分析,我們發現基督教公眾號中營銷號、假消息泛濫,整體呈現“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而且普遍缺乏公共關懷和與公共對話的能力。在美國大選期間,很多基督徒的社交媒體助長了假消息、陰謀論的傳播,失去了見證。這說明華人教會長期以來對媒體和新媒體缺乏深入的認識,同時對教會的社會參與和公共神學也缺乏深入而成熟的學習,我們還需要“補課”。

始明:網絡宣教要引導對象去到地方教會、去建立真實和個人的連接。網絡事工也可能會帶來幻想、欺騙和自我滿足。一個從事網絡事工的網紅、寫手、主持人,很可能因為與粉絲或聽眾之間的互動而過分高看自己,他從粉絲或參與者那裡聽到的東西會強化他的自我認知,最後雖然仍然去教會,但其實他真正的身份在網絡上。這是非常危險的,無論對他本人還是他的參與者都很有害。我特別希望網絡事工的參與者、服事者正確看待自己的事工,把網絡事工看作是神在這個時代賜下的一個資源,但不能代替讀經、禱告、參與教會服事。

Sean Cheng是《今日基督教》亞洲編輯

Apple PodcastsDown ArrowDown ArrowDown Arrowarrow_left_altLeft ArrowLeft ArrowRight ArrowRight ArrowRight Arrowarrow_up_altUp ArrowUp ArrowAvailable at Amazoncaret-downCloseCloseEmailEmailExpandExpandExternalExternalFacebookfacebook-squareGiftGiftGooglegoogleGoogle KeephamburgerInstagraminstagram-squareLinkLinklinkedin-squareListenListenListenChristianity TodayCT Creative Studio Logologo_orgMegaphoneMenuMenupausePinterestPlayPlayPocketPodcastRSSRSSSaveSaveSaveSearchSearchsearchSpotifyStitcherTelegramTable of ContentsTable of Contentstwitter-squareWhatsAppXYouTubeYouTu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