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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種族隔離的南非大主教屠圖

這位南非社會活動家表示,他是靠著有紀律的禱告生活來維持力量。

South African archbishop emeritus Desmond Tutu makes an address at Westminster Abbey in London during the memorial service for former South African president Nelson Mandela on March 3, 2014.

South African archbishop emeritus Desmond Tutu makes an address at Westminster Abbey in London during the memorial service for former South African president Nelson Mandela on March 3, 2014.

Christianity Today December 26, 2021
John Stillwell / Pool Photo via AP

退休的聖公會大主教戴斯蒙.姆皮洛.屠圖(Desmond Mpilo Tutu)於2021年12月26日辭世,享年九十歲。屠圖的名字是南非種族隔離非暴力抗爭的代名詞。

屠圖在將近二十年前,被診斷出患有前列腺癌。

這位引領數百萬南非黑人和白人的精神領袖,鬥志昂揚地抓住國內外每一次機會,反對幾十年來一直箝制他祖國的種族壓迫政權。他的奮鬥為其贏得諾貝爾和平獎,並且獲派領導一個委員會,專門去嘗試揭露種族隔離暴行的真相。

身材矮小卻被暱稱為“拱門”(Arch)的屠圖,成為南非歷史上出類拔萃的人物,可與另一位諾貝爾獎得主曼德拉(Nelson Mandela)相媲美,後者是白人統治時期的囚犯,隨後成為南非第一位黑人總統。屠圖和曼德拉共同致力於建設一個更美好、更平等的國家。

南非現任總統拉馬福薩(Cyril Ramaphosa)說,屠圖的死“是我們國家再次慟別一代傑出南非人士,他們把解放的南非遺贈給我們”。

接著他說: “從南非抵抗運動的人行道,一路到世界上最宏偉的大教堂和敬拜場所的講壇,再到諾貝爾和平獎頒獎典禮的盛會,‘拱門’在在顯明他是一位超越宗派又兼容並蓄的普世人權捍衛者”。

美國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盛讚屠圖是“我和其他許多人的道德羅盤。屠圖大主教的普世精神奠基於為自己祖國的解放和公義而奮戰,但他也關切全球各地的不公不義。他從未失去淘氣的幽默感和在對手身上看見人性的意願”。

開普敦聖公會大主教瑪科巴(Thabo Makgoba)在一段錄影聲明中表示:“他留給後人的是道德力量、道德勇氣和直言不諱。他與人民感同身受。在公共場合和私下獨處時,他哭,因為他感受到民眾的痛苦;他笑─不,不只是笑,他還咯咯大笑,他分享他們的喜樂。”

屠圖下葬之前,開普敦預計將有七天的哀悼期,其中包括在教堂停柩兩天,供人瞻仰遺容,以及在聖喬治大教堂舉行聖公會安魂彌撒。這座南方城市的地標,被譽為“上帝之餐桌”的桌山(Table Mountain),將以紫色燈光點亮,這是屠圖所穿大主教長袍的顏色。

晚年的屠圖把爭取公義的訴求,帶到種族和解之外的其他領域─從愛滋病到貧窮,再到同性戀者權利。

1999年,他在埃默里大學坎德勒神學院擔任客座教授時,在“神與我們” 這門課程中說道:“所有人,全部的人都是神的孩子,沒有一個人會被視為可忽略的廢物。這就是為什麼你必須熱切反對任何形式的不公正。”

早在1994年南非選出第一個民主政府之前,屠圖就已夢想並熱切談論“種族隔離結束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

但在公開演講和採訪中,這位神職人員有時還是懷疑,在為社會公義鼓吹數十載後,他是否能活著目睹種族隔離的衰敗。

在1970和1980年代,當其他黑人領袖因為批評白人多數統治而被暴力殺害或封嘴時,屠圖在教會的顯赫地位,使他成為少數足以引起世界共鳴的黑人聲音之一。

但有時候,即便像他擁有在教會中的地位,或強而有力的國際宗教聯繫,仍不足以阻擋政府出手,像是沒收他的護照。來自包括坎特伯里大主教在內,世界主要神職人員的抗議,依然無法緩解屠圖所受到殘暴政權的對待。

屠圖說,有紀律的禱告生活幫助他度過種族隔離,並且在隨後數十年間繼續支撐著他。

2011年他告訴宗教新聞社(RNS):“若不是藉著禱告、靜默和定期參加聖餐禮等靈命操練的支撐,我靠自己是活不下來的”。

1992年接受《今日基督教》採訪時,屠圖解釋了他代表受壓迫者進行政治活動的聖經根據。

他說:“什麼是真實的信仰?在以賽亞書第一章中,神說,我不會接受只做表面功夫的信仰。如果你想懺悔自己一切的過犯,就要透過行公義來表明─不是隨便對哪一個人,而是對寡婦、孤兒、寄居者和最最無聲的人。”

他接著說:“什麼是真正的禁食?在以賽亞書第58章,神說,‘我所要的禁食,不是叫你垂頭像葦子般捱餓,而是去鬆開囚犯的鎖鏈’”。

屠圖亦解釋了宗教運動是如何走過頭。他說:“我們會輕易自認擁有一支熱線,直通上帝,並且以為我們純粹出於人的見解,已然得到神的認可。然而,以宗教為本所激發的運動,本身並不見得是件好事。宗教狂熱分子曾造成世上某些最為嚴重的破壞……”。

他又說:“我們也會不容異議。行動主義(activism)可能意味著否定那些擁有不同觀點的人,認定他們有違常理。當我們認同一份理想,同時也必須與它保持適當距離,並且維持對相反意見者的尊重。”

大膽抗議種族隔離政策和公開倡導國際經濟制裁,使得屠圖成為南非政府的眼中釘。但是對於這個國家的許多黑人來說,屠圖還不夠激進。有些人甚至責備他致力於與白人制定非暴力的解決方案,來實現南非的種族和解。

屠圖從未立志成為爭議人物,或甚至是做牧師。

事實上,屠圖在孩提時代先是接受衛理公會的洗禮,後來才與其餘家人在他的出生地,南非克勒斯多(Klerksdorp),改入英國國教。屠圖的父親是學校教師,而他想成為醫生,但是沒有錢也沒有獎學金,只好去參加教師培訓課程。

沒過多久,屠圖就辭去教職以抗議政府對黑人的教育政策,並轉向神職人員和教會發展。

他的職業生涯創下許多第一。1975年,屠圖被任命為約翰尼斯堡第一位黑人聖公會座堂牧師(Dean),接著在1976年,他被選派為賴索托(Lesotho)王國的主教,那是一個全境被南非共和國包圍的獨立非洲國家。兩年後,他成為南非教會聯合會(South African Council of Churches)第一位黑人秘書長。屠圖以此秘書長的職位為舞台,和平推進反種族隔離運動。

1984年,這位聖公會主教正逢安息年於紐約任教,得知自己因為發起非暴力運動來反對種族隔離,榮獲當年的諾貝爾和平獎。屠圖獲獎返鄉時,受到南非黑人同胞的熱烈歡迎,他也將這個獎項獻予他們。

“這個獎是頒給你們,350萬在我們當中被連根拔起、如同垃圾般拋棄的人民”,屠圖在南非教會聯合會總部發表的演講中如此說。

對於屠圖來說,這是輝煌的一年。在獲得諾貝爾獎僅僅月餘,他就被選為約翰尼斯堡第一位聖公會黑人大主教。有人以為大主教的職位會抑止屠圖提出異議和澆熄他的熱情,其實不然。

1996年,在他被拔擢為開普敦聖公會大主教和非洲南部區域總主教十年後,屠圖放下主教職務,但並沒有放棄他成年以後費盡一生從事的工作──為種族分裂的南非帶來自由和醫治。

屠圖對自由南非的追求促使他站在政治和抗議的前線,但他經常否認自己具有政治野心這種說法。他會回應那些看熱鬧的人說:“這是因為我本身剛好是黑人,但有關於我最為重要的事是,我是南非歷史關鍵時期中的一名基督徒領袖。我被賦予的服事就是和解”。

屠圖滿足於身為“牧者”,即使在新建立的南非共和國,他仍決心與政府保持他所謂的“適當距離”,這是不見容於“政客”的。屠圖說:“如果(誰的所作所為)是邪惡的,邪惡就是邪惡,我會直截了當地說。”

1990年代中期,屠圖獲指派為南非真相與和解委員會(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的負責人。儘管罹癌並接受治療,屠圖仍持續監督委員會,看著受害者、加害者、警察和該國前任總統公開他所反對的那些時代惡行。

在全世界一同觀看該委員會舉辦的公聽會上,電視鏡頭經常捕捉到一貫機智的屠圖,在聽到揭露某些恐怖暴行的陳述時,所發出的抽泣聲。

多年以後,他繼續宣揚和解與寬恕的必要性。

在2014年的一次採訪中,屠圖告訴宗教新聞社,彼時他與女兒姆弗(Mpho Tutu)合著出版了《寬恕之書》(The Book of Forgiving),“寬恕是一份給予寬恕者本身的禮物,同時也提供給加害者。作為受害者,你將寬恕的禮物給予加害者,加害者可能會、也可能不會挪用這份禮物,但反正是給出來了,從而解放了受害者”。

在1998年為《今日基督教》改寫的一篇文章中,屠圖深思,既然和解能發生在南非,也能發生在其他地方:

“我們終將會得勝─為什麼?因為神希望我們為了祂世界的緣故得勝。我們得勝無關乎自身,因為我們本就是一群無望之人。除了可鄙可悲之外,誰能料想到我們有一天會成為榜樣?誰能想到我們會被世上其餘地方視為典範?當然不是德行兼備的典範,很顯然這在邪惡體制下是做不到的。我們本身也不怎麼耀眼。神想對這個世界,對波士尼亞和北愛爾蘭等地區說:看看他們!他們做了一場叫做種族隔離的噩夢,但是現在已經結束了。你們的噩夢也會結束。他們經歷了眾人所謂的難解問題,不過他們正在著手解決。再也沒有任何地方的人能說他們的問題難以對付。我們是天父世界的希望燈塔,我們必會取得勝利。”

屠圖獲頒許多最高榮譽,其中包括2009年由時任總統的歐巴馬所頒發的總統自由勳章。

在勳章的表彰文中寫道:“作為一位神職人員,他贏得不同群眾的尊重和欽佩。他協助帶領南非度過近代史上的轉捩點,以堅定不移的謙遜和對我們共通人性的堅定承諾,幫助治癒創傷,為一個新國家奠定基礎。”

四年後,當屠圖獲頒公認為靈性和宗教領域最重要的獎項─鄧普頓獎(Templeton Prize)時,他像上次贏得諾貝爾獎一樣,將獲獎歸功於南非人民。

“當你於人群中脫穎而出,通常是因為別人將你扛在他們的肩膀上”,他在2013年如此說道。

被譽為南非良心的屠圖,一輩子過著擁有道德力量、遠見和盼望的生活,使得他能為他的教會和人民忠心服務,甚至於不時面對迫害時也能保持平靜和幽默。

屠圖在1992年接受《今日基督教》採訪時說:“我總是充滿盼望,基督徒是有盼望的囚徒。還有什麼能比耶穌受難日看起來更絕望呢? 但就在復活節,神說:‘從這一刻起,沒有任何情況是不可轉變的。’ 神能從一切情況中引出良善。儘管看起來不一定是如此,但邪惡、死亡、迫害、不公義─這些終將不會是最後贏家”。

中文翻譯:王湘琪(台灣校園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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