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片揭示了我們「神聖的」偽善

有時,恐怖電影和影集裡赤裸描繪的罪惡能揭示我們內心隱藏的罪。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14,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Getty / Unsplash

年來,恐怖片受歡迎的程度有不斷上升的趨勢,尤其是在年輕人之間,這是個有趣的現象。

約莫在二十年前,劇情片還是最受歡迎的電視及電影類型。但2022年德勤公司的一項研究表明,Z世代最喜歡的電影類型第三名是恐怖片,僅比動作片少一個百分點,喜劇片則位居第一。恐怖片受歡迎的程度也不僅僅只在Z世代:在美國成年人中,約有七成35歲以下的人很享受恐怖片,65歲及以上的人裡只有23%。儘管如此,我是那29%不喜歡恐怖片的年輕人之一。

超自然恐怖片呈現了不在我控制範圍內關於靈魂和魔鬼的現實,讓我刷牙時很難不感覺有東西在盯著我。哥德式恐怖片試圖說服我們過去發生過的事至今依然影響著我。殺人魔片則讓我開始懷疑人類本質的邪惡程度,並讓我對身邊的人疑神疑鬼。總之,恐怖片之所以讓我感到恐怖,正是因為它們揭示了人心和世界最黑暗的那部分,而我並不總是想要被提醒這一點。和許多基督徒一樣,我也想知道觀看恐怖片和恐怖影集對我們有什麼益處。

但是,有鑑於恐怖片目前受歡迎的文化現狀,一些基督徒為這一類型的影片提出令人信服的辯護理由:恐怖片可以揭示這個世界有著超自然的現實,展示能戰勝邪惡的力量,並成為向未信者傳福音的工具。最近流行的《午夜彌撒》等影集因其中「對宗教有著深思熟慮和徹底的批判」而備受讚譽。事實上,幾乎所有頂級恐怖片都涉及某種與基督教相關的主題或出現一個基督徒角色。有篇文章甚至稱恐怖片為「流行文化裡宗教最後一絲可見的足跡」。

在觀看Netflix恐怖影集《星期三》第一季後,我意識到恐怖片的另一個潛在好處:它能夠揭示並幫助我們辨別什麼是真正的善與惡。(此劇成為Netflix史上最受歡迎的英文劇集,Netflix剛續訂了第二季)

在劇中,我們見到主角人物星期三·亞當斯(Wednesday Addams),她一身黑衣,陰鬱地述說著她對斷頭台的熱愛和對色彩的反感。在令人難忘的開場場景中,她將一袋袋活的食人魚扔進游泳池,以示對霸凌者的報復。她非常難以親近,但她有個忠實的斷掌小跟班。她面無表情地演奏著最陰鬱的樂器:大提琴。

但是,當星期三就讀的學校Nevermore和周邊小鎮開始出現真正的暴行時,她黑暗的性格很快就逐漸淡去。每一集故事裡都揭示了該劇真正的壞人和怪物:清教徒約瑟夫·克雷斯通(Joseph Crackstone)暴力的種族主義,以及一開始受人信任,後來被揭發實為海德(Hyde,劇中的怪物)的泰勒·高平(Tyler Galpin)。

我開始看《星期三》時,同時第一次拜讀弗蘭納里·奧康納(Flannery O’Connor)寫的《存在的習慣》。在給一位朋友的信中,這位天主教作家對她的著名小說集《好人難遇》收到的負面文學評論表示抗議,她說:「當我看到這些故事被描述成恐怖故事時,我總是感到好笑,因為評論家總是抓錯重點,錯過我故事裡真正恐怖的部分。」意思是,她的讀者對令人作嘔的謀殺和黑暗情節表示反感,卻忽略了更恐怖的東西:只停留在表面層次的基督教。讀者們更容易揪出她的文學瑕疵,卻難以意識到她使用故事揭示已淪為文化習俗的基督教裡面那巨大樑木般的罪。

奧康納頗具影響力的「南哥德式」小說經常揭露所謂的基督徒「法利賽人式的罪」。根據傑西卡·胡頓·威爾遜(Jessica Hooten Wilson)的說法,奧康納最喜歡的題材包括「那些佯裝成非自己本質樣貌的人,以及利用他人作為棋子的人(即使他們認為這樣做是為了達到正向的目的)。」影集《星期三》裡的反派人物,清教徒克雷斯通,正是這樣一號人物。這個角色的存在暗指向基督教符號、文化和思想。

與奧康納一樣,揭開虛偽的面具也是蒂姆·波頓(Tim Burton)的標誌(他是《星期三》、《剪刀手愛德華》和《聖誕夜驚魂》的導演)。在波頓執導的電影和影集裡,我們於文化上對善惡的認知一再被顛覆。樂觀開朗的老師最終被揭露為大反派,有著剪刀手的殘障男子反而是最溫柔的人,而南瓜王竟然比聖誕老人更愛人類。

身為基督徒,我們看到波頓的電影如何揭開那些看似美好和我們熟悉的人外衣上的裂縫,並展示那些被我們視為無藥可救的人是如何充滿被救贖的可能性。換句話說,正如奧康納和波頓的作品所展示的那樣,黑暗的影視作品有種獨特的能力能揭開我們隱藏著的虛偽,無論是隱藏在我們的文化裡、教會裡,還是我們自己身上的虛偽。

在為Image雜誌撰寫的文章裡,尼克·裡帕特拉(Nick Ripatrazone)引用了詹姆斯·鮑德溫(James Baldwin )對1973年在美國上映的《驅魔人》的反思,他說:「某種程度而言,這部電影讓我與自己靈魂的深淵相遇。」先知耶利米同樣曾哀嘆人心「比萬物都詭詐,壞到極處,誰能識透呢?」(耶17:9)瞥見自己靈魂的深淵也許會成為能拯救我們的恩典。

如果近期的研究準確地反映了當今教會的狀況,那我們眼前這面恐怖之鏡就是必要的存在。2022年,IPSOS和聖公會的「耶穌在美國」研究發現,非基督徒大多認為基督徒虛偽(50%)、挑剔(49%)和自以為義(46%)。耶穌在提及宗教虛偽(不實踐自己所宣揚的道理)時要人們去掉別人眼中的刺前,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樑木,實在是有原因的。

法利賽人是當時社會上最受尊敬的宗教領袖,但耶穌卻抨擊他們虛偽、鐵石心腸和自以為義。耶穌講述的故事和提出的挑戰讓聽眾感到困惑和不舒服,祂還與法利賽人最批評及厭惡的罪人處在一起。與奧康納和波頓一樣,耶穌知道最陰險的罪惡有時並不是最顯而易見的,就像表層乾淨的杯子有著骯髒不堪的內裡,而看似潔白乾淨的房子,實際上卻是刷得白淨的墳墓(馬太福音23:27)。

在《羅馬書》第一章裡,保羅揭露了杯子裡面的污垢:嫉妒、紛爭、欺騙和惡意。他斥責流言蜚語者、誹謗者和充滿恨意的人;他斥責傲慢、自誇、愚昧和無情,而「愛審判他人」則是倒數第二項惡行。保羅列出的罪主要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罪。在許多恐怖電影和影集裡,這些隱藏的罪惡會在角色身上表現出來,潛藏在他們內心深處的惡意終會浮現。

有時,這些怪物和壞人會引導我們反思隱藏在自己心裡的罪孽和邪惡。又或者,我們可以透過影視作品對這些基督徒角色的描述了解社會是如何看待我們的,讓我們更加注意我們的生命見證對這個世界的影響。

波頓的電影或奧康納的短篇小說等較黑暗的作品幫助我看清自己的虛偽傾向——我是如何對我的鄰舍裝出微笑的面孔,但ㄧ轉身就說關於他們難聽的話;我是如何前一刻還在為我的孩子們禱告,下一秒就轉過來對他們怒吼的。透過看到劇中角色展現出我內心隱藏的罪惡,我明白了我在哪些方面需要耶穌。

為了避免讀者誤解我的意思——血滴子、謀殺和酷刑本身並不是善事或美事。事實上,許多恐怖類型的作品會讓我們陷入更深的邪惡和恐懼中。我們不能太過天真,而要明智地辨識什麼樣的作品是適當的,什麼樣的作品則應避免。就像保羅勸誡早期的基督徒是否可以吃祭拜過偶像的食物一樣(羅14:1-8),我們在選擇消費恐怖影視作品時也必須有公共意識。有些時候,避免某些作品確實是更好的。

然而,恐怖題材在其最佳表現形式時,尤其是對基督教的批判,可以幫助我們打破「基督徒不會犯罪」的幻想。使徒約翰警告我們:「我們若說自己無罪,便是自欺,真理不在我們心裡了」(約翰一書1:8)。當我們遇到發生在基督徒之間真正恐怖的行為時,我們會發現基督正在那裡等著我們,讓我們知道我們的生命樣式與我們所傳講的道理不一致。祂或許也會引導我們為我們的罪和我們文化的罪哀哭。更重要的是,耶穌能使用那些令人恐懼和陰森的事物——不僅僅是世界上或螢幕上的畫面,也包括我們內心深處的醜陋——來讓我們逃進祂的懷抱。

基督教神學家理查德·穆(Richard Mouw)曾評論,那些雕刻在一些中世紀教堂石頭上的恐怖怪異石像提醒著我們,「惡者的力量至今仍與我們同在」(因為,正如魯益師在《魔鬼家書》所說,我們的敵人最強大的策略就是讓我們忘記牠的存在)。有時候,對於「敵人真實存在」的提醒有助於我們打這場屬靈戰爭,並使我們的信仰更加深刻。

也許,像《星期三》和奧康納的小說這樣的恐怖類型作品可以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文化恐怖石像,引導我們謙卑地懺悔並持守真誠的信仰。如詩人珍妮·沃克(Jeanne Walker)寫的那樣:

我擁抱你,片刻的缺席

這提醒著我我將成為什麼,

除非上帝,拯救我

否則總有一天我眼前將是一片黑暗,

喔那眼裡的刺

或許能教會我如何看清自己。

也許銀幕上的刺和我們眼中的樑木最終能幫助我們更真切地倚靠耶穌,是能將我們帶回十字架前的先知話語。

就像在耶穌的時代那樣,今天的基督徒很容易被各種「錯誤的懼怕」所干擾。雖然展示美麗和美好的事物往往能幫助我們看見「真正應令我們懼怕的事」,但有時我們也需要這些可怕和恐怖的東西,如教堂屋頂上的鬼怪石像,讓我們意識到鏡子裡的邪惡比我們以為的還要更近。

薩拉·京雅·懷特(Sara Kyoungah White)是《今日基督教》的文字編輯。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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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y

考古證實大衛王的史實性

曾經,大衛王朝(House of David)似乎只是個古老的傳說。今日,石碑證實了它在歷史裡的重要性。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12, 2023
Illustration by Tim Peacock

聖經形容大衛是個合乎上帝心意的人,也是在位四十年的君王。他建立了堅固的「大衛王朝」和以色列國,並且將其傳給兒子所羅門(撒上13:14;王上2:10-12)。

但在考古學家的心中,這段記錄並沒有那麼清楚。一些專家根據在現代以色列各地挖掘出的證據,認為聖經大大地誇大了大衛的歷史重要性。有些人甚至認為大衛只是傳說中的人物,是虛構的英雄、國族主義想像出來的傳奇角色。

英國學者菲利普·戴維斯(Philip R. Davies)說道:「顯然,大衛這個人物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浪漫、傳奇和文學修飾所構建而成的。」丹麥學者尼爾斯·萊姆切(Niels Lemche)則聲稱,有很大的可能,「大衛故事的『歷史真實性』和亞瑟王傳說差不多。」

然而,經過數十年的辯論後,考古的新發現逐漸肯定了大衛的歷史重要性。從紀念石碑到古建物的遺迹,這些不斷增加的證據性資料支持了聖經的記載。

近東研究和考古學教授邁克爾·哈塞爾(Michael Hasel)指著成堆的考古證據說:「我們現有的證據及畫面已和五十年前大不相同。」

第一個考古突破點發生在1993 年,人們在敘利亞邊境附近發現但丘石碑(Tel Dan Stele)。石碑上的銘文是一位亞蘭國王為慶祝軍事勝利而寫的,指出戰敗的王國名稱為「大衛王朝」。這塊石碑可追溯至大衛死後約140年,使得大衛成為考古文物中最早被指認出的聖經人物。如果按照考古領域的標準,我們可以確定大衛是個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

但要找到聖經記載之外關於大衛的歷史性證據,部分的挑戰來自於「大衛處在歷史的分水嶺上。」

耶路撒冷大學客座教授兼教科書《古代以色列人的世界》的聯合編輯凱爾·基默(Kyle Keimer)說:「大衛處於兩個時期的分水嶺上:對聖經人物及事件並未有大量外部證據的時期,以及有資料來源可證實的時期。」然而,但丘石碑的出現決定性的將大衛放在「有資料來源可確認」的那一邊。

在發現但丘石碑幾年後,以色列學術界開始就大衛是否真實統治過一個王國展開激烈的辯論。大衛王國,或者說大衛的家族,是否是一個真實存在過的政治和軍事力量?以色列著名的考古學家芬克斯坦(Israel Finkelstein)持否定的看法。在一篇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論文裡,他宣稱大衛並非一個特別重要的君主,他也許只是一個戰士團隊的首領。所謂的大衛家族的王國是後來才出現的概念,而且實際上只是北以色列暗利王朝(Omride kingdom )的一個附庸國。

「那些視聖經為上帝話語的人非常震驚於我說的話。」芬克斯坦對《紐約客》。「聖經描述了一個輝煌的王國、一個龐大的帝國、王國宮廷裡有不少作家、龐大的軍隊、各種軍事戰績等等——然後像我這樣的人出現,跟他們說,『稍等一下,這些人不過是一群鄉下老粗而已。』」

不僅僅是出於對聖經的忠誠促使學術界反對芬克斯坦「低定年代」(low chronology)的論點,他對考古證據的解釋,以及基於缺乏證據下所提出的主張引發了許多問題。他似乎也對公元前10世紀的帝國應該會是什麽樣子做出一些廣義的假設。(編註:「低定年代」為將遺址鑑定的年代推測為更近期的年代。)

在但丘石碑上,亞蘭國王吹噓著擊敗了「大衛之城」。WikiMedia Commons
在但丘石碑上,亞蘭國王吹噓著擊敗了「大衛之城」。

凱爾·基默告訴《今日基督教》,大衛統治時期缺乏紀念性的建築物的論點事實上是一個假議題。如果觀察聖經對於大衛王朝的實際描述,而不是使用現代人的政治權力觀念,這個論點很容易被推翻。

基默說:「古代世界有其自身的文化特性。讓文本替自己說話能使我們妥善的理解文本裡保存下來的政治及社會細節。」

在那個時代,紀念碑只是表達權力的一種方式。國王還會使用個人關係和魅力權威,透過讓人們服從自己來顯示自己的力量。權力繼承統治制(Patrimonialism)就像今日的黑手黨老大擁有的那種權力,並不會留下同樣的記錄資料,但這並不意味著統治者不強大或並非一個帝國。

聖經裡關於大衛王的記載並沒有特別強調他的建築工程。聖經記載強調的是他的人際關係影響力,這也是為什麽當大衛的兒子押沙龍破壞了大衛在人際關係方面的權威時,他的政變差點就成功了。押沙龍沒有豎立石碑紀念,而是「暗中得了以色列人的心」(撒下 15:6)。

基默認為,大衛王國的邊境可能從但延伸至別是巴(撒下24:2),但他的影響範圍可能更廣,甚至遠至埃及或幼發拉底河。考古學上關於這種權力影響力的證據較少。

特拉維夫大學教授埃雷茲·本約瑟夫(Erez Ben-Yosef)最近提出,聖經考古學裡存在著與建築物相關的偏見。他認為,3000年前仍住在帳篷裡的人比學術界之前想像得更多。

聖托馬斯大學神學教授丹·皮奧斯克(Dan Pioske)說:「(大衛王朝)是一個沒有建造大型城市的社會。我們對首都城市或王國樣貌的假設必須小心謹慎。」

考古學家還發現更多有關此一時期的證據,表明耶路撒冷當時的重要性,即使它沒有可以與當時其他王國相媲美的紀念性建築物。皮奧斯克提及《阿瑪爾納書信》,這是一系列來自迦南地區的城市與埃及法老的通信,信裡描述耶路撒冷為一個具有一定地位的城市。

皮奧斯克說,「如果你把所有分散細碎的資料集合起來看(我們也只能這樣做,因為耶路撒冷是個一直有人居住的城市,在當地進行考古並不容易),耶路撒冷實際上是個相當令人印象深刻的遺址,我們有很多古代的例子,證明一個小地方能有很大的影響力。」

不過,考古學家也在耶路撒冷的聖殿山(Temple Mount.)附近發現一些紀念碑式的建築。已故學者埃拉·馬札爾( Eilat Mazar )發現了一座大型公共建築的地基牆,與撒母耳記下第 5 章 17 節中提到的一個建築工程的描述完全吻合。馬札爾能確鑿地追溯其年代至公元前10世紀。馬札爾於2021年去世,她告訴《今日基督教》,她本人並沒有宗教信仰,但她是一名出色的考古學家,因為她將聖經當作歷史性的文獻來閱讀。

她說:「這就是耶路撒冷,我們透過聖經能最佳地了解它。聖經裡包含了對真實歷史的描述。」

在耶路撒冷之外,考古學家發現了更多證據,表明早期以色列諸王的權力和影響力。來自南安息日會大學的哈塞爾與以色列考古學家約瑟夫·加爾芬克爾(Yosef Garfinkel)、薩爾·加諾爾(Saar Ganor)一起發掘了一個名為Khirbet Qeiyafa的遺址。Qeiyafa俯瞰著以拉谷,也就是大衛與歌利亞對峙之地。

考古學家也挖掘出巨大的防禦工事,由幾十萬噸石頭砌成的牆壁。

哈塞爾說:「這些並非某個人晚上為羊群修建的圍欄。這個考古發現為我們的論述提供新的依據。」

沒有證據表明該建築屬於迦南人或非利士人,所以最合理的解釋是它是由在猶大山區不斷增強的以色列政治力量建造的。

哈塞爾指出,早些年之前,有關大衛王國的辯論通常根基於以色列北部的考古挖掘成果。如今,在猶大高原和沿海地區之間的山麓地區發掘的遺址越來越多,考古學家發現了芬克斯坦曾認定不應該存在的一些文物。

哈塞爾認為,他的團隊在Qeiyafa和其他兩個遺址的發掘結果已經重新確立了傳統上採納的「高定年代(high chronology)」法,為大衛的歷史重要性確立考古記錄。(編註:「高定年代」為將遺址鑑定的年代推測為更古老的年代。)

大衛能夠重新回到歷史討論裡真是太好了。

哈塞爾說:「如果沒有大衛,我們會失去很多東西。聖經裡提及大衛約 1000 次。他被認定是 73篇詩篇的作者。大衛的歷史與耶路撒冷成為以色列首都和聖殿所在地息息相關。並且上帝應許透過大衛的血脈賜下彌賽亞。」

「若大衛未曾真實存在過,以上所有ㄧ切都成了問題。他不僅是以色列的重要人物,也是基督教和猶太教歷史上的重要人物。基督徒及猶太人的身份都可以追溯至這個人。」

考古學家的工作還沒有結束。他們可能還會發現更多大衛王國在聖經記載之外的證據。

2017年於以色列北部的亞伯·貝特·瑪迦(Tel Abel Beth Maacah)一處看似避難堡壘的地方進行的挖掘工作發現一個兩英寸高的釉陶頭像,有人認為這可能是大衛王。更多的學者認為這是亞哈王或亞蘭的哈薛王,但我們無從得知。

這個彩陶是一個國王的頭部,遺留在大衛統治後一個世紀的廢墟中。Associated Press
這個彩陶是一個國王的頭部,遺留在大衛統治後一個世紀的廢墟中。

共同指導發掘工作的聖經與宗教研究教授羅伯特·穆林斯(Robert Mullins)說:「關於這個彩陶頭像,我們所能確定的是,它屬於西元前九世紀晚期的文化背景下,代表著一位菁英軍事指揮官、總督、或國王等。……我永遠不會排除這是大衛的可能性,因為亞伯在當時也是一座大城市……也許它製作於西元前10 世紀,但有人在地上發現了這個分離的頭像並將其作為紀念品保存了下來。」

2022 年,一個研究小組利用新技術讀取了一塊石碑,這塊石碑由一位摩押國王樹立在今日的約旦地區,於基督誕生前 800 多年。這塊石碑已經損毀,但學者夠透過3D 技術重建了文字。石碑上只有 34 行字,但在第 31 行,他們看到了「大衛王朝」。

大衛的政治意義和聖經記載的準確性在石頭的見證下再次得到了肯定。

戈登哥維爾(Gordon Govier)為《今日基督教》撰寫有關聖經考古的內容,並且主持一個考古的電台節入The Book & The Spade,也是Artifax的編輯。

翻譯:Harry Chou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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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本不必為我們做任何事

我們很容易忘記,即使是最微小的禮物,也指向至高者奇妙無比的豐盛。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11, 2023
Illustration by Abigail Erickson / Source Images: Getty, Pexels, Unsplash

我們很難記得上帝賜予我們多少東西。

即使上帝只給我們一日三餐和一張在人生旅途行走的地圖,也就足夠。或即使僅僅只給了我們去往天家的承諾也足夠。甚至,哪怕只給我們一點呼吸的空氣,如緊急氧氣面罩那樣用,也足夠。

然而上帝的設計自始至終都是豐盛的。祂給了我們歌聲和拍打在沙灘上的海浪。祂餵飽5000人,並確保還剩餘12個籃子。祂用一句話就幫助了整夜勞力卻一無所獲的漁夫,供應他們大量漁獲以至漁網險些裂開(路加福音5:1-11)。

上帝的豐盛呼召我們走向感恩。但在貧乏的時刻,當我們感覺世界如同曠野,當我們在不滿的雜草中徘徊、抱怨我們的缺乏時,上帝的愛似乎僅限於供應我們必需品而已。我們感覺自己被困在信心的曠野裡。

如果你曾經歷過一個長期痛苦的季節,或者你現在正處於這樣的季節,請堅持住。你的牧羊人會呼喚你回到祂令人滿足的同在裡,並為你擺設筵席(詩篇23:1, 5)。當你的哭喊聲迴盪在曾經儲存著你的信心,如今卻空蕩蕩的信心倉庫裡時,請堅持不停歇的尋找上帝的供應。

儘管我們對上帝豐盛供應的意識可能時有時無,祂對我們的慷慨卻始終如一。恩典是依據祂的豐盛所賜予我們的,而不是依據我們起伏不定的感恩之心或是我們對當下處境的看法。「你們知道我們主耶穌基督的恩典:祂本來富足,卻為你們成了貧窮,叫你們因祂的貧窮,可以成為富足」(林後8:9)。

渴望得到更多是人的天性。上帝使我們的心天然地渴慕豐盛。我們尤其渴望在個人的經歷裡更多地了解上帝的美善。但我們也會迷失方向,追逐一些替代品。這也是商業廣告如此有效的原因:它為我們提供一些贗品來取代我們被造之初所渴求的事物,讓我們為之忙碌而分心。

恩典雖然並不總是以我們期望的方式或時機降臨,但恩典的到來總是慷慨的。當上帝的供應不符合我們的期望時,我們可能需要尋找證據來提醒自己這個事實:「你要專心仰賴耶和華,不可倚靠自己的聰明」(箴3:5)。

然而,上帝並不希望我們僅僅滿足於祂對我們需求的供應。祂希望我們也能向他人分享祂的恩典。

耶穌本只需將我們從我們的罪惡中救出來就足夠了。祂本可以僅僅拯救我們的靈魂,但讓我們繼續留在貧乏的景況中。是我們視救恩的大能、生命力為理所當然: 耶穌差遣聖靈來,幫助人們活出更豐盛慷慨的生命,無論他們當下的生命處境如何。在耶穌關於兩個兒子的寓言中,父親願為那揮霍遺產的兒子舉辦歡迎宴會(路加福音15章)。我們的天父用盛情歡迎祂每一個叛逆的兒女回家。

在路加福音14:15-23中,上帝是另一場宴會的主人,祂懇切地提醒我們,祂希望祂的房子裡賓客盈門。祂將無比豐盛的恩典傾注在我們身上,也希望這恩典能滿溢至祝福其他人。「我們既是這樣愛你們,不但願意將神的福音給你們,連自己的性命也願意給你們,因你們是我們所疼愛的」(帖前2:8)。

救恩是個人的,但不是僅屬於私人的。上帝看得見並尋找那些被我們忽略了的人——直到地極。祂扶起窮人,庇護弱勢群體,並呼召我們在這方面像祂一樣。正如在滿足了漁夫們巨大的需求之後,耶穌呼召祂這些在海灘上的朋友們離開他們滿溢的漁網,跟隨祂,成為祂恩慈滿溢的管道。

我們很容易記住自己所失去的,卻忘記自己所領受的。然而,基督的本性是牢牢記住這兩者。祂放下自己的富足,承擔我們的貧乏。祂把自己放在一邊,使我們記住應該記住的、並得以被紀念。

上帝創造我們,使我們向人慷慨,向祂感恩。因此,我們放下手中的網——我們的憂傷和我們緊緊抓住的一切——去拿起那些永遠不會遺失的事物。上帝僅僅拯救我們的靈魂便已足夠,但祂還為我們供應了更多。祂呼召我們知足,祂賜給我們歌聲、海風及海灘上的早餐(約翰福音21)。祂本是富足,卻成了貧窮,只為了使我們擁有這一切。

桑德拉·麥克萊肯(Sandra McCracken)是納什維爾的一名創作歌手和作家。她也是由 CT 製作的《慢功夫》(The Slow Work)播客的主持人。

翻譯:Jane Hao / 編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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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父親節禮物也許是「換尿布的任務」

在瑣碎的日常家務裡,我發現做父親最深的樂趣。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7, 2023
Image: KaetheJo / Lightstock

在美國,如果你在母親節當天去教會,你會聽到大家歌頌媽媽有多偉大。但若在父親節那天去教會——假設你有聽到任何關於父親的話題——你會聽到人們說父親應挺身而出,負責養家。

我認為,我們對待這兩個節日的態度揭示了更深層的東西:基督徒會因為媽媽對家人的服事而稱讚媽媽,卻會在爸爸不夠有領導能力時批評爸爸。但我開始懷疑,我們這已僵化的父母性別角色是否更多來自於我們的文化而非聖經教導。我想,也許父親能在屬靈上帶領一個家的最佳方式是透過做家事,而不是在其他事上建立自己的身份感。

我是一位丈夫,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有一個4歲的女兒和4個月大的兒子。我也是一間教會的員工。在這三種身份裡,前兩者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別人無法成為我妻子的丈夫或我孩子的父親。在家裡,我是無可取代的。

然而,身為一名員工,我的角色則有所不同。在工作場所裡,若有人說我是「無可取代」的,我會認為那是種善意的奉承,但不會相信那句話。不幸的是,這樣的想法對我而言與其說是天性,不如說是種自我紀律。美國文化不利於我們理解「家庭比工作更重要」的概念。我們的文化重視工作到了ㄧ種程度,以至於我們的工作幾乎定義了我們全人。

我們與人初識時的閒聊常會更自然地轉向工作(「你是做什麼的?」)而不是關於人際關係(「你有哪些家人」)。如果你沒有工作,或者沒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工作,似乎就很難感受到自己的身份感。也難怪這麼多女性對於做全職媽媽感到羞愧。

可悲的是,我們試圖提升家庭生活的努力往往強化了對母親和父親身份毫無益處的刻板印象。也許你曾見過一些統計圖表透過將家事勞動的時間換算成美元來估算家庭主婦的「價值」。這種做法不僅沒有抓到重點,反而強化了問題本身。它們欺騙了我們,暗示著工作只有在可以用金錢量化時才有價值。但艱辛而美好的家事勞動的價值遠非薪資所能量化。

重新反思「男性的工作」和「女性的工作」

在我們有孩子之前,我和妻子曾在一個中亞國家生活過幾年,這個國家是中東以外的「斯坦」國之一。我們的鄰居非常保守,但他們的生活樣式最終竟挑戰了我們對性別的許多假設。

我們毫不意外地發現,他們認為照顧孩子主要是「女性的工作」。但我們沒想到的是,「購物、烹飪和打掃」卻不是女性的工作。我甚至因為讓妻子去市場買菜而被嘲笑。

另一方面,我和妻子也要面對他們對我們這對結婚兩年還沒有孩子的夫婦的猜測。他們在初識時的閒聊很少問「你們是做什麼的?」而幾乎總是:「你們有兒子嗎?」(他們很認真對待這個問題,以至於對話會延伸至:「如果你在這方面需要幫助,我可以給你一些幫忙的藥。」)選擇婚後幾年再生孩子是他們無法理解的,因為對他們而言,「(若沒有孩子)我要怎麼真正認識你這個人?」

身為一個局外人,我能輕易看出他們的思維裡有什麼不平衡之處。他們的文化將上帝所賜的家庭視為偶像。擁有家庭就等於擁有了一切。缺少家庭就會失去自己的身份感。但我花了更長的時間才接受自己的美國文化可能也在做類似的事情。與我的中亞朋友相比,我們美國人對工作偶像的崇拜遠遠超過對孩子偶像的崇拜。

我在中亞認識的父親們並不完美。但他們在家庭裡的存在感遠遠超過普通的美國父親——那些我們常聽到的刻板故事裡「缺席的父親」,以及那些結婚後負責養家糊口的「好爸爸」。

因為在美國,工作對我們的身份認同感至關重要,以至於工作成為衡量父親成功與否的首要指標。對父親而言,關係、陪伴和做家事往往是次要的事。換句話說,我們鼓勵父親們在工作場所大展宏圖,但他們是否需要在家裡俯下身子做一些平凡的事情,卻可有可無。

我深信,現代父親們面臨的主要障礙之一,就是「家事並不重要,因為沒人會注意到你有做」的迷思。福音派基督徒的思維可能甚至加劇了這種偏見,暗示長時間待在家裡和把家事放在首位並不適合丈夫和父親。我見到我們粗暴地將聖經裡關於性別角色彼此互補的教導套在我們既定的文化偏見上,讓福音失去了挑戰我們所處的文化的力量。

感謝上帝,有不少父親能緊密地參與在家庭生活裡。但根據我的經驗,有更多的父親對此望而卻步。我懷疑,他們不願花時間做家事,與其說是出於一種信念,不如說是出於一種模糊的不安全感。

然而,這種感覺並非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也不是一種對男性身份敬虔的理解。而是我們美國人對於知名度、讚賞聲和成功等偶像崇拜的直接結果。畢竟,在家裡做的瑣碎雜事不會讓自己得到太多稱讚。只有換1000次尿布的人知道自己換了1000次尿布,並且,這當中唯一明顯的回報可能是偶爾在換尿布的過程裡得到的「驚喜」。

神聖的機會

事實上,家庭生活的環境往往會迫使你把事情做得相對糟糕(和工作表現比),因為你別無選擇。在工作場所裡,你也許能做最頂尖的任務。但在家裡時,你不得不做那些你必須做的事,尤其是和孩子在一起時,你只能做「三流的育兒嫂、五流的廚師或十一流的說書人」(借用G.K. 柴斯特頓的話來說)。

在工作上你能成為專家,但在家裡,你不得不當一位父親——並更難感覺自己是個「專家」。我不認為有哪位父母真的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連續幾週在凌晨三點被新生兒的哭聲吵醒、有能力回答學齡前兒童沒完沒了的直率問題,或有能力以充滿同理心的方式回應青少年孩子不明智的決定。但是,我們當中又有誰願意在這些關鍵時刻把自己的父母換成所謂的專家呢?

諷刺的是,在以家庭生活換取辦公室生活的過程中,我們確實拿著更重要的東西換取較次要的事物。我們可能會覺得工作上的成就更重要。但正如柴斯特頓在《這世界怎麼了》一書中寫道:「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廣義的?而對某個人來說能滿足一切的事,又怎麼可能是狹義的?」

養育子女是任何一位父親所能肩負的最重要、最困難、最美好的任務。是的,會有無法睡覺的夜晚和髒尿布。但是,每ㄧ天同樣有讓我心潮澎湃的喜悅——看到兒子第一次微笑,或者教女兒讀出第一個單字時。我無法想像任何工作成就能與這些最平凡的經歷相媲美。當我們把我們的第一優先順序和最好的一切奉獻給我們的家庭,而不是工作時,我們反映出上帝的形象——祂以「我們的父親」的身份最親密地向我們顯示自己,而不僅僅是造物主或救世主的身份。

也許父親能在屬靈上帶領一個家的最佳方式是透過做家事,而不是在其他事上建立自己的身份感。

緊密的參與家庭生活不僅僅是父親應該做的事,而是他們「身為父親」才能做的事。在他人最需要的時刻愛他們是個神聖的機會。在隱蔽和默默無聞處服事他人是培養真正謙卑之心的機會。

說到底,家庭生活為我們提供了能以耶穌基督為榜樣行事的最自然的環境。祂透過洗去門徒腳上的泥土和灰塵向他們展示「領導」的真義。

在混亂和(通常)吃力不討好的家事勞動裡,我們參與到基督的生命樣式,學習像基督那樣愛人——還有什麼比這種機會更寶貴的呢?

克里斯·帕帕拉多(Chris Pappalardo)博士是高峰教會的研究員、編輯和作家。他還是One Nation Under God一書的合著者。克里斯與他的愛人珍妮(Jenn)結婚,並成為兩個可愛的小傢伙——洛蒂(Lottie)和泰迪(Teddy)的父親。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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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們,放下獵槍,讓女兒們去吧!

聖經描繪了年輕女性的形象:她們不是父親的寵物,而是上帝國度的樑柱。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4, 2023
Oliver Rossi / Getty

上週,福音歌手馬修·韋斯特(Matthew West)在美南浸信會的年會上發表一首新的單曲。與他的其他單曲不同,韋斯特的新作品是對福音派基督徒裡常見的一句老話「端莊最性感(modest is hottest)」的詼諧反諷。

這首新歌以一位父親寫給女兒們的信的形式來呈現:

端莊是最性感、最時尚的衣著潮流;

有一點接近阿米什人風格,卻又不那麼蔡依林,

男孩們真正喜歡的是高領毛衣和合宜的休閒褲。

親愛的,端莊是最性感的衣著,

你真誠的老爸敬上。

這首歌收到的反響十分迅速。一些人喜歡這首歌並四處分享,另一些人則批評這首歌的潛在陳述是ㄧ種厭女情節及對女性身體的轄管。反對「端莊最性感」這句話的理由有很多,但這首歌其實與「端莊」與否沒有太大的關聯性,而是更多表達現代父親在女兒長大成人階段所面臨的挑戰和不安全感。

「我女兒可能真的會在這首歌之後和我斷絕關係,」韋斯特在推特上開玩笑說。「這首歌獻給所有女兒開始使用抖音及和男生約會的父親們的。我們所面對的掙扎是真實的。」

在音樂MV的開頭,韋斯特的女兒們穿著短褲坐在沙發上,雙腿完全露出,儘管背景音樂是父親的歌聲,她們還是繼續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們沐浴在陽光下,錄製跳舞影片,穿著背心,並在爸爸跟她們說「男孩們真正喜歡的是高領毛衣和合宜的休閒褲」時翻了個白眼。

顯然的,這並不是「男孩們」的最愛。這是變成人父的男孩們的最愛。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首歌屬於一種新興的能容易瘋傳的類型:用歌曲諷刺為人父母的不容易及有趣的家庭生活影片。在這方面,韋斯特的「端莊最性感」一曲與「家庭價值觀」類型的vlog有著共同常見的主題。在這首歌裡,落伍的父親試圖與成長中的女兒們建立連結。

但這首歌只淺薄的講述了父親的焦慮。如果你仔細觀察歌詞,會發現他對父女關係的理解非常有限。這種理解根植於狹隘的核心家庭模式(nuclear family)——而不是根植於聖經裡的「親屬關係模式(kinship)」,後者既看重核心家庭,也同樣重視更廣泛的大家庭結構。在我們當代的文化環境下,我們常常把「女兒的身份」等同於「孩子的身份」,這意味著,當一個女性離開家裡或結婚時,她「女兒的身份」實際上就結束了。

因著有這樣的內心假設,現代父親往往會希望推遲或抗拒女孩自然成熟為女人的過程,因為這意味著失去她們。(參見巴布克萊爾1995年的名曲「蝴蝶之吻」)。

在韋斯特的歌曲裡,我們看到了同樣類型的抗拒和焦慮。開頭的幾句歌詞暗指著時間的流逝和婚姻:

親愛的女兒,是我,妳的父親

我想我們該聊一聊了

男孩圍繞在妳身邊,因為妳很漂亮

這都是妳媽媽的錯。

韋斯特並非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有魅力,而是他知道當一個年輕男性愛上一個年輕女性時會發生什麼事。當他愛上她們的母親時就是這樣:他娶了她,建立了自己獨立的家庭。

在這裡,我們看到現代西方的核心家庭概念是如何為父女關係帶來壓力。我們和韋斯特一樣,由於缺乏對延伸的親屬關係的認識,無法理解已婚或搬離家的成年女兒與父親的關係。因此,年輕女性與其他男性的關係對她的父親來說是一種零和遊戲。如果她結婚生子,這等於她把「女兒」的身份換成了「妻子」,甚至是「母親」的身份。

而男孩開始意識到女兒的美貌是這個過程的第一步。

既然失去女兒的風險這麼高,難怪父親們會希望女兒穿著高領毛衣和合宜的休閒褲。也難怪他們會開玩笑說,他們已經準備好獵槍等待潛在的追求者出現。也難怪他們希望能繼續視女兒為「爸爸的小公主。」

父女之間的關係確實會隨著女性的成熟而改變。這是不可避免的。但這個過程不一定會結束他們的關係或導致父親失落的感受。

在我所居住的弗吉尼亞州藍岭山脈,大家庭親屬網絡是一種常態。雖然相關性並不等同於因果關係,但我注意到我們這裡一個特殊的語言特點:女兒們成年後仍會親暱的稱呼父親「爸比」。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事業和婚姻的女兒們仍會和人提起她們的「爸比」。

聖經也為我們描繪了一個延伸的、相互交織著的大家庭關係,在這裡,女性不必在女兒和妻子(通常也是母親)的身份間做出選擇。她之所以能兼具兩種身份,正是因為她既不是父親的附屬品,也不是丈夫的附屬品。當她與丈夫建立新的關係時,她可以在進入成熟女性的同時沒有失去父女關係的風險。

聖經裡提到的女兒通常是已經成年的女兒,而不是兒童。例如,在《民數記》第 27章中,西羅非哈的成年已婚女兒——瑪拉、挪阿、曷拉、密迦、得撒——向摩西提出請求,希望得到她們已故父親的土地,而不是讓土地從她們的家庭中流出。而上帝讓摩西同意她們的請求。

約伯的女兒們被以更公平的方式命名,但更重要的是,約伯讓她們與兄弟們一起繼承遺產(約伯記42:14-15)。詩篇144:12描述成年的女兒「是按建宮的樣式鑿成的」——是穩定和美麗的源頭。路加福音第二章向我們介紹了寡居的八旬女先知亞拿,稱她為「法內力的女兒」(36節)。

但聖經中關於成年女兒最有趣的記載可能是在約珥書2:28-29裡:

以後,

我要將我的靈澆灌凡有血氣的。

你們的兒女要說預言,

你們的老年人要做異夢,

少年人要見異象。

在那些日子,我要將我的靈澆灌我的僕人和使女。

使徒行傳第二章記載了神的靈如何在五旬節降臨在聚集在屋內的人身上,使男性和女性都充滿了力量,去做他們被呼召去做的事。

也許,應對父女關係動態變化的最好辦法不是試圖阻止女兒的成長,也不是趕走男孩們,而僅僅是擁抱這樣的變化。

這要求我們對女性的人生有個全新的認識,而不僅僅是把她從一個男性身邊交給另一個男性。這要求我們理解女兒不是父親的寵物,而是上帝宮殿裡的支柱,是今生和來世之間所有世代的重要且有力的紐帶。說到底——這意味著把她們當作天父的女兒來尊重,認識到天父的靈居住在她們裡面,祂親自裝備她們,使她們有能力行各樣的善事。

漢娜·安德森(Hannah Anderson)著有《為更多而造》(Made for More)、《一切美好》(All That's Good)和《謙卑的根基:謙卑如何滋養你的靈魂》(Humble Roots: How Humility Grounds and Nourishes Your Soul)。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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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這話甚難,誰能聽呢?」——聽道者的責任

我們在坐下聽講道前,需要先破除一些先入爲主的盲點,預備自己成為能聽懂講道的人。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3, 2023
Dibakar Roy / Unsplash / Edits by CT

在約翰福音中,有好些人聽見耶穌的講論,覺得怎麼可以「吃」耶穌!就說:「這話甚難,誰能聽呢?」(約六60)坐在講台下聽牧師講道的我們,或許有時心裡也會浮現這樣的話,覺得牧師講得太難、太學術,又或者覺得牧師沒有在講經文、只是堆砌許多小故事,甚或根本在胡說八道。然而一篇聽得懂的講道不只是講道者的責任。以下請容我列出幾個容易讓我們對講道「先入為主」的問題,幫助我們在坐下聽講道前,預備成為能聽講道的人。

據說在軍閥時期,有位軍閥看籃球賽,不明比賽規則的他,搞不懂場上十個人為什麼要為一顆球爭來奪去,就對隨行的副官說:「給每個人都發一顆球,不就解決問題了嗎?何必那麼辛苦地搶奪呢?」讀者也許覺得可笑;如果你第一次看美式足球,即便不會說:「給每個人都發個球!」或許也會覺得場上那些壯漢的碰撞衝擊實在叫人難以理解:「這樣的比賽有什麼技術可言,有什麼可觀?」不是日本人的讀者,大概也難以理解,兩個全身僅由小布帶蔽體的胖子相互推撞,通常最多不過一分鐘就定出勝負的比賽,竟然是日本的國技「相撲」?還有,為什麼在紐西蘭,一群面容扭曲凶狠、目露凶光,時而伸出舌頭,時而咆哮吼叫的人,竟然是在表達致敬或歡迎?

生活裡有太多我們不懂的片段,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們不知道「懂,必須學習;了解,並非必然」。如果軍閥懂籃球,一定不會說出那句貽笑大方之言。如果懂美式足球,一定明白它為什麼那麼受歡迎。如果懂相撲的歷史和訓練之艱苦,就知道相撲選手看似肥胖的身材,裡面其實都是肌肉,而且動作非常靈活。如果知道紐西蘭原住民毛利族(Maori)的傳統,那看似嚇人的面孔和動作,其實是榮譽和敬意(Haka)。

了解,並非必然

「懂,必須學習;了解,並非必然」。信仰群體裡免不了不懂的現象,其中一個就是會眾對聚會中講道的反應。雖然沒有研究資料佐證,我猜不少會眾對講道並不滿足。

「不滿足」是一個籠統的講法,原因可能在於講道在理性上缺乏說服力,或過於乾澀枯燥,或是老生常談、陳腔濫調,不過是屬靈用語的彙編,或連串無關經文的拼湊。當然,標新立異,煽情有餘、卻空洞無物,這也是會眾「不滿足」的原因。

會眾對講道不以為然,講道者自然責無旁貸,是第一個最需要反省的人;畢竟,他應該以別人聽得懂的語言傳講信息,而不是自說自話。他的言說應該避免混亂、不合邏輯,或只憑「亮光」或「感動」隨意發揮。講道者既不該將書架上的資料轉到講台,也不能堆砌從網上找來的故事,甚至不應將別人的講章當作自己的講章,更不是以語言技巧或「個人魅力」操控會眾。

另一方面,如果上主的道如兩刃的利劍(來四12),如果宣講者盡心牧養、恆切禱告、敏於觀察、忠心研讀經文,構思講章,會眾卻還是覺得「這話(講道)甚難,誰能懂呢?」問題又在那裡呢?

避免墜落「先入為主」的陷阱

人總是帶著已有的經驗和知識,才能認識更多、更深。事實上,無人能避免帶著對事物的既定經驗、了解和期望,去閱讀、對談或聆聽。

一個人要是連字母都不懂,如何了解英文寫成的文字?不過,就算二十六個字母都懂,組合的單字卻不一定知道什麼意思。就算查了字典,如果不諳英文文法,對組成句子的意思還是無法掌握。因為對文字的體裁和目的完全陌生,就算掌握了文法,讀懂了一個句子,整段還是似懂非懂。

又比方說,閱讀體檢報告,要知道裡面的詞彙、數值和單位的意義,你得先有醫學知識或訓練。閱讀財政報告,得對會計帳表有概念。甚至看菜單點菜,你必須知道菜單的作用是什麼,也許你得知道自己或朋友的身體狀況和口味喜好,甚至口袋裡有多少錢,才會點菜。

在沒有既定的經驗和了解下進行閱讀,後果將難以想像。誤解、曲解、穿鑿附會,幾乎是必然的災難。懂,必須學習;了解,並非必然。所以,問題不在於有沒有先存的經驗、了解和期望,而是在於這一切是否適切,會否「先入為主」,堵塞了成長的空間和開闊的視野,成為量度的絕對標準,甚至拒絕上主的聲音。

某天你帶著糾結和不安的情緒參加崇拜,希望崇拜裡的詩歌和講道信息成為你的指引和安慰,但這個主日是教會週年紀念,無論詩歌和信息,都洋溢感恩喜樂的氣氛,信息是回想上主的信實和恩情。你因為糾結和重擔而喜樂不起來,可以理解,既合情,也合理;但你的糾結可以是否定感恩的理由嗎?你的「不滿足」可以成為量度崇拜和信息的標準嗎?

以「屬靈」包裝的先入為主

同樣的「先入為主」,也可能以更屬靈的形態出現。當我們對某段經文已有某個認知或了解時,就容易排除自己不熟悉的任何解釋,甚至視之為信仰有問題。於是,每次聽道期望的,其實是自己已有的「真理」得以確定。這種先入為主的前設,並不僅限於經文,甚至可以延伸到講道的形式和時間的長短:

我們聽慣了「三點式」的講道,認為三點式以外的講道不是講道。問題是,從先知到耶穌,以及後來的使徒,有那些講論是「三點式」的?

我們習慣接受從上而下和指令式的教導,而把不是從上而下、沒有具體指引的講道,視為沒有教導、沒有應用的分享。然而我們熟悉耶穌的講論,應該是比喻吧?耶穌的講論必然是從上而下的指令?總是有明顯的教導和應用?想想路加福音第十五章「浪子比喻」中的大兒子,他有進去享用筵席、歡喜快樂嗎?路加福音中的耶穌說完了這個比喻後,有提出什麼應用嗎?

我們習慣了聽四十五分鐘的講道,卻認為二十分鐘的講道根本不像話,只是容易不過的小分享,甚至未盡用功或偷工減料。然而,在主日崇拜裡,有多少會友對四十五分鐘的講道全程留意細聽而不翻看週報或滑手機?還是會心裡嘀咕:「有完沒完呀!」

對經文有某種了解不是問題,三點式講道不是問題(有些經文的結構的確更適合以三點式開出講章),從上而下不一定有問題(有些經文的確是指令式,加上牧者的性格並會眾對其的尊敬和信任),講四十五分鐘甚至一個小時也沒有問題;問題是這一切會否先入為「主」,堵塞了成長的空間和開闊的視野,成為量度的絕對標準,甚至拒絕上主的聲音。

聽懂講道不只是講道者的責任

「這話甚難,誰能懂呢?」聽道不是單向的,會眾聽不懂,既可能是講道的人的責任,也可能是會眾不願意放下他以為的懂、他的情緒、他的習慣、他的期望、他的解釋,甚至他的教義。在「他的」之外,都是難懂之事。也許,這不是不懂,而是不願認同。加利利海旁的群眾,吃了五餅二魚,心想耶穌是他們期待的先知君王;耶穌知道他們強迫他作王,就獨自退到山上(約六14~15)。隨後耶穌向他們講道,那完全是他們的經驗、期望和計算之外的,於是就說:「這話甚難,誰能懂呢?」

會眾聽不懂牧者的講道,也許是講道者的問題,但問題也可能出在會眾身上。會眾不願聽自己不想聽、不習慣聽的道(從舊約以色列民到跟從耶穌的群眾,以至初代教會甚或今日教會,豈非一再重複?)。另一個極端是,會眾毫無辨識地言聽道從,會否造就層壓剝削、扭曲人性的教派,甚至為欺詐侵犯別人的領袖賦權(empowerment)?是的,無論是前者或後者,會眾有免不了的責任。

所以,會眾能否聽懂講道,其中一個關鍵是,會眾是否真誠地認識和了解自我。無人能避免帶著對事物的既定經驗、了解和期望,去閱讀、對談或聆聽。但問題不在於自己先存的經驗、知識或習慣,而是我們是否真誠地承認,自己所知、所感、所慣的,並不是我們生命的主。我們是否相信,上主當然會在我們熟悉的土壤和氛圍工作,更會在我們陌生的處境、人事和經驗做新事。

會眾:宣講不可或缺的夥伴

在講道學的理論中,講道並不僅是資訊的傳遞,也不是心靈雞湯的灌注,更不是驚天動地的搖撼。當然,講道包含資訊,也安慰心靈,甚至可能翻轉生命;然而,會眾能否接受、有感觸、被翻轉,還得有願意聽的耳朵、渴想看見的眼睛、願意被觸動的心靈。回想我們的生命,如果堅持小學學習的那一套,能上大學或研究所,甚至更專業的研究嗎?只聽自己愛聽的,生命怎能突破偏頗狹隘?自以為是、固步自封,會不會是另一種的「頑梗」或「眼瞎」?

生命的成長,必須自知不足,願意聆聽、受安慰、被改變。如果我們都明白生命成長是真實的經歷,聽道亦然,那不是因為講道者有什麼了不起,而是因為我們相信上主的話是活潑的道、流動的活水,相信聖靈從不止息地工作。所以,宣講∕聽道就是塑造生命的事件(preaching event),會眾不是被動接受資訊(哪怕是聖經的資訊),而是上主的話語藉聖靈的啟迪和工作,經由講道者的言說與聽道者的聆聽,繼而進入經文被塑造。會眾不被自己的情緒高或低左右,而是由上主藉經文所引帶、開啟、觸動和塑造。

聽懂講道,不只是知識上的懂,而是生命的投入、體會和經歷。這種投入和經歷,除了避免墜落在「先入為主」的陷阱,開放自己的心靈和有謙卑的心態,也得要有一定紀律和養成。套用戲劇的語言,是熟悉相關的「劇本」(scripts)、默契和傳統,這是養成和識見(literacy)。試想像你是交響樂團的成員,或與伴侶跳舞的共舞者。交響樂團的樂手必須熟悉樂譜和樂曲風格,疏於練習的樂手對樂團帶來什麼影響?儘管舞技平凡,舞者也能因配合舞伴的帶領而享受舞蹈;若是不願配合舞伴的舞者,不僅不享受,還會將舞蹈變成狼狽不堪的鬧劇。

會眾是要不甘心地丟下一句「這話甚難,誰能懂呢?」,還是成為享受音樂的樂手或觀眾,沉醉於舞蹈的舞者?保羅對哥林多人說:「我們成了一臺戲,給世界、天使和眾人觀看。」(林前四9b)上演這臺戲,不僅需要寫信的保羅,也需要收信的哥林多人。

孫寶玲,台南浸信會恩慈堂顧問牧師,台南神學院客座教授。

Culture

如何按照聖經的教導孝敬父母?

儘管聖經和儒家文化都教導人應該「孝敬父母」,但合乎聖經真理的孝敬父母對於華人基督徒來說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2, 2023
Golero / Getty / Edits by CT

聖經和中國傳統的儒家文化都教導人應該「孝敬父母」,儘管「孝敬」在兩者中的含義不盡相同。那麼,華人基督徒應該如何按照聖經的教導孝敬父母呢?

孝敬父母是神的誡命

首先,孝敬父母是神的誡命。在所有的人際關係裡面,我們跟父母的關係非常重要,因為神是用父母在地上代表祂。這就是為什麼在舊約裡面,一個人如果不孝敬父母,是了不得的大事。在舊約出埃及記21:15-21、箴言和很多其它地方,都很清楚地對不孝敬父母 (無論是在言語上、態度上、行為上)的人有非常嚴厲的懲處。

我們華人習慣說「孝順」,聖經則講「孝敬」父母。「孝敬」英文是honor,就是你在眾人面前高度給予父母尊重,給他們光榮和榮耀的地位。希伯來文講到「孝敬」這個字,原文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很重,很有份量」。就是說,這個人在你的生命中很有份量,你很看重這個人,這叫做「孝敬」。

其實中國儒家也有類似的說法,例如《大戴禮記》說「孝的最高點是使父母受天下人的尊敬,其次是不使父母因自己的行為蒙羞,最基本的是盡自己的力量奉養父母,不使父母凍餓。」

但是,我們要來問一問,在今天這個時代的風俗裡面,一般人最看重、尊榮什麼樣的人呢?恐怕都是有錢人、歌星、體育明星、電影明星等等吧。今天來美國投靠子女的華人老人有一個很大的悲哀,就是他們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價值,因為兒女覺得他們沒有用(除了剛到美國的時候可能兒女需要他們幫忙照顧年齡尚小的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似乎還「有用」),看不起他們。羅馬書11:26-32講到人犯罪的情形,就包括「違背父母、無親情」。所以這是在末了的世代世俗社會一個很普遍的問題。

但我們基督徒是神的兒女,在這個末了的世代,我們要為神作見證,我們必須要堅持「孝敬父母」的原則。

在舊約聖經裡面,十誡是神的心意向著人的一個很重要的發表。在這十條誡命裡面,前面四條所講到的,是人跟神間的關係。而第五條誡命「要孝敬父母」,列於講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的六條誡命之首。新約聖經更進一步指出,「要孝敬父母,使你得福,在世長壽」是「第一條帶應許的誡命。」

在馬太福音15:3-9裡面,我們看見當時有些所謂敬虔的宗教徒,藉著宗教的借口,逃避孝敬父母的責任。主耶穌在這段聖經裡面很明顯的教導說,這是律法不允許的,也是不合理的。

孝敬父母與跟從耶穌

有些基督徒甚至可能用「事奉主是第一位的」來逃避孝敬父母的責任。他們也許會引用路加福音9:57-61說,耶穌的教導是「任憑死人埋葬他們的死人;你只管去傳揚神國的道」。

其實,這是誤解了主耶穌的話。你如果仔細讀這段聖經,就知道它裡面是帶有更深的含義的。這段經文一開始就講到有一個人對耶穌說:「你無論往那裡去,我要跟從你。」但主耶穌有沒有呼召這個人呢?沒有。主沒有呼召他,但是他很有興趣。這實在是今天基督徒當中一個可悲的現象。許多人是自願的去念神學,自願的全時間去做牧師,但主從來沒有呼召他。這樣的人還覺得自己很有犧牲,很肯付代價。

但主耶穌一點都沒有鼓勵他,主沒有說:哎呀,你真是好啊,不愛世界而愛我,要跟從我。沒有!主耶穌對他說:你想要跟從我,我先告訴你一點,人子連枕頭的地方都沒有,跟從我是要付代價的。你想清楚了沒有?你以為跟從我是那麼容易的事嗎? 主不但沒有鼓勵他(像今天教會裡面的人多半會做的),反而兜頭澆了一瓢冷水。

然後主耶穌對另一個人說:「跟從我來。」主有沒有呼召這個人?有。但是這個人卻回答說:「容我先回去埋葬我的父親。」聽起來是很有孝心,為了盡孝敬父母的責任暫時不能跟着耶穌到處奔波。

但「孝敬父母」在這裡只是被這個人當成不回應耶穌的呼召的借口。實際上,主呼召這個人的時候,他的父親根本還沒有死。他的意思是「我有一天會跟從你的——等我父親死了,我埋了他以後吧!」就像現在有的人說:「等我孩子念大學以後,我再事奉主,」或者「等我錢存夠了,我有幾百萬放在銀行以後,我再來事奉主。」這些都是借口。

我們人在很多事情上有責任,所以主耶穌回答他說:「任憑死人埋葬他們的死人,你只管去傳揚神國的道。」但是死人怎麼可以埋死人呢?而且這人和他父親都還沒有死啊!所以這裡講到的「死人」,是沒有神生命的人。

從這段聖經,我們看見一個很清楚的原則,就是說,我們每一個人在跟隨主這件事上,如果跟隨主的事與我們所謂要「孝敬父母」的事起了衝突,我們不能以孝敬父母作為一個借口,攔阻我們跟隨主。 我們的感情和我們的能力必須有適當的配合。孝敬父母並不是我們活在地上的唯一的目的。基督徒活在地上,乃是為著討神的喜悅。除了孝敬父母以外,我們還有其它很多的責任,在其它責任與孝敬父母這條神的誡命間,我們怎麼樣保持平衡,需要神給我們恩典。

如何在實際生活裡面孝敬父母

怎麼樣在實際的生活裡面來孝敬父母呢?我們應該把父母的「靈、魂、體」都照顧到,這三個方面我們都需要為他們安排。

在「靈」這方面,當然父母的得救很重要。所以,你一定要為著他的靈魂禱告,你真的是要想辦法看看有什麼機會,可以向他傳福音。平時多留意一些機會,例如讓他能夠參加一些好的福音營或是佈道會等等,讓他從中得幫助。而且,不僅是要讓他得救,還要幫助他屬靈的生命成長。

「魂」方面的需要是指人的「意志」、「感情」和「思想」方面的需要。父母年齡大了以後,他們在感情、思想、知識方面,都需要有新的學習。但是,今天做兒女的有沒有考慮到他的學習呢?我們希望他在家就好了,只要不給我們麻煩就好了,這是不對的。我們有沒有考慮到父母也有交朋友的需要?有沒有想過怎麼給他安排?也許我們可以製造機會,讓他們能夠常常跟年長的伯父母聚在一起,有機會可以請朋友來家裡坐坐,也讓他們有機會去看望一些其它年長的朋友。

有一些弟兄姊妹為了孩子的教育和自己的操練敬虔和節制,在家不看電視。這個我很贊同。但是,如果我們的父母來到這裡,他又不懂英文,你是不是應該考慮有什麼辦法幫他弄個小耳朵之類的呢?還是只會跟父母親講:「你就每天讀經、禱告、唱詩歌就好了」?不錯,聖經說人活着不是單靠食物,要靠神口中所說的話。但是,食物也是需要的,我們還活在肉身之中,還有跟人有社交的需要。對父母感情方面的實際幫助,能夠給他們帶來很多的歡喜和美好的回憶。

第三方面是身體的照顧。我們父母年齡一天一天大,他的外體就一定是一天天衰壞,他在身體上就需要有更多的照顧。我們在這方面也需要留意為他們考慮,無論是需要檢查身體也好,還是需要看醫生也好,我們都要有預備。在醫療方面美國的政府到底提供了哪些福利,我們也需要去了解。

現代的人越活越久,但並不表示年老后的生活品質也會越來越好。今天有不少的老人得了失智症,也有些人因為身體上的殘疾而不能動,他們需要打針,需要有專業人員去照顧他們。如果我們的父母的身體弱到一個地步,已經沒有辦法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而需要有專業人員來照顧,我們還必須預備老人安養和護理的安排。我們需要知道,要照顧一個真正完全需要別人照顧的人,體力、金錢、時間各方面都是相當大的一個負荷;你的家庭、你的生活方式不見得能夠讓你自己來照顧,你可能需要一些外來的幫助。而且,當你真的長時間要照顧一個身體有殘疾或是頭腦不行的人的時候,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你自己怎麼來讓你的情緒、讓你與主的關係和你自己的身體,都能夠保持一個好的狀態,以至於你可以照顧他們。

甚至於有時候可能要送他們去養老院或療養院,因為在某一些人的生活條件,可能送父母到那類地方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們把他送到那裡以後,不可以把他擺在那裡不管了;我們要想辦法怎麼樣來跟院方配合,讓他們可以給我們的父母最好的照顧。有人做過調查,在養老院或療養院的老人,如果他的家屬常常來看他,常常來跟院里照顧的護士、醫生有接觸的話,這樣的老人在那裡的生活品質,要比一個沒有人管的要好十倍 。

所以在實際生活中孝敬父母殊非易事,但這是神的誡命,「也是不可不行的」(約翰福音23:23)。正因為不容易,我們才需要倚靠神,靠着神的恩典去盡心儘力孝敬我們的父母。

劉志雄,基督學房校長,現在新澤西州恩城基督徒証主教會牧會,常在北美、亞洲、 歐洲,、澳洲擔任基督教營會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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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教會需要單身的女性領袖?

未婚的事工領袖所遇到的獨特挑戰能為他們帶來深刻的見解。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31, 2023
Prixel Creative / Lightstock

自2014年以來,美國單身成年人的數量已經超越已婚成年人,但教會事工往往卻沒有反應此ㄧ現象。牧師很少在講台上提及單身或約會等議題,教會也糾結於如何幫助單身的弟兄姊妹融入教會生活。如果單身女性已經很難融入教會,想像一下站在領導職的單身姐妹有多不容易?

婚姻是人生目標嗎?

首先,教會對婚姻的過份重視可能會讓單身的弟兄姐妹感到艱難。教會似乎在有意無意間,傳遞著這個明確的信息:單身是一種「次等(或次好)」的狀態,是一個我們應當盡快通過的人生階段,是擋在我們獲得「完整的生命」之路的障礙。誠然,多數的基督徒會真心地反對這種神學觀,但許多單身人士卻總是會在教會談論單身的方式——或從教會避談「單身」(因為總是在談論婚姻)的態度裡得出這個結論。

世界展望會資深教會顧問及前副牧師琪琪(Chi Chi Okwu)說:「我們很難不被這些信息影響。我們會忍不住開始思考,『也許是我有問題,也許單身的人就不應該帶領別人。』」

琪琪繼續說:「我從未認真考慮過自己是否要單身。因為在教會工作,很明顯地一切都與家庭有關。家庭就是人生目標。就好像直到結婚前,你的人生總是有個缺口需要補上。」像這樣的信息如此深入人心,她甚至開玩笑說,聖經裡肯定有一節經文清楚寫著「你們全都應該結婚」。但她堅持道:「我查考整本聖經的結果發現:保羅說人們單身更好。」

東景基督教會的阿萊斯卡(Aleska Barkoviak)解釋道,許多出於善意的人曾對她說過錯誤的承諾:「輪到妳(結婚)的時候快到了」或「總有一天妳會結婚。」她很快就會糾正他們的說法:「上帝未曾有過這樣的應許。上帝承諾的是祂永遠不會離開或拋棄我,祂未曾承諾我必定會有另一半。」

史蒂芬妮(Stephanie O'Brien)是米爾城教會(Mill City Church)教會的建立者和牧師,她說:「當我參加植堂大會時,從來沒有人認為我是一位植堂者。人們會問:『您是哪位的太太?』」許多事工在尋找同工時,也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們在描述職位要求時,會提到要有妻子或孩子,清楚表明家庭至上的價值觀。其他教會或機構則會在面試過程提出。史蒂芬妮解釋道,一般教會都會假設「單身人士無法服事已婚人士或父母。」顯然的,我們只要想想保羅的事工,就會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孤獨感和職業倦怠的力道更大

由於教會將服事重點放在婚姻和家庭上,單身女性領袖面臨更多孤獨和職業倦怠的風險。生命教會(Life Church)的青少契輔導兼長老勞拉(Laura Leonard)說:「似乎有很多人都是夫妻一起服事,讓我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在服事。沒有人和我一同分擔事工裡的重擔、喜樂和人際關係。」對年輕的單身女性來說,孤獨感尤其讓人困擾。阿萊斯卡說:「大學時期,身邊總是有很多朋友。當妳步入社會、開始工作時,就會意識到,如果妳不願意在別人身上花時間,不願意與周圍的人建立友誼,你很快就會感到孤單。」

不過,對於委身在事工中的單身女性而言,她們很難為這些關係騰出時間。有一種誤解是單身的人可以花更多時間服事,所以人們常常期待,當有需要時,單身人士隨時可以服事,因此很容易造成單身人士過勞。事實上,單身人士做家務時也沒有配偶一起幫忙做,他們也可能擁有比別人更少的時間 。

聯合衛理公會的宣教、職青和單身事工負責人蒂芬尼(Tiffany Thomas)說:「當你有照顧家庭的需要時,更容易與事工建立界限。如果我有一個女兒,而她週六早上要去踢足球,我就可以向會眾請假。但如果我沒有女兒,就很難為自己留出時間。教會不會自然而然地想:『妳花了很多時間在教會服事,應該回家去做點別的事。』」

洛杉磯貝雷爾長老教會(Bel Air Presbyterian Church)的前小組總召曼蒂(Mandy Fowler)也認同這點。她回憶道,有一次她被請去幫忙主日晚堂。她早上已經參加過禮拜,而且當天也與她的小組長有約,所以就拒絕了。然而她收到的回應卻不盡理想。她說:「如果我說『我孩子要參加足球比賽』,或甚至只是說『那段時間屬於家庭時間』,也許我會得到更多的尊重。」

更糟的是,許多單身女性在請假時會感到內疚。琪琪說:「當一個男人帶著孩子去迪士尼樂園時,人們會讚美他。但如果我和女生朋友去度假,情況就不一樣了。這並不是說有人會看不起妳,而是你會因為請假感到內疚。」同樣地,勞拉指出,她經常需要在事工和朋友之間做選擇。雖然很多時候她很樂意選擇服事,但也有些時候她會因為選擇和朋友出去玩感到內疚。

教會的榜樣

儘管事工禾場上的單身女性面臨著挑戰,但教會迫切需要她們。當單身女性帶領小組、在週末聚會領禱、帶領敬拜或教導成人主日學時,她們直觀地代表了教會內越來越多的單身人士。這一點非常重要,蒂芬尼強調,這些女生也為基督徒的單身生活及約會樹立榜樣,琪琪說,「教會裡很少談論經營關係或與性相關的議題。約會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誰能成為我們的榜樣呢?」她認為,事工禾場上的單身女性可以成為大家的榜樣。

單身女性對教會裡的單身和已婚人士都有益處。她們活出呼召的方式往往更加自由和靈活,她們能啟發教會裡其他人思考上帝對我們每個人的呼召。基督徒社區教會是芝加哥一間有著多個分堂的教會,該教會的教導牧師塔米(Tammy Melchien)就是一位榜樣。多年來,她在教會裡擔任許多角色,從監督教會所有分堂的兒童事工,到在芝加哥建立和牧養一間新的分堂。她說:「我年輕時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完全活出自己的生命。我不想錯過我人生裡想做的任何事。」

單身女性也可以成為「選擇感到知足」的榜樣,即使當人生沒有照著我們期許的方式發展——擁有配偶或孩子、從事不同的職業、或得到渴望的任何事。多蘿西(Dorothy Haire)在50歲那年受差派與丈夫一起建立教會。然而,就在植堂第30天時,她的丈夫因心臟病去世。她堅定地繼續跟隨上帝對她生命的呼召,在事工和新的單身生活裡摸索著——這對從12歲就和丈夫交往的她來說是個巨大的挑戰。多蘿西為上帝全心全意地生活的故事有著強大的影響力。

曼蒂指出,教會需要開始傳講扎實的單身神學。「聖經支持單身的價值,但教會從未提及這個價值。單身總是被視為一種缺陷或是只是暫時性的狀態,讓人想盡快擺脫單身。單身狀態被視為『次好的』,好像一個人還沒有發揮他最大的潛能,且單身不符合上帝對人類『理想生活』的心意。單身人士需要更多的尊嚴。」琪琪也呼應這個想法:「我的生命不會因為我單身而比別人低一等。儘管教會領袖群裡沒有太多的單身人士,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無法做得一樣好。我們可以為教會帶來很多益處。教會需要我們的聲音,因為在世界上和在教會裡有許多跟我們一樣的人。教會若要成為基督的身體,就不能忽視某些肢體。我希望教會知道他們有多需要單身的同工,以及我們有多需要教會。」

只有當單身和已婚人士都鼓勵並在教會裡支持單身女性服事時,上述的情況才可能實現。峽谷嶺基督教會的學生敬拜牧師李(Christine Lee)說:「被人看見、被人真實地理解,並有空間成為那樣的自己——是人類的需求。一般來說,教會很難有這樣的空間,不僅僅是對單身人士或女性。我盼望教會能夠成為一個無論你處在什麼人生階段,無論你的性別為何,無論你正在經歷什麼——都能使用自己的恩賜或能力共同建造的地方。」

如何幫助事工禾場上的單身女性成長?

  • 真實的認識他們的生命景況。每個人單身的原因及他們對自己單身狀態的感受都不一樣。不要自認懂他們,要學會提問、更多地理解。曼蒂說:「人們自認自己理解單身生活是因為每個人都曾單身過。但大學時期的單身與20、30、40多歲及之後的單身生活是截然不同的。」

  • 邀請他們一起過節。塔米說:「對我來說,最難的部分是過節時不能和家人在一起。」所以,如果你準備去看國慶日煙火、舉辦生日派對、或感恩節晚餐,可以邀請教會裡單身的弟兄姊妹一起慶祝。

  • 不要再陳詞濫調。上帝未曾應許每個人都會進入婚姻,但祂確實應許會永遠與我們同在。不要再說「上帝已經為你預備了某個人」、「你只需要等待上帝的時間」之類的話。

  • 鼓勵良好的事工及生活界限。盡你可能的影響力來改變教會文化,鼓勵牧者同工休息、享受假期,維持良好的事工及生活界限。如果我們想看到單身同工在事奉中成功並長久地堅守下去,這一點至關重要。

  • 支持、邀請並肯定她們的事奉努力。因為單身女性在教會的事工方向並不總是那麼清晰,她們需要人們的引領。可以邀請單身女性在教會做教導的事工、公開肯定她們的恩賜,或者在教會需要人委身於關鍵事工時推舉她們。

艾米·傑克遜(Amy Jackson)是 WomenLeaders.com、SmallGroups.com和基督教聖經研究(Christian Bible Studies)的副發行人,也曾是一位小組牧者。她的Twitter帳號是 @AmyKJackson。

翻譯:思慕 / 教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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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的身子會記得

沒有被修復的事會重複發生——沒有經歷過改革的事不可能迎來復興。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28, 2023
Jonathan Schoeps / Lightstock

在播客《馬爾斯山教會的興衰》上週的特別節目裡,我的同事邁克·科斯伯(Mike Cosper)和治療師恩蒂·科爾伯(Aundi Kolber)談到屬靈創傷對人的身體可能產生的影響。

當時的對話一直縈繞在我心中,我不禁想著,美國的教會是否正集體經歷著ㄧ種創傷,像我們個人會經歷創傷時那樣——以及這是否會促使我們去思考,當我們禱告求「復興」到來時,我們禱告的究竟是什麼?

在訪談裡,邁克問,一個曾經歷有毒的屬靈環境的人如何才能開始被醫治。治療師科爾伯引用貝塞爾·科爾克(Bessel van der Kolk)頗具影響力的著作《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並表示,她不會從受到創傷的人如何看待某個事件開始,而是從這個人的身體如何反應開始。

科爾伯認爲,這是因爲我們的感知會對無法理解的現實麻木。但是,我們的神經系統往往會發出信號——透過身體的各種症狀來指出某個地方出了問題,有時甚至在我們心智準備好承認可能存在問題前,就已經出現這些生理症狀。

科爾伯說,認識到這一點很重要,並且我們最好不要急著努力從創傷中痊癒。人們往往希望能有份清單告訴我們如何從糟糕的境遇(包括屬靈虐待或屬靈創傷)裡恢復,這樣我們就能迅速地「走出來」,恢復原本的日子。

但她認爲,康復之路沒有那麼簡單。它通常需要一種較緩慢、更深思熟慮的探索,一步一步地梳理發生過的一切。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爲,正如科爾伯所說,「沒有被修復的事會重複發生。」

有多少人見過那些成長於不健全家庭環境的人有這樣的情況?有時,一個來自糟糕家庭的人會尋求他人的幫助——也許是其配偶、朋友,甚至是牧師——但這些人虐待他們的模式卻和他們的家人雷同。

科爾伯認爲,這是因爲我們經常會選擇自己熟悉的事物。而那些尚未意識到自己過去處於不正常處境的人,同様的事可能會重複地發生,他們卻從未察覺到警訊。

這種情況不僅發生在家裡,也發生在教會裡。

在我收聽這集播客前,我和一位牧師朋友兼同事雷·奧特倫德(Ray Ortlund)一起喝咖啡,他提到了陶恕(A. W. Tozer)的一段話,我以前從來沒有聽過,當下我十分震驚。

陶恕是 20 世紀福音派內最受人尊敬的屬靈導師。他提倡追求「更深的靈命」及復興的必要性——同時又建議,也許美國教會應停止「尋求復興」。

陶恕於 1957 年寫道

「一個宗教信仰——即使是受歡迎的基督教,也有可能在完全脫離聖靈翻轉人生命的大能的情況下聚會人數大大地增長,但種增長榮景同時卻會使下一代教會迎來更糟糕的景況,甚至比即使榮景未曾發生過還要糟糕。」

「我相信,如今的當務之需不僅僅是復興,更是一場徹底的改革,能根除我們在道德和靈命上的頑疾,除去疾病的源頭而不是後果,醫治病因而不是症狀。」

「經過深思熟慮後,我認爲,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美國)根本不需要復興。」陶恕繼續寫道:「今天我們在美國看到的所謂的基督教『大復興』未來可能會被證實只是一場道德悲劇,並使我們在未來一百年內都無法全然恢復。」

如果這番話出自我多年來遇過的「反復興論者」之口,我並不會太驚訝——他們更青睞教義理論,懷疑任何形式的情感經驗,也質疑任何大規模的佈道工作只是種商業行銷或情感操縱。但陶恕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人。

我這麼震驚也是因爲我認爲美國教會很需要復興。隨著年紀的增長,我越相信回歸過去的福音復興主義能給教會帶來最大的益處。

可以肯定的是,我的想法有部分出自於我的懷舊情懷。因為我是在一個又一個的週日裡唱著「復興我們」(Revive Us Again)和「賜下祢光」(Send the Light)等詩歌中長大,當時的教會並不羞於爲復興禱告(或在行事曆上安排復興聚會)。

當我們看到美國福音派教會現今的景況——分裂的教會、碎裂的友誼、領導階層的醜聞、被揭露的濫權行徑、教會政治化、因不滿所引起的身份認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以及文化戰爭表皮下的熊熊野心——我們急需復興,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當我們看到人們厭惡教會或被教會傷害,懷疑是否有任何真實的屬靈存在,我們怎麼不會盼望復興?

我相信我們仍應盼望——但我們應盼望的是正確的復興。

在我看來,陶恕所警告的,正是我們現今對於「重複性創傷」的理解。如果我們所說的「復興」指的是「再現美國式的基督教」——例如,教會再次擁有曾經龐大的會眾人數、影響力、舉辦各式活動並享負聲譽——結果確實可能會是場災難。

耶穌警告祂那個時代的宗教領袖:「你們這假冒爲善的文士和法利賽人有禍了!因為你們走遍洋海陸地,勾引一個人入教,既入了教,卻使他作地獄之子,比你們還加倍。」(馬太福音 23:15)

耶穌指出,宗教領袖們正毫無生命地「模仿著宗教」及利用信徒們的敬虔。像這樣的「復興」僅僅擴大了ㄧ種毫無生命的信仰,並讓原本可怕的情況更糟糕。

在聖經裡,「復興」與「復活」的概念息息相關——從「氣息吹在佈滿平原的枯骨(以西結書37章)開始。

但是,並非所有「使生命得以延續的」的事都與復活有關。上帝將火焰劍放在伊甸園入口,「要把守生命樹的道路」(創3:24),正是因爲祂不希望生命景況扭曲且墮落的人類永遠活在那種死亡狀態裡。

身體不死卻缺乏靈性生命的人類擁有的畢竟不是復活的生命,而是如殭屍那樣的故事——腐化墮落的肉體雖仍持續行動,裡面卻死寂了無生氣。

不少高中生曾讀過短篇小說《猴爪》,這是個關於希望死去的親人復活的故事。最驚悚的部分在於親人確實活過來了,但卻成了腐爛的噩夢。聖經裡說的復興指的是由聖靈而來的復興,而不是猴爪帶來的那種「再現」。

換句話說,教會需要復興,但必須是從聖靈而來的復興。這需要我們真誠地面對自己曾把多少不正常的事正常化。復活的生命終會到來,但我們首先得埋葬已經逝去的東西(約翰福音 12:24)。

如果真正的復興(不僅僅是曾經的景況的「再現」)沒有到來,我們最終會重複做著那些導致我們陷入目前的教會危機的舊事。我們的結局就會像耶穌警告撒狄教會的那樣:「我知道你的行為,按名你是活的,其實是死的。」(啓示錄 3:1)。

醫治是可能的,也確實會到來。經歷過創傷的人不應相信這樣的謊言:我是再也無法被修好的「碎掉了」的生命,我只能繼續活在創傷裡,或將創傷帶到別人身上。

正如科爾伯所指出,這些不斷迴圈發生的傷痛可以被生命、健康和新的開始取代。但是,若我們不留心過去曾發生過的事,我們就無法做到這一點。即使我們的想法尚未反應過來,我們的身體依然會做出反應;即使我們的大腦仍在處理訊息,我們的靈魂依然有所感受。

教會(基督的身體)也是這樣的。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換新的一批人來做同樣的事。也不意味著我們要拋下過去所有作法,從此採取完全相反的方式。這意味著,如耶穌所說,我們應該「儆醒!堅固那剩下且將要衰亡的(人)。」(啓 3:2)。

沒有被修復的事會重複發生——沒有經歷過改革的事不可能迎來復興。

羅素·摩爾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主編。

翻譯:江山 / 校編: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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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道人可以用ChatGPT幫忙牧會嗎?

台灣牧師分享人工智慧使用心得與牧養反思。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28,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Getty

最近常聽到研究報告說,人工智慧(AI)將會在未來取代多少工種、導致多少人失業等。樂觀的人不以為然,認為AI不過是改善人類生活的工具而已。悲觀的人則嚴陣以待,深怕自己會被AI取代。對牧者傳道人來説,在樂觀與悲觀之外,我們可以開闢第三個可能,就是帶著屬靈辨識力善用AI,讓科技成為教會的祝福。

2017年底,台灣科技部舉辦了一場面向大眾的人工智慧(AI)與哲學工作坊。在最後問答的時間,一位民眾提問:「未來我們應該如何跟機器人說話,和跟人類說話一樣嗎?」會場傳出一些笑聲,隨即陷入靜默。記得當時其中一位講者的回應是:「應該還是像跟人類對話一樣比較好。」

在短短幾年間,隨著ChatGPT等大型語言模型(Large Language Model)的普及,這些提問不再只是理論上的問題。社會大眾熱烈討論如何與人工智慧互動,不同領域的專業人士也開始重新評估AI對自身處境的影響。

AI海嘯,牧者被沖到哪兒?

這樣的壓力或許對於各個地方教會還不明顯,但這幾年新科技對教會的衝擊再度浮現,已經有不少討論聚焦在AI是否能取代人類在牧養和講道上的角色。即便立場較為保守的牧者,現在也開始嚴肅面對AI生成講章以及AI講道的影響。幾篇相關的評論很快地點出AI缺乏身體、情感,或是同理能力等限制,但這些限制在技術上是很可能突破的;而AI在數據及標記所帶來的社會偏見、壟斷,以及缺乏靈性等缺點,其實是人類自身同樣正在面對的困境。過去半年,筆者探索ChatGPT是否能對自身的服事有所助益,發現即便是目前這樣普及的語言模型,在講道的預備上已經可以實現多樣化的應用。

新手練習用AI來牧會

許多人可能已經有過直接輸入經文和主題給ChatGPT,讓它生成五百至八百字的短篇講章或講章大綱。(沒有任何經驗的夥伴,或許可以嘗試OpenBible網站所提供的「AI講章大綱產生器」。)如果需要試寫更長篇幅的內容,也可以從大綱逐段擴展,完成一篇至少中規中矩,沒有太多錯誤的完整講章。然而,這樣百分之百由AI生成的講章,對於講者自己和會眾都沒有任何關聯,讀這樣的講章充其量只是隨手翻閱他人的講道集。筆者相信很少人會這樣子拿來講道。正如在請安、募款、婚喪禮、祝福或安慰等禮拜,一些牧者可能由於時間的限制,經常依賴禮典手冊、官方講道範本,或直接使用自己過去的講章「開罐頭」,以至於成果通常不會很好。但如果我們透過ChatGPT處理牧會筆記、個人略歷、代禱信、新聞報導等材料(務必保護個資和隱私),就可以很有效地就生成「客製化」的底稿。如此就提供新手學習善用AI來牧會的機會。

忙碌牧者的稱職助理

對於許多牧者而言,預備講道的時間可以說永遠都不夠。筆者就讀神學院時,有一門課要求神學生預先規畫牧會後每週的時間表,筆者繳交的時間表就被老師批註「預備講道的時間太多」。確實,筆者牧會之後,除了要處理所有行政、負責額外的事工、擔任中會等組織的公職,還需要應付傳道師的教育訓練課程和語言考試等等,發現真的連「牧會」的時間都非常有限了。但也正因為如此,筆者發現自己可以透過ChatGPT嘗試許多在實際牧會工作中難以完成的事情。例如,不知道多久沒有寫經文釋義了?ChatGPT一下子就可以寫完大專靈修班的歸納法作業,或是社區查經班教材的思考問題。我們可以請它簡要分析原文經文,照著釋義報告的步驟逐一研究。不然就直接把辭典和各家註釋書的內容拿來,讓ChatGPT依照指定主題,先做個綜合探討的小報告。

AI是創意大師

此外,筆者現在每日有什麼默想及感動,都會先和ChatGPT對話,看它有什麼回應,到週末一次整理好這些內容。面臨到講章需要什麼樣的例證或應用時,筆者也會使用ChatGPT來進行各種發想和嘗試。例如在網路看到耶穌騎著摩托車進城的圖片,就可以請ChatGPT依據經文寫個現代版本的故事性講章,之後筆者再增加信息內容,和它繼續調整情節和戲劇性。筆者以前曾寫了以金牛犢為主角的第一人稱講道法作業,過程有些困難;但現在請ChatGPT寫一次,發現其實不會比我寫得差。許多人提醒說,AI會有意識型態偏見;但我們同樣可以用ChatGPT檢視自己的表達方式是否會傷害到不同身分、立場的會眾,甚至進一步讓ChatGPT來具體舉例,呈現這些分析與鑑別的重要。

講道非一人之事

由於人類與AI的互動如此複雜多樣,牧者是否可以使用AI來預備講道,成為了巨大的倫理難題。對這個題目有興趣的夥伴可以在追蹤AI著作權辯論的同時,也留意此教牧議題的發展。筆者先從其中一個角度切入:講道其實不是一人之事,從預備講章的過程就是如此。講道是上帝啟示的再次宣講,除了詮釋經文之外,為要讓特定會眾能夠有效領受,就必須貼近每個人的生活與處境。對新手而言,要認識真理,除了自己靈修之外,也把基礎建立在眾多牧長前輩和前人著作上;要認識文化處境,除了每週與會眾互動之外,也仰賴在地資深「嚮導」的轉譯。到了講章形成之後,許多牧者的家人或同儕都有可能扮演修正和回饋的角色。

最後來到禮拜講道環節,也不是一人之事。我們現在知道會眾的領受除了會受到講者儀容的影響之外,現場的音控、投影片放映、音樂等都不可忽視。在過去兩年各式網路禮拜中,影音同工和社群小編對於線上講道尤其重要,近年已經有研究將他們都視為共同的講道者。一個講道者的本分是做好與這些人和物的連結,若AI可以補足當中一些人的角色與功能,有何不可呢?反觀牧者只靠自己憑空就產出的講道,透過抄襲或依賴「中央廚房」的講道,都很難達到講道的目的。

AI給講道者的反思

實際上,講道者的角色又是什麼呢?丹麥教會的主教瑪麗安娜.嘉登(Marianne Gaarden)博士認為,講道者不過是提供自己的聲音,作為聖靈感動會眾各自領受話語的「工具」。在質性研究中,她發現講道者無法主導意義的轉移,實際上是會眾在理解過程中創造了意義;但這個意義創造的過程,取決於雙方彼此的關係與投入。在這個意義上,講道者最多也只能是個「共同作者」,甚至講道本身也不是最終目的。如此AI有沒有可能勝任講台的角色?如果它對每天的你有真實且深入的了解,你也把它視為真實的屬靈夥伴與牧者,筆者認為這是有可能的,也許至少比在網路上隨意找其他真人講道的影片有幫助。筆者也由此明白,有的教會確實會因為牧者有沒有穿牧師服、頭髮的顏色,或甚至男性或是女性,而影響講台的角色和功能。

回到開頭的問題,你如何跟ChatGPT說話呢?每當我們說話,不論對象是誰,都再次重新塑造了我們自己。對於每個講道者而言,傳福音也是這樣,每當參與上帝啟示的宣講,不論作為講者還是聽者,我們生命都有可能在其中改變,就在上帝與我們之間、自己與他人之間、社群與文化之間、還有人類與AI之間。

林以理,台灣中坡長老教會傳道。

本文原載《校園》雜誌2023年7/8月號,蒙允轉載。該期電子版可在這裏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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