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的一位學術同事被他的終身教職評審委員會問及他對千禧年的看法——《啟示錄》20章中所描述的基督的千年統治。他是一個前千禧年論者(premillennialist),意味着他認為耶穌會在這個字面理解的千年期之前回來,還是他是一個無千禧年論者(amillennialist),即認為所謂千年統治是象徵性地指向基督現在從天上的統治?我的朋友提出了他的觀點——我不記得是什麼了——然後說:“但是我不確定,我是否會在迫害下堅持這個觀點。”委員會爆發出了笑聲。
千禧年不是基督教信仰的主要或次要,甚至第三位的教義。那些堅信同一套強有力的正統觀念的人對此持有不同的觀點,這也許可以一直追溯到俄利根(Origen)和愛任紐(Irenaeus)的時代。我總是站在前千禧年論者的一邊。我甚至在一本書中用一章為這一觀點辯護,並在20年裡每學期教授給我的學生。
許多人把過去幾年稱為“世界末日”(apocalypse)。有些人使用這個詞,只是為了表示情況“類似於反烏托邦(dystopian)電影”。但其他人,主要是基督徒,則指出了這個詞的實際含義——揭開。我們已經看到可怕的事情被揭開。我們曾認為是先知和牧師的人,卻原來是(性)捕食者。我們成千上萬的鄰里在喘息中死去,而其他人卻就是否要戴口罩或接種疫苗相互叫罵。教會、教派甚至家庭的分裂,是我們十年前從未想象過的——不是因為現代主義與原教旨主義之爭,而是因為我們對電影《小鬼當家續集》(Home Alone 2)中一個小配角(指前總統特朗普在其中飾演一個小配角——譯註)的不同看法。
但這並不是被披露的全部內容。我們已經看到,正如耶穌所說,我們在基督里的兄弟姐妹戰勝了,即使是在中國共產黨人、歐洲獨裁者、拉丁美洲暴君或伊朗阿亞圖拉的看似危及生存的威脅下。我們已經看到,那些最有理由離開教會的人——那些在教會中經歷過凌辱的人——起來追究教會組織的責任,以便使教會中不再有人會經歷他們所經歷的一切。
我們近距離觀察到,儘管有人面臨著癌症晚期、被配偶離棄、或薪水逐漸消失,但每周都會排起隊來聆聽“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舍的”。一個又一個星期天,在世界各地,我們看到像我們這樣的罪人接受浸禮,進入老式的新生命。
在這個世界末日的時代,我發現自己花了更多時間在《啟示錄》上。我看到,耶穌“在帳幔後面”(behind the veil)向使徒約翰展示的東西,看起來不可思議地熟悉。對於一個似乎被帝國羅馬踩在腳下的教會,耶穌將一個自高自大的人類,即“獸”的力量,與十字架的道路進行了對比。人類的脅迫性、動物性力量就在那裡顯示無遺。但我們也看到一種不同的力量:被斬首的聖徒坐在寶座上,“他們雖至於死,也不愛惜性命”(啟12:11)。
從某種意義上說,魔鬼是“這世界的神”(林后4:4),但從另一種意義上說,他是那個被捆綁的壯漢,而福音卻掠奪了他的家(可3:27)。正如讚美詩所說,這是寫給那些面臨著“內部爭鬥和外部恐懼”——我們對抗的教會各種腐敗以及將他們的主釘在十字架上的那個政府——的人們的。
如果說這場大瘟疫破滅了我的前千禧年觀點,那有點過分。但我可以說,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多地求助於《啟示錄》第20章,不僅是為了獲得對未來盼望的確據,而且是為了更好了解現在事情是如何以我們所不感知的方式進行的。
我們所處的時代是光明還是黑暗,恩典是無處不在,還是一切都在崩潰?在回答這些問題時,奧古斯丁派對啟示錄20章的古老看法現在對我來說更有意義。兩方面都是真的。
這一現實比我們如何排列我們的預言圖表更重要。在我們為《啟示錄》第20章爭論之後,我們可以翻過這一頁,看看一切悲傷的事情將如何來變得不真實,正如托爾金(Tolkien)寫的那樣。我願意在思考千禧年的過程中得到糾正。未來是光明的,如登山變像(transfiguration)般的光明。但現在也是如此光明,只要我們知道該去哪裡看。因為耶穌在掌權。
而這是值得堅持的,即使在受迫害的情況下。
羅素·莫爾(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的神學主席。
翻譯:吳京寧